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舟 第27章 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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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瑜在看到钟姐的文件的时候，奇筋八脉都被打通了。她就连那一点点后悔都不该有。

从头到尾，她的出头只是一个意外发生的，被顺水推舟的事情。钟姐和她背后的人早就收集好证据准备告发吕钦，从而拿回产品部门的控制权，进一步蚕食William的权力。

因为中台已经在他手上了。

这个人，就是徐清。

事情发生了，谢瑾替她承受了吕钦的怒火，William也有苦难言，只有钟姐看似什么也没做。不过一年多的蛰伏，又物归原主。

至于Fiona，她从一开始，也许就是徐清的人。

崔瑜觉得很累，只想回家煲汤。所以她拒绝Fiona的剖白机会。

“崔瑜。”徐清很少这样严肃叫她。

崔瑜心里还在琢磨今晚的食谱，被徐清一喊，她眉头轻轻皱起，“徐总，什么事？”

“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他咬着后槽牙发出这样的质问。

崔瑜看到了，她看到了徐清脸部肌肉的变化。这是一种可悲的习惯。“谢瑾因为我被砍伤现在还躺在医院。徐总指望我有什么态度？”

徐清瞪了她半天，只说了句，“下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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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瑜带着煲好的汤来和齐楠换班。

“给你留了一份在我家，你自己去喝。”齐楠答应地很快，早就等着崔瑜了。

“今天什么汤？”

“铛铛铛！党参鸽子汤！”崔瑜很得意，她不太会做饭的，好在煲汤不用头脑，只需要时间。和爱人一样。

谢瑾见她悠闲地拿着本书在身旁看了起来，不由得惊讶，“今天周一？你不忙吗？”

她合上手上的书，“你对我有误解。”

谈话间，张舜已经来了。他打电话约饭，没想到这两人已经在医院里驻扎了两三天了。下了班赶紧跑来。

“怎么回事儿啊。”

崔瑜拍拍自己，“我的错。我在外面惹的祸牵连到谢瑾了。”

张舜绕着谢瑾看好一会儿，确定他确实无碍，静心修养即可，才放心大胆地开玩笑：“什么祸？崔瑜你不会是红杏出墙了吧。”

“别胡说。”谢瑾打断他。

崔瑜没好气地问，“你又喝酒了？怎么满口胡话。”

说到这，张舜可来劲了，“哥们，正在戒酒中。请大家多多支持。”

“真的假的？”崔瑜很难相信。

“不信你闻。”他张大嘴巴。谢瑾伸手不及，崔瑜只好把头探向窗外躲着。

原来玉兰已经开了。

张舜摸着良心又说了遍，“真戒酒了。真没喝。”

“那酒不喝，汤喝吗？”崔瑜问。

张舜指了指她，揶揄的话刚要说出口，崔瑜一把打断：“不给了。”

“也对。这种汤我可喝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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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瑾在医院住院一周，来了好几波人看他。崔瑜撞上了几个。

陈辰在学校统一探视之后，晚上又单独来了次。

“你们单独聊？”崔瑜下意识就要退出，被谢瑾拉住了。“不用，没什么你不能听的。”

注意到陈辰的眼神，崔瑜才意识到谢瑾的手一直没松。他在病中又不能使太大力气，她一点点把自己手腕从禁锢里磨出来。谢瑾明知如此，却像是游戏般，不肯罢休。

她刚刚自由，又立刻握住。一来二去，谢瑾也累了，任她走。

“谢导，我来是跟你汇报下进度。”陈辰看了眼崔瑜，两人很明显是统一战线，他也不好开口说些一些避让之类的话。

更何况，他不敢惹崔瑜。

“你说。”

谢瑾说是那么说，崔瑜还是很识趣地戴上了耳机。她把头伸到窗外，盯着玉兰。

邵静走后，下了一场雨，雨后玉兰好像就遍地都是了。真是可惜，邵静没看到玉兰盛放。不知道她下一次回国是什么时候。江宁一中也有玉兰，只不过不是朱砂玉兰，就是普通的白玉兰。她和春天相伴相生，守护了崔瑜的三个春天。

等她思绪飘回医院，陈辰人已经走了，肖禾紧跟着走了进来。

肖禾用眼神在哀求崔瑜不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诉谢瑾。看来她已经知道了陈辰是谢瑾的学生这件事。

“早日恢复健康。特意带了束花来看你。”肖禾把花递给崔瑜。

崔瑜一边插花，一边嘀咕：“哪有人晚上看望病人的。”

肖禾不敢惹她，低声下气：“谁让你只有晚上在呢。”

谢瑾：“来了就行。谢谢你的花，很漂亮。”

“是呀，我特意选了崔瑜最喜欢的洋牡丹，好看吧。”她一句话八百个意思。谢瑾能全听懂才怪。崔瑜把她推出去，“好啦好啦，看也看了。病人要休息，我们一起走吧。”

肖禾对着她挤眉弄眼，崔瑜怎么不懂。护工十点上岗，她也该交班了。

“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

“不用了。”谢瑾突然说，“你忙吧，我这里有护工，还有齐楠。人够了。”

肖禾趁着崔瑜愣神，赶紧跑掉，和楼下的陈辰汇合。

“你什么意思？”

谢瑾也呆住了，“我没别的意思。你还要上班。”

“我有良心的。你就算不怪我，我都知道我有错。”崔瑜面色不佳，但还是补了句，“快休息吧。不早了。”

谢瑾住院一周，崔瑜一天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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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间传闻，William升级内部系统这个项目不吉利。

第一任负责人沈磊重病住院，好不容易来了个谢瑾接手，才刚一个月，被人捅了也住院。谢瑾受伤后需要在家休养一个月，要再找人。这个项目本就吃力不讨好，不吉利的传闻一出来，更没人愿意接手了。

最后只剩下四个学生全力支持QC的项目。William最近对这事也不算太上心，崔瑜也不去他面前现眼。因为徐清回来了。

徐清跟William把整个BG对半分，集团CEO代管全局。

半年不到，徐清一进一出，反倒升了一级。

徐清重回国内线的那天，开了个大会。众人谦让，让崔瑜坐在徐清右手边，Fiona坐在左手边。

他在会上侃侃而谈整个业务线的年度规划，全然不顾一线的客服销售和采购部门还在William手里。“跟大家很久不见了，我也听听你们的新想法。Tracy，你先说。”

“还是让Fiona把整个中台都总结下吧。”她不接茬。

Fiona浅笑吟吟，“那我来说。”

“那从钟娜开始。钟姐你先说产品的，中台架构最大，我们放最后。”徐清也不恼，马上重新安排。

崔瑜全程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保持着形同枯槁的样子上班。

会议室里眼神相接，崔瑜都能看见满天的火花。

人人都心道，看来Fiona跟崔瑜关系处得真的很好。这么给面子。

开完会，徐清把她喊进了办公室。

“你别告诉我，现在是为了个男人放弃你的事业？”

崔瑜的冷静和徐清的怒火形成鲜明的对照。“我没有放弃。”

“如果会上非要落Fiona的面子，视她为空气叫做好好经营事业的话，那我确实没有做到。”

徐清握紧拳头，抵在桌子上，“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消极的态度。你眼里就只有王亚男？”

王亚男是Fiona的中文名。她不喜欢这个名字，亚男亚男，寓意不好，所以从来不让人叫。她长得普通，给自己取了个Fiona的英文名，美貌的意思。

崔瑜自然不能跟着徐清叫她王亚男，“Fiona是我的直属上司。徐总的话我听不懂。”

徐清刚开始带她的时候，崔瑜也偶尔发些小脾气，譬如什么领导开黄色玩笑、篡改数据之类的。可没一段时间，她就变得通达了。他没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特意教导过崔瑜。

今天不一样。

“好。你听不懂，我就慢慢跟你说。”徐清坐回椅子上，“你是我的人。不管你上司是谁，在外面所有人的眼里，你是我徐清的部下，事实也是如此。我从你刚入行就带你，不管是写材料还是实践运用方法论，甚至是如何做一个领导，公司内部的派系归类，都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教你的。崔瑜，我当的起你一句师父吧。”

“William招吕钦这个蠢货进来就是为了瓦解中台的。钟娜虽然笨，但是做起事来不含糊，是个中庸的领导，眼下无人可用，我必须把她提上来。我调去创新线，就是为了把产品和William彻底绑在一起，一石两鸟，一起打下去。”

说到这儿，他停住了，语气缓和了些，“崔瑜。你不会是因为我转岗之后没联系你，一直在生我的气吧。”

“没有。”崔瑜没说谎，“我觉得很正常。公司内部数据敏感，既然不是一个业务线，自然得保持距离，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风险。”

听她说这话，徐清有点欣慰也有些难受。

“现在胜利在望，只要你继续跟着我做，采购产品中台通力协作，打好今年暑期的购物节。王亚男的位置，几年之后，你唾手可得。”

徐清说的太投入，全然忘记自己暴露了什么。

他果然在采购也有人。他在车里说的没错，吕钦这件事真的算是他一手促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