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想害我！[无限] 第4章 第 4 章

方诺轻点显示屏，拉动进度条，第二次播放起周斯谈在血案现场时研究匕首的片段。

“被匕首吸引视线后，他忘记了原本是要凑近看尸体的，转而专心研究起了匕首。之后被不断扭动的脑袋吸走注意力，他的视线才又放回尸体上。”

闻言，许言看向摆在桌子上的那十张黑乎乎的纸，回想起周斯谈病态的表现，点点头。

“如果以失忆为前提，那他的表现倒也能说得过去。

“他失忆了，就算出现在血案现场，他也因为失去了判断力而很难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

“他只懂表现出害怕的本能，但不懂保护证物，所以随意抛开匕首，不懂保护现场痕迹，所以乱走乱看……”

方诺说着，微微顿住，压低声音又道：“他好像是异能者。”

闻言，许言手掌蜷起，掌心因为方诺的话冒了点汗。

他故作镇静问道：“异能者？”

“嗯，死者不停扭动的脑袋就是异能反应的结果，他所说的沙沙声大概是异能激发的预兆。”

在这个服用药剂就能激发异能的社会，异能者随处可见，已经不稀罕了，可是审讯室里关着的这位却很有可能是稀有的、传言被“神”选中的天生异能者。

在失忆的情况下，周斯谈单凭情绪波动便能下意识地将异能连续激发多次，真正实力不容小觑。

方诺又想开口时，“笃笃——”门被敲响。

是小胖。

方诺抿抿嘴，换回那副礼貌老好人的样子，冲小胖微笑：“辛苦你了，实习期还要陪着上夜班，还帮我们跑前跑后。”

小胖难为情地咧开嘴挠挠头：“嘿嘿，应该的，应该的。”

方诺让开位置，长指轻点监视器显示屏：“来看看吧，许副队用异能生成的特殊笔录。我去接杯水喝。”

小胖在异能调查局实习快半年了，毕业后转正入职也是板上钉钉，可一些事情方诺还是打算隐瞒为先。

原因无他，方诺信不过。

这是方诺的个性使然。

毕竟，老狐狸本就天生多疑。

走廊尽头立着一台老式饮水机，烧起水来慢吞吞的，要等八分钟。

按下烧水键，方诺轻轻靠上墙，跟饮水机一起立正。

等待热水烧开的途中，他抽了支烟，在心里假惺惺地感叹自己有多不容易。

装模作样久了，他善于连自己都骗。

许言入职异能调查局的当天，他就看出这家伙是来做卧底的。

于是他不仅要装作被许言蒙在鼓里，还要打扫许言遗留的尾巴，过得实在……

开心！

方诺笑着把烟熄灭，冲窗外吐出一口烟圈，烟被窗檐滴下的雨水打散，很快融进夜里。

“咕嘟——咕嘟——”

水烧开了。

方诺接了半杯，正好跟杯里剩余的凉水兑匀。

方诺喝了一口，抬脚往回走。

许言来自己身边做卧底这件事他还要继续帮忙圆下去，同时，他也很好奇，异能组织为什么要派出一个演技拙劣的炮仗？

接水回来，方诺发现小胖看得眼冒金光，对许言的【成像】异能赞不绝口：“早就听说许哥的异能强大，没想到会这么强！”

“是啊，许副队根据语言描述或者思维构想就能产生影像呢。”方诺笑得眉眼弯弯。

他嘴唇抿起，给小胖耐心解说——

“看到许副队的平板没有？那是异能组织的白老先生用异能【巧夺天工】创造的产物，为许副队特制的。【成像】的结果会在平板上形成，还能像普通影像那样储存、浏览、传播……

“那根数据线也不一般，里面蕴含了叫做【传递】的异能，它连接一种异能，又反馈到另一种异能上，是不是很神奇？”

小胖听得张口结舌，冲着监视器睁大了双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傻样。

“白老先生？【巧夺天工】？【传递】？”他一时无法消化这几条突如其来的信息点。

“这些以后有空再给你细讲。”方诺神秘地冲他招招手，“小胖，附耳过来，我给你透露一条少为人知的秘辛。

“许副队他大学毕业之后，用【成像】去做了两年动画片呢。”

小胖听后噗嗤一乐，强忍住笑意追问道：“这确实没听说过，那方副队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诺挑挑眉，眼前闪过几帧回忆片段。

他换下玩笑般的语气，轻声说：“我跟许副队是大学同学。”

他靠到椅背上，视线移向监视器，多看了许言几眼，目光深邃却辨不明情绪。

监视器画面里，周斯谈已经看完了生成的影像，正小心翼翼地用两手托着平板还给许言。

“警官，没有错误。”周斯谈说。

许言一边收拾数据线一边淡淡“嗯”了声，随即抬头，深有意味地跟他对视几秒，试图从他眼中找出自己想看到的信息。

可惜还是以挫败收场。

周斯谈眼神迷茫，眨巴眼睛时还透着股清澈的愚蠢。

周斯谈这种不认识自己的反应也并不像在作假，像是真的失忆了。对此，许言痛苦扶额，怎么都想不通。

突然间，许言被周斯谈眼中的陌生点醒一样，抬手摘下耳机，狠狠砸在地上。

“滋滋——”

突如其来的电流声刺痛方诺的耳朵，打断了他跟小胖的说笑。

刚残害过嫌疑人的耳朵又来残害同事了？

方诺摁住发麻的耳朵：“许言你……”

许言又抬腿在碎裂的耳机上狠狠踩了两脚，以绝后患。然后他捂住麦克风，果决地关闭设备开关，两人之间的交谈内容就此全部掐断了传出去的可能性，完全不怕被听到了。

“许言！你在做什么！”方诺大喊，可惜声音已经无法传递进审讯室。

“你是【刀】！

“你很久之前告诉我，如果遇见失忆的你就说明你的计划开始实行了，我只需要对你说这一句。

“你要记住，你是【刀】，你是【刀】！

“大爷的！你个死刀！这还是你两年前嘱咐我的，多亏我记性好刚才突然想起来了，要不然你会完蛋的你知道吗？

“死刀你要相信我！

“大爷的！你不信我！我看出来了，你不信我！”

许言全程始终端坐在椅子上，可情绪却变了又变。从一本正经到骂骂咧咧又到委屈抱怨，转变之快堪比闪电。

周斯谈满脸茫然，双目无神地看着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警官“表演”，好似看了一场猴戏。

门锁内零件精密，没有钥匙难以解开，只能暴力强攻。

门被小胖“伟岸”的身躯撞开后，许言刚巧把话说完。他看看捂着胳膊呲牙咧嘴的小胖，好整以暇地整理起袖口。

方诺走进来，深深望了周斯谈一眼，看上去心情不佳。

他脸上不再带笑，善于伪装的老狐狸终于装不下去了。

他阴阳怪气道：“许副队是有心事吗？有心事可以跟我这个同事说说，可千万不要跟犯罪嫌疑人聊案件以外的事情呀。对了，许副队你……好像还违反规定私自关了设备。”

在老狐狸身边呆久了自然也能学上几招，许言面带假笑将设备重新打开：“谢谢方副队关心。我实在不小心，我心甘情愿接受队里处罚。”

话说完后，许言扬起平板——那是被定格的一帧影像，三个数字占据屏幕。

周斯谈的思绪被拉回血案现场。

平板中定格的画面与死者的前胸重合，眼前闪过血淋淋的数字，他低声念道：“151。”

“嗯。”许言赞扬一笑，悠然地走出审讯室，转头看向小胖，“这位失忆病患洗脱嫌疑了，小胖，你去联系他的家属。”

方诺见他笑得跟花似的，忍不住泼冷水，扬扬手里碎掉的耳机：“许副队记得赔我。”

许言瞬间耷拉下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