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中的提瓦特 第43章 写信的第八天

稻妻城，千手百眼神像前，在民众的注视下，[眼狩仪式]即将开始。

托马被反绑双手跪在行刑台上，而高处的雷电将军，稻妻的神明一派平静，她长长的紫色发辫垂在身后，身穿华贵的御衣和服，眼中倒映着平等的众生。

那是守护了稻妻千百年，许诺臣民不变不移永恒的将军大人。

她的出手，让空气中的雷元素躁动起来，乌云遮盖天际，火红的神之眼离开它原本的主人，眼看就要落到神明掌中。在人群中隐忍已久的荧灵巧跃起，用共鸣得到的雷元素劈手拦截了那颗神之眼。

眼狩仪式出现了变故，凡人胆敢挑衅神明——幕府军将士面有不善，他们是雷电将军忠诚的追随者，不容信仰被挑衅。

“不需要神之眼就可以驱动元素力……”

神明的声音并不大，语气平和，却如古寺钟声响在每个人心头。荧能感受到雷元素的活跃，刺得她皮肤都有些疼。

那并不是雷神的敌意，只是雷元素对主宰的忠诚拥护。

神明自高台凌空一步一步走来，踩着无形的台阶，压迫感让围观群众甚至不敢大声呼吸，而稻妻人民又隐含一丝丝热切的期盼。

“你，是一个[例外]。[例外]是[永恒]的敌人。”

这句话好像隐含什么关键词，无悲无喜的雷电将军像是一尊被激活的智能机械，早就设定好的处刑程序开始运作。

自胸口拔出的紫色太刀，是雷电将军对于[永恒]敌人的处刑用具，也是对[永恒]敌人最高的敬意。

雷电将军手持紫色太刀，郑重又无情地下达死亡的判决：“我会将你，砌进神像里。”

闪烁着雷光的紫色太刀横持，雷电将军背后的空间出现了蛛纹的裂痕，如碎裂的镜子一般破开。一刹那间，光影崩乱，紫色侵蚀天空与大地，所有人都失去了踪迹，派蒙惊恐的面容在眼前消失——荧被隔绝在了一片孤寂而又古老的空间内。

面前只有一个敌人——刚刚结束了冥想状态的，真正的雷之神明。

神明对她举起薙草之稻光，正要发起攻击，又陡然停止。

“又来一个？”

神明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荧不合时宜的觉得现在这个雷电将军更有生气些。

身后传来空间撕裂的动静，荧不回头都知道是谁：“米洛，你怎么来了？”

“来践行我对你的承诺。”穿着人类衣装的非人女子走到荧身前，“这个是真正的雷神，很危险。”

“哦？”雷神手持薙刀，但并未发起攻击，说出了让人意外的话，“我记得你，暗之外海的黑龙。”

这回轮到米洛疑惑了：“可是我不记得我见过你。”她对神明真身的判断完全依靠对元素力的感知和龙对同类的了解。

雷神说：“那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不过，今日并不是很好的叙旧日子。现在离去，我可以不追究你的冒犯。”

“是吗？”米洛想了想，拒绝了，“那还是被你打一顿吧。”

空间中响起谁人的轻笑，雷神手挽刀花，极其霸道的雷电威能化作刀刃破去。

她的一举一动都极为优雅，纵使行杀伐之事，眼神凌厉，但气息未乱，衣袖翻飞间，两个小姑娘被打得满地乱窜。

“太慢了。”神明如此评价。

米洛说她不会打架那就是真的不会打架，保护荧也是真的用肉身硬抗。但雷神的分身能被她一眼就看破，带着荧跑过去一顿乱砍，趁着神明蓄力被打断陷入虚弱期疯狂输出。

“你倒是有进步。”雷神很快恢复为最佳状态，劈手斩下一道道雷光，“除了躲，竟也知道寻找时机还手。”

她注视着那个黑色的身影，眸中似有怀念，很快堙灭在对永恒无尽的追求中去了：“这一刀若是硬抗，以你现在的躯体的承载力来看，只会崩裂瓦解。”

极致的武艺，无想无念的奥义，举世无双的一刀，雷电威能在这片空间中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浩瀚，宏大，势不可挡。

神说：“无念，断绝。”

那一刀是雷电将军武艺的极致，这一刀是神明对永恒的诠释，横斜斩来，两个女孩满目尽是雷光。

米洛的手臂下意识举起格挡，借着巧劲和空间撕裂产生的洪流化解了大半威能，带着荧跌出了这片孤寂的空间，一心净土。

借助哥哥分裂的空间权能逃出来的米洛失去了一条手臂，半个身体都没了知觉。被她单手抱在怀里的荧只觉得皮肤刺痛了一会，一切宏大便无声消弭了。

米洛压在她背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米洛！荧！”派蒙只是扎眨个眼的功夫，荧就被吞没了，然后又带着负伤的米洛出现在眼前，“怎么办？怎么办！”

荧是奋战的主力军，无时无刻不遭受雷元素的敌意侵蚀，纵使米洛帮她扛下来绝大多数来自神明的攻击，但也接近力竭。一心净土外的雷元素没那么密集了，她下意识松了口气，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留下派蒙在这里摇着她俩的身体，无助又绝望。

雷电将军看着被内在扔出来的两个外来者，遵照程序的指令抬起太刀。

这一刀眼看就要斩下，被忽略已久的托马却是一刻都不曾松懈地利用身后无主的长戟割破绳子，解放双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长戟投向将军。

雷电将军因这突然的袭击分神，太刀格挡然后打飞出去，气浪掀翻了倒下的两个女孩，如此也给托马留出喘息动作的时间。

他扑过去把两个女孩架起来，和派蒙头也不回地朝着无人留意的角落奔去——社奉行的暗钉早就悄无声息地安排了突袭逃跑的薄弱点。

天领奉行士兵就要去抓捕逃远的三人时，雷电将军示意他们不必做无用功。

“将他们纳入眼狩令，下次见面，我会再斩她一刀。”

雷电将军仍将荧视为优先级最高的永恒之敌，至于突然闯入的龙类——内在未曾下达指令。龙类的确强大到可以动摇永恒的根基，不过那条黑龙还是太弱小了，没有武者之心*。不足以让她追赶过去直至斩杀。

躲藏在鸣神岛秘密据点的三人得到了社奉行终末番的全力救治。托马没受什么伤，荧休息一阵子就能恢复精神，只有米洛情况最不乐观，甚至可以说相当严峻。

她醒过来后只是沉默地看着仅剩的一条左手手臂，皮肤苍白，毫无血色。

幸而她的心脏仍在兢兢业业的工作，输送血液。不至于又像上次在孤云阁那样，直接晕过去陷入[死亡]。

四下没什么外人，派蒙抱着她哭了好一阵子，荧看上去气得要发疯了，托马难掩愧疚神色，伤心的眼睛都黯淡起来。

米洛的表情很奇怪，很煞风景地问：“我没有死，为什么你们的表情像是我要死掉了一样？”

派蒙呜呜地哭，眼泪鼻涕蹭了她一身：“没有手臂了，好痛好痛的！”

荧咬着下唇，抱住了她：“对不起，米洛。”如果我更强大，你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你就能一直无忧无虑地四处游玩，慢慢长大？

对不起……

“没有关系，不要紧的。”米洛真的觉得无所谓，没有她荧也会平安无事，是她自己要去挨打的，“只要这张脸还在，我就能重塑一模一样的躯体。”

身体坏掉再换一个就是了，难过什么？

托马看着一具精美的人类躯壳在眼前被创造出来，哑然道：“这真的是我能看的吗？”

趴在半残少女躯体胸膛上的小小黑龙闻声扭过头来，嗷嗷叫着，托马神奇地读懂了她的意思——“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是托马也没问题。”

荧已经没有表情了。

米洛有一种很神奇的能力，总能让人上一秒悲伤至极羞愧难忍，结果下一秒满腹悲伤就被泥头车创飞。

人和龙的悲喜果然不相通。

小小的黑龙看上去没什么精神，爪尖勾勒新躯体的五官——她似乎很钟爱这幅容貌，尽管算不上多么美丽卓绝，但一直都不曾改变。

心脏的位置放入了一片刻过字的红枫，一株层岩巨渊峭壁上生长的琉璃袋，还有一把银色的钥匙。

被爱的事物会疯狂长出血肉，这具躯体原本只是用随处可见材料捏造出来的，但当黑龙在心脏位置填补了那片枫叶，那株琉璃袋，那把钥匙，人类的血肉自心脏胸膛覆盖全身，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红色的液体在皮下流淌，输送到四肢百骸，带去生机与力量。

“只差一样东西了。”黑龙在新身体的胸膛上团起尾巴蹲着，拍打了一下小翅膀，“模拟的人类的心跳。”

荧不由分说站起来：“用我的。”

“派蒙也可以吧？”小家伙一抹眼泪，开始争起来。

托马举手：“我呢？我的心跳可以吗？”

“在场人里只能用托马的。”毕竟是纯粹的人类心跳，“托马，可以请你握住这只手吗？”

托马自然应允，走过去握住了那只少女体型的手，脉搏，心跳传递到胸腔的位置，只是一会儿，鲜红的[心脏]就开始跳动起来。

心跳声在他们耳畔响起，咚——咚——咚，一下又一下，平稳而有力量。

健康的，成人的心跳。

托马神色有些诡异：“我的心跳声是这样的吗？”

黑龙背着他们几个在旧躯壳的心脏处掏东西：“通过脉搏传递过来就是这样的，和自己感受的不一样。”

真正死去的躯体心脏里装了很多东西，有黑色的鹅卵石，断裂的兽类骨骼，以及人类的头骨。

派蒙吓得躲在荧身后捂住眼睛：“为什么心脏里会有人类的头骨啊！”

黑龙用尾巴围住那颗头骨，脑袋蹭蹭，无不眷恋：“这是我的朋友，我将她藏在身体的心脏里，再也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分离。”

“米洛……”荧不知道该说什么，黑龙将头骨收起来，没人知道她把头骨藏在了哪里，连同那些鹅卵石和兽类骨骼一起消失不见。

“没关系，不用害怕。这样的头骨，有一个就足够了。”

*米洛的战力以此为分水岭。此前，对待深渊势力她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对待七神不用权能铁定失败，用了权能很容易失控。

从此以后，她就要学习怎么靠拳头去保护想要保护的存在了。

毕竟挨打很痛，而且丢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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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写信的第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