溺泳 第18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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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杨璟本人比徐嘉远想象的还要无所谓的多。

不管前一天表现的多么烦躁，第二天当他把车开到小区楼下时，杨璟依然像个没事人一样面不改色地拽着行李箱上车，再毫无顾忌地靠在椅背上睡觉。

筝寒在Shane的另一端，开车不堵也要一个小时，杨璟一次眼都没睁开过。

到了地方，她便躺在熟悉的沙发上继续睡，徐嘉远问她吃不吃饭，她一声不吭。

是真的睡着了。

简寒在厨房煮饭，味道飘的很远，她一动不动。等到他们两个人吃完了才慢吞吞走到厨房盛上一碗，混着剩菜吃完，又去抽烟。

她每一天都过的很随意，吃饭睡觉的时间全凭心情，醒来到了上班时间就去调酒，没到就不调，工资有一天是一天，只要有钱买烟，她就不愁什么。

如果不是有徐嘉远惯着她，简寒在一边照顾她，杨璟按照这样的方式根本没法活。可杨璟就是这样的人。

她虽然过的混乱，却从不麻烦别人什么，很容易叫人视而不见。加上她本来就对徐嘉远有恩，惯着也就惯着了。

这样混乱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直到一个人的到访。

吴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杨璟。

熬了半个学期等到暑假，又过了省队的选拔，她找了几个朋友在家附近的酒吧庆祝，远远在吧台看见那道影子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可杨璟只是站在那里，脸上挂着事不关己的表情，同之前她见过的每一面都一样。这让她恼怒。

身旁朋友见她看的入神，戳了戳她的胳膊：“露露，你怎么了？”

吴露收回眼神，淡淡回答，“没什么，看到了个熟人。”

“熟人？是你队里的人吗？”朋友顺着她的视线来回看，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只能作罢，转移了话题，“对了，这次过了省队选拔还没问呢，陈尧是不是也选上了？”

听到那陈尧两个字，吴露脸上笑容僵了下，“没。”

“啊？为什么，我记得你不是说他成绩在队里是一等一的吗？”

“没有就是没有，问那么多我也不知道。”

吴露不解释了，拉着朋友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起了身。

“我去吧台点酒，你想喝什么。”

“不用去啊，酒单就在这。”朋友将桌上的酒单拿起来在她眼前示意，“等会招呼个人来就行吧？”

吴露神色复杂，半晌才说：“我在吧台有熟人，去打个招呼。”

“是你刚进来看见的？”朋友问。

吴露点头。

“那你去吧，我在这等你。”朋友冲她笑笑，“高弘说他等会就到，我先点一些小吃。”

“你还请了高弘？”吴露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之前啊，你们游泳队聚餐，在大学城那边，还有陈尧，我们一起那次。”朋友解释道。

提到那次聚餐，吴露了然，“那次啊。”

“嗯，这次他听说你过了省队选拔，说要请你吃饭，我就把他拉上了。”朋友脸上一副撮合人时看戏的笑容，“你到时候可别甩脸，人家好心好意来的。”

吴露自动忽略了她语气里的深意，只是问：“陈尧来吗？”

“不知道。”朋友耸了耸肩，“高弘说放假之后就没见过他了。”

“哦……”吴露垂眼，有些失落，指了指吧台，“那我先过去了。”

“好。”朋友冲她挥挥手。

-

正值暑期，晚上酒吧学生多，杨璟对面的吧台已经换了好几波人。

吴露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个大学生模样男生在跟杨璟搭讪。

杨璟站在他面前抽烟。她穿的是那天晚上的衣服，黑色吊带长裙，绸缎料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光滑的曲线，将身材衬得很诱人。

她对面坐着的大学生样貌不俗，很会穿搭，鼻峰英挺，眸光真诚，跟陈尧很像，却又少了陈尧一分朝气。

一切都和那晚如此相似。

吴露不由得在原地停住了脚，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偷着看，这一点，也和那晚一样。

“借个火？”男生冲着杨璟伸手。

杨璟将手里的烟抬起，轻轻吸了一口，片刻才说：“这儿禁止吸烟。”

男生：“……”

男生：“那你在干什么？”

杨璟：“抽烟。”

“……你能抽我就不能？”

杨璟：“不能。”

男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接，只好转移话题，“你做调酒师多久了啊？”

“几年。”杨璟随意开口，伸手把剩下的半根烟按灭，从吧台底拿了杯酒喝。

透明的酒水混着冰块，她一饮而尽，又仿佛不够过瘾，于是转身就要重新再调。

男生看她要走了，喊住她：“那个，能加个微信吗？”

杨璟冲他笑笑，她的笑很淡，只是勾起了嘴角。

“不能。”

好像是对这类型的男人厌倦了，她走的很快，没过一会，她就走到了吴露对面。

吴露不知道杨璟是不是故意为之，但她知道，这时候她贸然离开才让人生疑。而现在，她面对的更大的可能是，杨璟根本就不认识她。

这让她莫名有了底气，于是她拿起酒单，冲着杨璟，伸出手在桌面上敲了敲。

杨璟应声抬头，看到她的脸时似是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喝什么。”

“大都会。”吴露说。

“稍等。”

杨璟转身拿配料，开始调酒。她就站在自己面前，手上的动作没停，神情专注。

吴露默默看着，她没想过还有机会离杨璟这么近。她以为她们是永远不会有牵连的情敌，她甚至觉得，所谓情敌，也只是自己的单方面认为而已。

但是她抬头看自己时的微怔，明显就是认出她来了。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自己，面前的人就是导致陈尧变化的主要原因。

可她又不甘，想到陈尧的模样，再看眼前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竟然一点动容都没有。

如果这就是陈尧那样人对她的娱乐意义，那陈尧付出的感情又算什么，吴露心里想，她总是替自己悲哀，又替陈尧感到不值。

她在心里想着事，杨璟很快把酒做好端上来。

“慢用。”

眼前红色的酒，水面倒映出吴露扭曲的表情。她看着杨璟，忽然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杨璟有些不解：“什么。”

“陈尧。”吴露说，“你认识我对吧，你知道我是陈尧的……朋友。”

再次听到别人提起这个名字，杨璟的脸色变了，声音也跟着冷起来：“想说什么。”

吴露有些没底地吞了吞口水，但很快她就找到了勇气，她说：“当时在shane，我看见他跟你走了。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一夜情很好玩是吗？”

杨璟淡淡看她，嘴角又扬起那样毫无笑意的笑容，像是单纯觉得她好笑。

“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招惹谁不好，你非要招惹他？你们这些人都喜欢找大学生下手吗，是觉得人傻好骗？陈尧就是个普通学生，你这样对自己有什么好处，还耽误别人的人生！”

杨璟不说话了。她转身，兴致缺缺，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身旁吴露不甘心，她继续说：“就是因为你，他现在好几天都没看到人影，根本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省队的选拔赛都——”

这话终于戳了杨璟的痛点。

就看见她本来要走的脚步定在原地，转身看向吴露时，展示出的眼神仿佛能把人所有的心思看穿一般。

吴露话直接被她的眼神打断，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杨璟很快走了回来。她看着吴露，很认真地问：“他参加比赛了没有？”

吴露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场吓到，怔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底气。

“……关你什么事啊！”

“我他妈让你说。”杨璟不饶人。

她的语气顿时变得格外冰冷，一副逼迫人的模样。

吴露感受到无形之中传递来的压迫感，那一点底气忽然也消失殆尽了。

面对杨璟的眼神，她只好默默说：“他参加校联赛，得，得了奖。省队选拔的时候忽然失误，就，就再也没来过队里。”

杨璟：“一个活人说不来就不来，你们也不联系？”

“老师联系过了，说他身体不舒服请假了。后面放暑假，队里也就没什么训练了……”

“校联赛有多少奖金。”

忽然被问这个问题，吴露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答：“一……一万多块吧。”

吴露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她看着杨璟逼人的眼睛，已经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索性杨璟也没有想问太多，得了这一句，她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这一次她走的很干脆。看着人离开的背影，吴露的心也从嗓子眼跳了回去。

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都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

但当她缓过神来的时候，自己早就屈服了。

杨璟这个人身上有种让人恐惧的气场，光是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别人崩溃的气场。吴露不得不这么想。

“露露，你在这啊。”

身后传来一道爽朗的男声，高弘不知道什么来的，正往她身旁走。

吴露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她捧着眼前的酒一饮而尽，才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面对高弘。

“你来了啊，陈尧呢，没跟你一起？”

“他这几天忙着呢。”高弘笑了笑，“放了假，也不知道在干啥，怎么都喊不出来。”

“这样啊……”

“是啊，听说他最近蛮缺钱的，估计在打暑假工吧，什么时候我问到了咱一起去看他。”

“行啊。”吴露点点头。

“你刚跟谁说话呢，看着情绪不太对。”高弘迟疑地说，目光落在杨璟离开的方向，“看着有点眼熟。”

“碰巧遇到的朋友。”吴露没多说什么，她站起身，“我朋友在那边，过去坐吧。”

“真没什么？”高弘又问了一遍。

吴露摇头，又挤出笑容：“真没事。”

话说到这里高弘才作罢。

两人回到位置坐下，几个人一边喝酒一边随便聊天，再没人提起陈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