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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姐吵着嚷着要给齐楠办个欢送宴,崔瑜是不好再参与了。全权委托给杨之行,让DA组单独聚餐。
齐楠觉得怪难为情的,在崔瑜工位前磨蹭许久,她一个会议结束,此人还在原地踟蹰。“干啥呢?”
“瑜姐,你能不能别让大家请我吃饭了。我请大家吃一顿吧。”
“你以为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
他点头。
崔瑜叹口气,收拾起下场会议需要的材料,不紧不慢地说:“想多了啊。这是部门内部的传统,谁来谁走都是要请吃饭的。”她想了想,“还有,你不会还想送什么礼物给大家吧?”
他察觉到崔瑜的话外之音,迟钝但还是点头了。
“组内送杯咖啡得了。你别卷这种东西啊。”崔瑜停下收拾的手,直直地看着齐楠说。
他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
崔瑜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他掰扯,以后见面的时间多着呢,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快去吧,别在我这儿磨蹭。”
当晚的DA组全体出动欢送齐楠,崔瑜还坐在工位上加班。
许久不见的Fiona从办公室里出来,在工区四周看了眼,只剩崔瑜一个小圆心,“人呢?怎么把你撇下了。”
崔瑜在噼里啪啦之中识别到Fiona的声音才堪堪抬起头,“你说DA组啊。齐楠实习结束了,庆祝呢。”
“这也不带你?”Fiona搭着隔板,朝崔瑜昂了个下巴。
她嘻嘻笑着,“我去,怎么玩得开呢。不过,你今天怎么来办公室啦。”
Fiona调任的公告虽然还没在内网公布,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近几周的工作,大家也都刻意避开Fiona,下季度的核心会议,徐清也直接带着崔瑜去听。
Fiona在办公室里也只是应卯,权当一个人形立牌。每天呆在公司的时间更少了,胡大姐和cici说还在负一楼见到她在打羽毛球。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Fiona突然出现,很不寻常。走出办公室,来跟崔瑜攀谈更是不寻常。
不过下一秒,她就自己解答疑惑了。
“明天我就不来了。”
看来下周一就会发公告。也是,中期财报快出来了。
崔瑜合上电脑,“之后还在魔都发展吗?”她已经离婚,来去自由,无需维系任何法律关系,天高海阔,哪里不能去。更何况,徐清还在QC,她总觉得Fiona不会留下来了。
Fiona如她预想的一般摇头,“去帝都的工区,其实还在一个公司,只是换个base地。”
她了然地点头,看来Fiona也不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做了很多努力的。她在QC耕耘了不少年,人脉根系皆在这里,此时若是离开,岂不是可惜。
只是,崔瑜心里有一丝怪异油然而生。
“什么时候走?我送你一程,咱们总得吃个饭。”
Fiona大手一挥,转身离去,“免了,最近忙着恋爱。等你到帝都,我请客。”
崔瑜在她身后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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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瑜周中加班,不仅是因为Fiona离职带来的工作量骤增,也因为一个贫实的理由--凑工时。
邵静女士周五下午亲自点名要崔瑜接机。
崔瑜带着一束花等她,她自是飞奔而来,连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都被她一脚踹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邵静给了崔瑜一个大熊抱,崔瑜在繁花似锦里看到了可怜的行李箱,“你先别激动。你是不是忘记取行李了?”
“没有。”邵静丢下这句话,就一路小跑过去追行李箱。
温哥华往来航程十几个小时起步,邵静虽然回来住不到一个星期,但每次都是大包小包地来回,30寸的日默瓦是老演员了。今天的行李箱却小的可怜。
“你这是,该搬的都搬完了?”崔瑜偶尔去过几次张舜的家,满满登登两个人的生活痕迹。张舜的精品西装都被挤到了边边角角里。
邵静摇头,眼睛带笑。
崔瑜一看就知道,事情应该是有好转机了。
邵静坐在后排,心情舒畅地跟人联络。崔瑜甘心在前排做司机,“怪不得今天特意点我作司机的,搞半天是为了给张舜一个惊喜啊。怎么,我这车直接开他家呗。”
“不,还是去酒店。”邵静头也不抬,坚决地说。“我等会儿见律师。”
崔瑜愣了下,然后飞快地反应过来,一时之间很难相信,“你要离婚了?”
“对。”邵静透过后视镜看着崔瑜说。
崔瑜心里满腹疑问,但看她在兴头上也不好开口。只能问:“律师谁啊?”
“我爸以前同事的小孩,很靠谱的。”
崔瑜点头,什么都没问,把人送到目的地。
鲁炎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放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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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炎带着家人移民加拿大的深层次原因,不是他说的孩子教育,也不是什么资产配置,很简单,他家的顶梁柱,他妈在风暴中倒台了。
他在预感到风暴前,接到家中的人脉信息,紧赶慢赶带着自己的小家离开了国内。邵静在温哥华看到新闻的时候,鲁炎就坐在她身旁,按住了她要打电话的手。
“你怎么不问问爸爸妈妈?”
鲁炎很平静地把刚从大统华买来的食物分门别类放好,“什么都别做。家里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从没有人告诉过她?
她舔了舔下嘴唇,还是决定拨个视频给父母。他虽然还在收拾东西,可叮铃桄榔的声音昭示着他的不满意。
“不是打给你爸妈的,是我爸妈!”她说完,把自己关到二楼的书房里,同父母通了信息。
从前,是邵静高攀鲁家,婚后五年,攻守易变。
“爸、妈,你们别说了。我早就跟你们提过离婚的事情,你们什么时候支持过我?”
邵妈在电话那头很决绝,“那你现在离?正好,我也不赞成你到国外去,山高皇帝远,哪里比国内好了。”
“现在提离婚,岂不是显得我们家落尽下石。”邵爸想的更多。
“他家哪门子的落了,不过是他妈的职务没了。各项资产可是一样没少。”
......
父母的话还在耳边,心里的天平早就已经倾斜。
她二话没说快速收拾了个小包裹,鲁炎看在眼里,没有任何阻挠,他知道,她已经下定决心了。
“宁宁在冰球训练营里,我会去接。你什么时候回来?”
邵静没说话,也没回头看。只怕是再看一眼,多说一句,就会心软地放弃触手可及的温暖和近在咫尺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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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静同律师谈的很顺利,因为她除了孩子什么都不要,不管是鲁炎婚内婚外,还是国内海外的资产,她什么都不要。
“邵小姐,那方便的时候,您跟我一起去见孩子爸爸,还是我这边全权代表?”
邵静放下咖啡杯,抬眸看了眼窗外几乎衰败的玉兰花,犹剩几朵摇摇晃晃倔强地呆在枝头。“你代表吧,有什么问题,再找我就行。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呆在国内。”
“好。”律师干脆利落地收拾,起身告别。
邵静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整理心情。过了快两个小时,日暮西山,打个电话给张舜,“哪儿呢?我回国了。”
“你怎么了?”张舜拒绝了同事递过来的香烟。
同事撅个下巴揶揄,“怎么回事儿啊?这还没人到中年,就力不从心了?这么在乎健康?”
张舜挥手打发了其他人,站在窗口继续问,“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啊。什么都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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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瑜陪谢瑾逛超市中。
她随手拿起一小盒包装好的黄樱桃,被价签吓了一条,“588.”她不禁惊呼出声。“这么贵?你发财了?”
谢瑾看了她一眼,把那盒黄樱桃放进了超市推车里,“你都吃了好多盒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每次都是谢瑾洗好放在盘子里,她直接吃的,确实没关注过价签。
“不过今天别担心,不付钱,张舜给了卡。”
“为什么?”说着顺手又塞了一个199的苹果进购物车。
他把车停在了牛排柜前,一边潜心挑选,一边很淡定地说:“他知道鲁炎找过我们麻烦。以及,邵静要离婚了,他大赦天下。”
她小声地鼓起掌,想了一想,不对劲。“他也不吃亏,礼金我们都包进去吧。”
“我们?”
崔瑜被他的反问愣住了,哪里不对?
谢瑾捞过她的手,揣在自己口袋里,“没问题,是我没想通。”他抿着嘴,压住笑,一看就是坏主意,“不然我们先结婚,让张舜给我们包个大的。先坑一笔。”
她用手紧急刹停前进的步伐,“?”
“这肯定不是求婚,你放心。我不会这么简单的。”他有些着急地解释。
崔瑜伸出手拒绝,“不是这个意思。他要是给我们包个大的,我们不还是要还,有什么区别。”
谢瑾松了一大口气,连挑选都没了兴致,“对,你说的对。”
她掐起一小块肉扭转,咬牙着说:“谢瑾,你要是敢给我搞什么很盛大的求婚仪式,你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