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缓了一下,身为被暗恋方,意识到对象居然在自己不知情时,曾经暗戳戳找了自己十年。
说实在的,解语觉得有点偏执。
这种执着太疯狂了,何况按游依的话来说,她们当时也不过一面之缘。
游依对她的感情实在是……
起初解语还以为游依是反应迟钝的那一类,她以为先对这段感情反应过来的人,是她自己才对,怎么到头来。
游依领先她十年?
解语重新摸起那簇小孩的头发,放在手心摩挲了一下,像在感悟什么似的。
半响后她开口:“游依……”
“嗯?”游依疑了一声。
解语没说完,摇头把电话挂断了。
她一个人默不作声呆在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电话挂断前她其实想说:游依,我今天就想见你,你来找我吧。
但她不要这么说。
怎么总是下意识命令游依来呢?为什么她自己不可以过去呢?
都怪游依,害她渐趋习惯于这种感情的不平等了,这分明是不对的。
她小心翼翼把塔罗盒放回原位,心神紧了又紧。
相比游依而言,她能给的感情未免也太微不足道,这种悬殊让解语倍感无力。
说到底。
谈不好恋爱的,究竟是谁啊?
一周以后。
解语花一周时间加急赶完拍摄进度,订最早的飞机,飞去天津。
周日早晨游依难得偷懒,却隐约听见钥匙转动的声响。
她还以为是自己太想念解语做的梦,正美滋滋咂着嘴流口水,轻声哼了一句:“解语……”
结果身上传来厚实的压感。
解语扑倒在床,浑身力道朝她压下,抱住游依的肩膀在她颈窝里陷了陷。
“解语?”游依反应过来不是做梦。
先是意外,然后不知所措,最后惊喜得说不出话。
“别动。”解语哼哼唧唧,“赶航班累死了,让我先睡会。”
游依抽出一只自由的手,搭在解语背上安抚顺了一下:“好。”
两人再一觉醒来居然已经正午。
解语睡眼惺忪在床上呆滞。
游依给她脱外套,屋里开了暖气,热。
外套脱掉后游依轻轻捏住了解语的手指,忍不住高兴:“解语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就来了?我都没能去接你。”
解语默了片刻,突然大声:“我想来就来!”
游依被叫得一点脾气没有,起床洗漱清楚准备大餐一顿。
解语吃完饭去掏包。
“我给你带了东西。”解语扭捏道。
“什……”
“才不是什么礼物,就是顺路看见了。”
“礼……”
“不是礼物!顺手买的,顺手而已,你别乱猜。”解语闷声下禁令。
游依点头如捣蒜,嘴巴就没合拢过。
解语这才拆开包装把东西给她。
是一副崭新的塔罗牌。
游依接过把牌面摊开看了一遍,熟悉的触感比之自己之前那副有所不同,她之前那副马赛塔罗牌是在网上随意淘的,质感盗版。
但现在解语给她买的新牌,无论制作还是色彩构成,都是一等原版规格。
看着游依反应高兴,解语说:“我看这东西对你意义很不一样的样子,连盒子都用它来制作。”
游依点头,当然不一样,塔罗牌类似于自己童年的信仰,有着不可取代的意义,何况是自己心中最接近解语的感情事物。
其实成年后,游依有在害怕回首过往,所以她一直没有敢再买塔罗牌,但并不代表她就不愿意要一副新牌。
还是解语送的新牌。
“谢谢解语!我很喜欢!”
“说什么谢谢,你送我那么多东西,我说过这些话吗?”解语偏过头去。
“不一样,我送解语的都不是什么……贵重……嗯……都不一定是解语会喜欢的东西,但解语送的真的太合我心意了!”
“哪有,你送什么我也都喜欢的好不好。”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解语打开钱包。
“尤其是……这个。”
钱包夹层里装着一张恋人牌,泛黄有旧色。
“多亏了这个,我在韩国那几年……”
解语想说遇到挫折或者难过的时候,会想起游依,但又不乐意这么直白,她于是说。
“它代替你有一直好好陪在我身边。”
游依瞪了瞪眼:“这个解语都有留着啊……”
“为什么不?又不碍事,留着也没什么的。”解语这样说,好像留着这张牌没有任何别的意义一样。
这样说太扭捏作态了,她又说:“谁让当初有个人,以为送张我看不懂的破牌给我,我就能得到庇佑、天天没有烦心事呢。”
游依笑,恋人牌可是当时自己身上能送给解语的唯一东西了,真惭愧。
“下次给解语送更有意义的东西,不会再这么简陋了。”
“谁说没意义了?”解语否认。
她从沙发另一端绕过来,坐在游依身边,挽住游依的手,亲昵伏向她的肩头。
“这是我这一辈子收到的,第一件有意义的礼物。”
那是解语这辈子第一次,听到有人纯粹地祝福,希望自己快乐。
游依感知到她的情绪,没有说话,侧头没忍住,吻向了解语的发旋。
维持着这样的爱抚好一会,解语从她身上起来,吩咐道:“快用你的新牌给我算一算。”
游依当然说好,坐去桌前,让解语想问题,告诉她。
解语:“我干嘛要告诉你?直接算不就好了?”
游依:“要、要告诉我的。”
“不要,你直接告诉我答案好了,反正就我们两个人,又不是什么正规占卜。”
游依点头说是,洗牌切牌再让解语抽牌,流程简单又随性,看解语十分高兴。
游依把结果告诉解语:“战车,正位,代表决心和掌控;皇后,正位,代表爱和温柔;节制,正位,代表平衡与和谐。不过解语不把问题告诉我的话,答案就模棱两可了,解语要自己解读一下吗?”
解语“噢”了一声,抓起三张牌完全看不懂,索性放下,问游依:“那你帮我解吧,我的问题是……”
“我们会永远相爱吗?”
游依愣了一下说不出话。
解语有在考虑这样的问题吗,和自己考虑永远……
“你的答案呢?”解语逼问。
不只是塔罗牌算出来的答案,也是游依内心的答案。
塔罗牌说她们的关系综合来看十分稳定,但需要注意彼此关心,互相付出,相互支持与理解。
游依说:“只要我活着,都会尽力保证。”
解语征了一瞬,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吉利?她正想纠正游依的措辞。
却见下一秒游依起身进了房间。
“干什么去?”
解语跟着进去,游依在画板前坐立。
“解语,我突然有了灵感。”
“画画吗?”
“嗯,我想画。”游依把工具准备好。
她说:“我想画我们。”
长长久久在一起的我们。
*
第二年初,游依的作品在圈内小火一把,年后经过览田和业内好友的宣传推广,览田弟子的名声逐渐传扬。
“听说了吗?览田收徒了。”
“他居然还会收徒,什么样的后辈?很厉害吗,能得他青睐?”
“不清楚,一个年轻人,艺名好像叫什么……爱?”
“爱语。”
“这名……”
……
“好恶心啊——”
车内荡起一声大叫。
解语倒在靠椅上,眼神虚焦。
副驾驶的秦米露回头瞥她一眼:“也没办法,人家可是他们艺术界名人的弟子,给你偏爱你就受着呗。”
“没头没脑的绯闻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驾驶座的助理小吴说。
解语烦躁薅头发。
秦米露问:“不过这个爱语,她之前的名字什么来着?”
小吴助理:“我记得,叫唯爱Yoyo。”
“对对。”秦米露附和,“她好像一直都是粉丝头头来的,之前很多线上活动都有看见她给你打call。”
小吴在笑:“是啊Yoyo,甜蜜的负担,你就受着好了。”
受个屁啊。
游依这个笨蛋,拿围脖大号,给自己仿照“AI九张画看完你的一生”,把自己满月到九十岁的模样都画出来,凑了九宫格发网上。
还上热搜了!
配文还是“爱你到九十九岁。”
简直是恶心得要命!
现在围脖里居然还有粉丝磕她两,磕就磕了,可那群粉丝连“爱语”是男是女,高矮胖瘦一概不知。
全网都在幻想自己和一个眼镜斯文败类男的爱恨情仇。
解语看窗外。
真的要崩溃了好吗?
她带着情绪去给游依接机,这次游依借着名气准备来浙江开一次画展,积累人气。
久而久名气循环,当画家也不失为一条好的出路。
年末返回江城的时候游依很高兴,今年终于不是当小白脸的一年了!
她大气给江城的住宅预定装修服务,预计她们下次再回来就能添置家具。
不过游依这边事业刚有起色,第三年,解语倒遇见了一点小麻烦。
这一年她上映了一部担任女主角的戏。
搭档男主也是个转型来的爱豆,名叫屋仁。
女友粉众多。
二人亲密戏放映的第二天,解语被他的粉丝怼喷得不像话。
“这个女主死鱼眼睛,演得什么东西?不会演让我来啊!”
“解语是中国人吗?台词都不利索,怎么还能和我们家哥哥搭戏?”
“我真看不下去他们的吻戏,毫无CP感,今晚八点评分,一星不见不散。”
“……”
单是屋仁粉丝的评价,还不至于对解语造成什么实际损失。
恰逢这年Stellar彻底解散,翁提雅在韩国那边离一线还差把火候,于是公司又把解语请回韩国,以合约为胁,要求二人再次营业一番。
同一个月,解语和翁提雅、屋仁两边同时营业。
两边都没占到CP专属权,剧粉和团粉皆不买单。
这可给黑粉们捉住把柄,关于解语的黑料话匣骤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