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中的提瓦特 第74章 你会梦到我吗（十六）

【预警，前方排雷。本章涉及主角对多托雷实验的看法，不是什么符合大众道德的观点，雷者及时退散。看得下去的朋友可以在后文得到解释。】

兹梅伊一觉醒来没等到早饭，而是戴因的告别。

兹梅伊：？

戴因告诉她，层岩巨渊下传来异动，坎瑞亚族人都有所感应，他得去看一看。

虽然原话不是这样的，但是兹梅伊大致提炼出意思，她回想起米洛曾在梦中造访过的层岩地底，摸索着下巴半天，然后点头应允：“层岩地下我以前去过，处理了一部分的深渊势力，不过更深的地方隐藏了一股让我很不舒服的气息，荧光蘑菇赞玛兰之后的路我没有走过，你要小心。”

“知道了，那边的地下……受诅咒的人类非必要不会涉足。”

“有需要随时找我，我不介意帮一把。”

“……走了，再会。”

戴因斯雷布一转身，朝着突然打开的渊色空间裂隙走去。兹梅伊也不在意，没人喜欢把自己的伤疤一遍一遍揭开，暴露在外人面前撒盐。坎瑞亚至今都是戴因心里那道无法愈合的巨大伤口。有些事兹梅伊不好插手，因为那是戴因要背负的罪孽。

今天的须弥局部地区有雨，愚人众在奥摩斯港和须弥城内都包下了旅店，兹梅伊睡在维尔斯隔壁，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雨林徒步行走。没等她多赖一会床，维尔斯就来喊她起床吃饭。等收拾好出了房间，才发现博士也在餐厅里坐着。对方没有戴那个尖锐的黑色面具，一双红色的眼睛暴露在空气中。

博士多托雷，兹梅伊对他的了解仅仅浮于表面，因为是哥哥的同事，所以客客气气打招呼然后落座。

多托雷很配合地做出笑容，餐叉随意切割着盘中的太阳蛋，嘴上似乎是有感而发：“二位感情真好呢。”

“谢谢。”兹梅伊啃着自己的早饭。

“听说，兹梅伊小姐对于抑制深渊力量很有心得，我的实验室正好有一个研究深渊力量的课题……兹梅伊小姐有兴趣参观吗？”

“哪个方向的？”

“深渊力量提纯造物对智慧生命思维以及体质改造的影响。”

“……可以啊。”兹梅伊在博士含笑的目光注视下啃完手头的面包棍，“约个时间。”

等维尔斯从后厨出来，兹梅伊已经和多托雷（最强盛时期的切片）约好到了至冬去他实验室看看。而博士见维尔斯出来后就放下了餐具，起身告别：“那边的进度还需要我去监督一下，先走了维尔斯。”

维尔斯微笑回应，银边眼镜修饰了他五官本就不多的攻击性和梳理冷漠，显得柔软温润许多。

等人走远了，维尔斯问她：“感觉如何？”

“没什么感觉。”

“那怎么答应去他实验室参观。”

“你们都希望我去，看看也没什么。”兹梅伊平淡反问，“你觉得我会生气？”

“多托雷研究的方向涉及人体实验，你难道不会生气吗？”

“人类对深渊力量的探索是无止境的，就算我毁掉他的实验室也没用。”兹梅伊说，“而且你默许了他的行为，我可以理解为他还没有触碰到你的底线，对吗？”

“我的底线就是你的底线吗兹梅伊？”

“我不对人类的行为负责，那是人类和神的责任，不是我的。”兹梅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那是非常放松以至于面部肌肉不做多余动作造成的一种神态，“不管多托雷的实验做了什么，都不是我应该去思考的。”

“即使直接和间接死在他手里无辜生命不计其数？”维尔斯从后靠近贴近了她的耳朵，微凉的吐息擦过兹梅伊侧耳的发丝。

“我不清楚他的实验究竟造成了什么，因为几句不知所谓的语言就调动情绪，在我看来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无知愚蠢即为恶，你希望我永远被打上恶的标签？”

维尔斯愉快地笑起来：“当然不。如果把证据直接摆在你面前呢？你知道须弥的活力之家吗？那里曾是收纳魔鳞病患者的医院，因为多托雷当年的研究，人体实验的改造，无数魔鳞病患者在痛苦中死去，即使有侥幸活下来的，也笼罩在恐惧的阴云中。活力之家早已没有了活力，那里和死城没有区别。”

兹梅伊停止了进食，专心听着。

“兹梅伊，听完这些，你又会如何评价他呢？”

“不做评价。”兹梅伊继续吃饭。她没有看到维尔斯的眼睛里浮现多么复杂的情绪，像是感叹她的无情冷漠和理智，又像是在庆幸这样的认知对于长生种来说再好不过。

情感淡漠又理智，才不会在天理加诸的磨损中痛苦的活着——那是天理秩序下龙的宿命。

“维尔斯，人类不是我的造物，也不是我的同胞。因为有米洛，荧，托马这类人的友谊，我愿意将全体人类纳入家庭的范围内，但也仅止于此。他们是家的一份子，和我同在一个世界生存，我保护这个家选择吃掉侵害世界的深渊，看似是在保护人类，其实只是因为人类在这个家里而已。”兹梅伊对自我的认识从没变过，“我从来不觉得人类探寻深渊，危害世界，然后被天理惩罚这个因果有什么不对。”多托雷真的造了什么冤孽，应该由庇护他的神承担责任，应该让苦主找他报仇。她为什么要横叉一脚？

她不对人类负责，也无权管束没有危害她利益的人类。她以为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的。

“但他们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选择尊重他们的行为，所以我要*——”她顿住了，扭头看向含笑的维尔斯，一字一顿，“你诈我。”

维尔斯的笑意慢慢收敛，冷漠从他的眼睛里浮现，隐藏在表面寒冰下的，是雪域君王的愤怒。

“兹梅伊，哥哥真的要生气了。”

二者的角色似乎颠倒了过来，但是兹梅伊不会示弱，她毫不畏惧的扭头对上兄长的视线：“我没有错。”

那并不是一个孩子对家长的叛逆，而是对本心的贯彻。兹梅伊没有错，她的哥哥为什么要生气？

“…啊……”他叹息一声，“我早该想到的，你即是我，我即是你……因为我选择了那条路，所以你也下意识地这么选择了吗……”

他明明是用询问的语气，但兹梅伊认为他没有询问的意向。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明白的……”

兹梅伊看着哥哥捧着她的脸颊，他们额头相抵。兹梅伊无光的黑色眼睛里带着旁人难以觉察的一点稚气和懵懂，晶莹的泪水从冰蓝色坚冰一样的眼瞳中溢出，吧嗒吧嗒坠落在女孩苍白的脸颊上。

“维尔斯，你怎么了？”

“兹梅伊，你如今的样貌也是模拟哥哥的，对吗？”不等妹妹回答，他继续说，“从前你模拟【米洛】的模样，因为你只有她一个朋友，因为你最信任她。所以她让你吃掉她，你也吃掉了你自己。现在你模拟我的外貌，因为你在这个世上最信任我，因为我在你心里是不可取代的……我应该是高兴的，兹梅伊，我应该为此欢欣雀跃，但是我笑不出来，兹梅伊。”

“如果我用那种方式守护你，你也会用那个方式去守护我们的家园，对吗？我早该知道的，我应该明白的，你从小就是最听话的好姑娘，你一直都是最听话的孩子。”

我教你的，你的朋友教你的，哪怕你当时无法理解贯通，也会牢牢的记住，在未来的日子里去施行。天生的愚痴未能让你永远无知无觉，你一直在模仿你信任的，认为是对的存在。这真是一份过于沉重的爱了，兹梅伊。

兹梅伊愣怔着看着哥哥捂脸流泪，不明白他为什么又不高兴了。

你用的方式不太好，我加以改造去运用，没人会受伤，这样不好吗？

这样很好，所以维尔斯说不出驳斥的话，他只能懊恼自己的想法被兹梅伊提前发现了。就像兹梅伊无法做出阻止他的行为来，他也没办法阻止兹梅伊。

这样，真是太好了。

兹梅伊心想，这真是太好了。

“这真是太好了，多么宏伟的造物——你觉得我会这样说吗？”

净琉璃工坊深处，紫金色的高大机械静候着启动的那一天，雷电纹路毫不避讳地昭显。

容貌美丽的人偶少年双手抱胸，对同僚说出的话显然和他柔美的外表不符：“多托雷，你的审美真是让人难以苟同。”

“与我对话最好使用更为恭敬的口吻，斯卡拉姆齐。以及，正机之神的外部构造图纸你是看过了的，审美有问题的是你而非我。”【博士】多托雷嘴角上扬，“如果是紧张情绪导致你语言功能神经紊乱，那我可以破例原谅你的冒犯。”

周围工作的愚人众和教令院学者只当自己眼瞎耳聋没听闻两位执行官的针锋相对，努力把存在感压到最低。

散兵冷哼一声，到底是没有多说话了，倒是博士思忖片刻主动询问：“兹梅伊在你的印象中有展现过改变形体的力量吗？”

“谁？维尔斯家娇贵的小公主？”散兵想了一会才从纷乱的思绪里扒拉出维尔斯曾用幸福口吻提及的名字——我的小兹梅伊……

“她作为米洛的时候，可以转化为黑龙的形态。体型并不庞大，远不如你实验室里的怪物。怎么，想让她进实验组？维尔斯会直接抹除掉你在世界上所有存在痕迹的，我很期待看到那一天的到来，哈哈哈哈哈……”

“愚人只能想到这一点，真让人难过。果然还是脑容量太低了的缘故吗？”

“你的大脑开发就远超旁人？”

“无意义的口舌之争可以结束了，斯卡拉姆齐。进去吧，这是最后的测试阶段了。”

正机之神庞大机械躯壳的胸腔被打开，那个容貌极其美丽的人偶少年钻了进去，他的背上连接了深紫色的管状物，仿佛由人操纵的傀儡的悬丝。自此，他将操控这庞大的正机一跃成神，他与祂心意相通，手眼相连。

那象征着尘世最为殊胜尊贵之凭证，那颗从稻妻获得的雷之神的神之心，即将填满他空洞的胸膛，即将成为他真正的心。

他找回了他诞生最初的意义，一具作为存放神之心的容器。

这真是太好了，不对吗？

*因为她尊重人类探寻深渊的选择，所以她不会阻止人类探索深渊，她只会消除深渊对世界的负面影响。人类又是世界的一份子，要想深渊对世界没有负面影响，就要保证深渊对人类也没有负面影响——所以兹梅伊还是心软了。那么兹梅伊的做法其实不难猜测：

如果把深渊比喻成病毒，世界比喻成人体，生物比喻成人体内细胞的话……兹梅伊大概就是，那种，最先被病毒感染然后自愈的…抗体？咱们人类社会会怎么帮助人体抵抗病毒入侵……大家应该都知道吧。谁没打过预防针疫苗之类的？

提瓦特的情况比较特殊，要想实现兹梅伊的目标，需要对大家注射疫苗（大概是这么个形式），疫苗原材料世界上其他人出不起，只有兹梅伊能出。

维尔斯聊这些其实就是为了引导兹梅伊撇清自己和人类的关系，因为话题里有深渊物质对人体的侵害，所以兹梅伊会表明她的态度。表明她对探索深渊力量的人类的态度：我不管，我只负责清理深渊准备打疫苗，人类孩子自己作死我管不着。家长呢？这是家长的事，我又不是他们家长，找我干什么？

另外兹梅伊还有一个朴素的观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虽然眼见不一定为实，但是听风就是雨的人显然不聪明——她早就励志要变聪明一点，所以不会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不会贸然下结论，以及随意对不了解的人评头论足。维尔斯知道这一点，他只是故意的（这个家伙经常会皮一下，欠欠的）

多托雷这个角色如何我们暂且不谈，但是兹梅伊这种朴素的观点没有错。因为以她的视角来看，她的确不了解多托雷——如果让她评价维尔斯或者荧，派蒙之类她相处比较久的角色，那她会直接说的。

我还是很满意兹梅伊这种态度的，顺带一提我也认可艾尔海森的处世哲学，虽然被这样对待可能不太舒服，但这样对待别人真的活的舒坦（是的我很双标）。

不过，就算是看似冷漠理智的人也会有打破平日态度的时候，比如家人友人恋人……我们往往唾弃旁人的双标，但是面对自己在意的对象，怎么能忍住不双标呢？！我不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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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你会梦到我吗（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