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理解萧家为什么这么急着至清儿于死地,眼下林谙刚刚即位,就如萧如月所言,她并无子嗣,此时杀了清儿于她而言毫无益处。除非萧家是想对林谙不利,这样如果林谙死了,他膝下又无儿子,便有大权旁落的可能。
可萧家如果是打的这个算盘,他们又打算拥立谁为皇帝呢?林谙的几个兄弟都在他上位后被一一除去,就算还有人在,他们之中也无人与萧家交好,换做谁做皇帝,都不会比林谙在位时萧家地位稳固。
几日之后边关来信,堂兄已经知道了清儿被害的消息,问候姚未言身体状况,并宽慰说她还年轻,皇子会再有的。这几日我都见不到姚未言,宫人说她病了,整日搂着清儿的遗物哭,眼睛都坏了。
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可我并不赞同她如此做法。
她既然自己要颓废,我也顾不得管她了,要对付萧家不易,我得早做打算。
第二日,李谦匆匆遣人来告诉我萧家人进宫了,不止萧全策,还有她的夫人和老娘。我心想连内眷都带过来了,必然来者不善。当日之事我全程在场,若真要对峙,林谙一定会召我前去。果不其然,一炷香过后,宣我去乾元殿的太监便急匆匆而来。
乾元殿里,萧家三人都跪在地上不住喊冤,老太太哭得伤心,说自己孙女自是知书识礼,断不会做出那等恶事,而皇后娘娘没有给人辩驳的机会当场杀人,他们定要林谙严惩给他们一个交代。
“萧老夫人先起来说话。”龙椅上的林谙缓缓道。
她并不起身,依旧哭哭啼啼的请皇帝做主。姚未言此时伤心卧床不能上殿,林谙见我来了,便招招手:“冉冉,你来,告诉他们你当日在聚福苑看到了什么。”
我的情绪没有一丝波动,将萧如月手下意图扼死清儿被抓现行,以及后来她刀刺清儿的场面细细道来。尽管我说得这样清楚,他们依旧不认,认为是我和姚未言共同构陷,杀害萧如月。
我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两步,抬头见林谙神色沉静,看不出情绪。
我知道萧家人这样努力的为死去的萧如月辩白,并非完全是为了给她报仇,更重要的是他们不能让杀害皇子的罪名坐实在萧如月身上,否则这罪可就不止是死萧如月一个了,萧家满门恐怕都难逃一死。
“萧氏是否真的亲手杀了清儿,谁也没看见,但她死前已经疯癫,自行逃出冷宫还挑衅皇后,这一条就该死。”
我心彻底凉了,林谙并未打算为清儿报这个仇,他这样说就还是要留着萧家。
“不过萧氏既然已死,此事便过了,你们莫要再直指皇后,替萧氏喊冤了。皇后骤然失子悲恸万分,你们身为臣子本该关心,如今却来闹,实在是不成体统!”
虽然他言语间向着姚未言,可最后他还是保了萧家满门的性命,甚至连官职也未有挪动。我自然生气,但如今尘埃落定我也只能先静观其变。时至今日我也明白了,林谙其实并不在意谁死谁活,即便是清儿,是他的亲生儿子没了,难过几时便也过去了。
但有一样,萧氏只要敢触碰,就是个死。
皇权。
我来到隆庆殿外,姚未言宫中的女官见到我恭敬的行礼:“见过公主,娘娘还在病中,今日不能见客。”
我低眉垂首,表情未变,心里却极是失望,而后抬头对女官说:“烦请替本宫通禀,我今日一定要见到她。”
片刻之后,女官引我进入姚未言的寝殿。我进门时远远瞧见她斜倚在榻上,手里抱着一个拨浪鼓,长发披散面容憔悴,双眼无神。
“阿珠~”我轻唤一声,她疲惫地看向我,微微叹了一口气:“萧家进宫了?林谙怎么处置的?”
我将乾元殿里发生的事全部说给她听,她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冷笑了一下:“我就知道...清儿就白白死了。”
“清儿死了,你便要这样消沉吗?阿珠,我这么久以来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你,姚家满门上下也都指望你呢,你要振作一点!”
姚未言似乎并未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还在兀自伤心,她的眼睛盯着那个拨浪鼓,眼泪止不住簌簌下落:“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还能做什么呢?”
“你这样下去的话,别说孩子,连你自己和你的亲族都保不了!”
我说完便愤然离去,她这样不争气,正好给其他人可乘之机。皇后之位她不在乎,自然有人在乎,她做不好,林谙自会找别人来做,如此下去也是遂了萧家人的心愿。萧如月虽死,可却能换姚未言一蹶不振,说起来还是萧家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