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吾卿卿的话,即使是醉醺醺的兰双,也有了一瞬间的短暂清醒。睁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兰双动作笨拙,下意识去护住裤子口袋,却直接告诉对方卡片在的位置。吾卿卿反应很快,抓住机会,双指夹住那张黑色卡片便将其抽走。
“啊,啊!卿卿!”兰双伸手去夺,却被对方的眼神拦下。她搂住吾卿卿的腰,整个人缩进对方怀里撒娇。蹙起眉头,一副欲哭的模样。因为之前哭过,她眼底红红的,谁见了都会生出几分怜惜之心。
然而许是被这同一招骗过无数次,吾卿卿却是格外铁石心肠,拽起挂在她身上的兰双向酒吧外走。
吾卿卿明明看着比兰双还小上一些,也不知道是成年了没有,后者却格外听她的话。
兰双被裹挟着往外走,欲哭无泪,似乎是已经预见了自己悲惨的未来。她看向四周,试图寻找能帮助她的家伙,却差点儿撞到其他人身上。shadow笑着看戏,在兰双投来目光时,还不忘向她举杯,敬明天与逝去的自由。
兰双看向shadow,用她转不动的脑袋想到了个绝妙的托词,她挽起吾卿卿手臂,对她说:“卿卿……卿卿!我没没有忘记你的嘱咐,今天喝酒只是因为碰见了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真想不到这里还有能被兰双这样称呼的家伙。吾卿卿表情微妙,瞥了shadow一眼,想知道她给兰双灌下了什么**药。
兰双错误理解对方的眼神,强打起精神,凑到她耳边。说清了shadow的来龙去脉,表示不用担心,她们是一类人。
她话还没说完,人就先失去了意识。直接倒在吾卿卿身上,显然是撑不住了。
吾卿卿无奈,她和兰双相遇……哦不,是她单方面被兰双缠上的起因,是在研究所的实验室里。
说实话,那对任何人来说都算不上多么理想的见面场地,但兰双确实给吾卿卿带来了深刻的印象。因为家族遗传病,她出门时向来喜欢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比丝袜套头的银行劫匪看着还可疑。
就这样兰双还敢往她身边凑,刷着手机的吾卿卿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好奇地打量着她,又毫无防备的眼睛。见到吾卿卿投来的目光,兰双毫不自觉,反而露出微笑。
自小在遍是偷盗杀人的深巷里,她什么人都见过,就没碰到过比兰双还天真的姑娘。
她的父母先一步进了手术室,吾卿卿从兰双的那身名牌货就看出来,她一定是个吃穿不愁的富家子弟。
最近手头的钱还够花,吾卿卿无意和自己阶级不同的人接触。但兰双却想找个人打发无聊的时间,主动与她搭讪,两个年纪相仿的人就这样闲聊了起来。
吾卿卿为自己编造了个合理的身份,她说什么,兰双就信什么,一点都没怀疑。
因此在兰双说到shadow的时候,吾卿卿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又被人骗了。
吾卿卿看shadow一眼,心里就差不多了悟。这种人她见多了,皮笑肉不笑,连真面貌都不肯给你看。面上一团和气,其实心里揣着无数的心思算计。
要是她不来,兰双就要被这家伙拐走了。
吾卿卿心似明镜,但面上仍保持了足够的礼节。不管对方想干什么,她不想伤兰双的心,就说:“今天已经够晚了,有什么事情就下次再说吧。”
她的话是对兰双说的,眼神却在看着shadow。虽然礼貌,面上带着足够的疏离和拒绝,写明了不想与之过多交流。
shadow也不在意,放下酒杯,问需不需要帮忙。兰双醉成那个样子,看起来她们回家的路不会太好走。
兰双捕捉到自己名字,从吾卿卿怀中抬起脸,眼神很呆,眼睛却亮亮的。吾卿卿谢绝了shadow的好意,带着兰双离开喧闹的酒吧。
shadow目送她们出门,扔下还没喝光的酒。并不急着追踪那两个人,在扶着兰双的时候她已经将追踪器粘在她的衣领里。
走出酒吧,夜晚的风吹在脸上带来了些许凉,吹散了她本来就不是很浓的酒意。
shadow吐出一口浊气,双手揣兜随意走着,感觉耳畔轻松了不少。看来不管过了多久,她还是不习惯过于吵闹的地方,不管是酒吧还是战壕。
时间不早了,今天就这样吧,那孩子还一个人在家等她。
shadow一路走回家,拉开自己房门的时候,带来一身凉意和酒气。
徐枝嗅觉灵敏,一下就捕捉到了那股特殊的味道,从作业本里抬起头来,皱着眉头问她:“你这么晚出门,就是为了去喝酒吗?”
因为这几天都在shadow的客房里睡,徐枝让她帮忙把课桌搬了下来,晚上就不用在客厅里的餐桌上写作业了。
徐枝不喜欢在餐桌上写作业,但也说不出来是怎么讨厌。可能是餐桌下面的桌布颜色让她看了觉得心烦,也可能是餐桌上面铺的那层玻璃用着硌得慌,还有可能是没有办法及时拉开抽屉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反正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在她开口之前,shadow的视线一直落在女孩的两条小腿上。因为中午受的伤,徐枝换上了短睡裤,将蚁虫啃食过的小腿露在外面,防止衣服的摩擦让她分心。
小腿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消肿,但还是红红的。在她回来之前,徐枝又按时涂了一遍药,看着还未干透。
徐枝见shadow分心看她的腿,根本就没听见她的话。脸上有些不高兴,挪动凳子,双腿藏到书桌的阴影下了。
见到她脸色,shadow才意识到徐枝刚才的问题。以为是小孩缺爱,一个人在家觉得孤独。就靠在桌边撩头发,故意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对徐枝说:“成年人的生活可是非常丰富多彩的,你长大以后就懂了。”
徐枝哼了一声表示不屑,低头拿着中性笔去对付另一道题。然而刚在草稿纸上写了两个数字后,笔尖的墨色就突然变淡了,在纸上留下一道透明的痕迹。
她拧开笔头,倒出那根没墨的笔芯,拉开抽屉,将其放入一个特殊的盒子中。那里面已经躺了几十根笔芯,是埋葬她高三每一天生活的小小的冢。
在换笔芯的间隙,她对shadow口中丰富多彩的成人生活提出了质疑:“成年人的世界会有什么更好的东西?喝酒?滥//交?一样是用不同的方式虚度浑浑噩噩的人生,一样没有意义。”
徐枝可不是那种能被成年人花言巧语随随便便欺骗的普通小孩,她难对付的很。
shadow本来只是想逗逗他玩,没想到会引出这样一番话,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徐枝心态向来都很稳定,嘴上平等地讨厌所有人,其实内心只是个渴望爱的小孩。
她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徐枝在草稿纸上试着自己的新笔管,晃悠着小腿不答话。
shadow想了想,换了个能让她立刻能看出对方心情问题,问徐枝未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徐枝埋头在草稿纸上写字,说:“你好像是我的小学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在让你写梦想的时候,并不会说你要切合实际的话。”shadow说,“无关现实,不想想看嘛?”
徐枝得出答案,将草稿纸上拿一堆看不出顺序的数字往作业本上誊写。她想说,我不会为白日梦浪费时间。然而,或许是现在心情太糟糕,shadow又太烦人了,她还是给出了答案。
“科幻战争片里按下核武器按钮的指挥官、童话世界中给人诅咒的女巫、集齐所有宝石的紫薯球(注)。”
“就这么讨厌人类?”
徐枝沉默好一会儿,像是默认了她的话。正当shadow试图说什么对她进行心理疏导时,徐枝说:
“我渴望力量,渴望掌握自己的命运。”
她今晚情绪确实有些糟糕,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在朋友圈里给盛楠楠的照片点赞时,看到了她父亲满是喜色的脸。那个多年不见的男人身边又换了人,但这次他身边的女人挺着腹部,身怀六甲。
看到这张照片,徐枝心中五味陈杂,不知该作何反应。她试着拨打父亲的号码,等了好久才接通,没说两句就要挂断。父亲说他忙着工作,她的听筒里却传来风和海鸥的叫声。
他忙着带自己的新欢旅游,忙着庆祝新生命的诞生,并不在乎女儿在过什么样的生活。他对她从来都没抱有过一丝期待,甚至发朋友圈都不肯对她隐藏一下。
shadow笑笑,没有之前那么紧张。看来她虽然情绪不佳,但尚在可控范围之内,徐枝的自我调节能力比她想的要好多了。
她坐在徐枝身边,伸手揽过对方肩头。徐枝并不抵触,但也没有靠过来。
“有了力量也不一定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你听过力士参孙的故事吧。他有力量,但最后同样落得悲剧。”
shadow说着,闭上眼睛贴近徐枝,似乎是想吻她的额头,但最后嘴唇只是轻轻拂过她的发。
“不用担心,你会拥有幸福未来的。”
注:此处指灭霸。
徐枝:心里不爽,毁灭世界吧。
shadow(抱住):乖~
徐枝:好吧,那世界可以多存在一天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