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年岁相差不大,但是很久之前,沈朝阳就已经都打心里觉得沈朝容的姐姐身份。在学校时,沈朝阳也习惯性对外介绍说自己家里有两个孩子。
但最近一想到沈朝容要走的事,沈朝阳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岂不是以后家里连个拌嘴的人都没有了。
见他进来又不说话,沈朝容挑眉,“还有事么?”
沈朝阳沉默了很久,“姐,如果在外面不开心了,就回来。”
沈朝容一怔。
从小到大,沈朝阳这人嘴尤其犟,一般都是没大没小直呼她全名,很少会这么正儿八经地叫一声姐。
沈朝容原以为自己不会特别不舍得,但沈朝阳这样,乃至于她也真切感受到了离别将至。
她轻轻眨巴了下眼睛,轻盈道,“好。”
此时,房间门被无人发现的时刻悄然带上,沈父沈潮盛和沈母曲涟在门外相视一眼,悄然离开。
就像没来过那样。
-
9月的容城已经入秋,天边划过几道机尾云。
大概是担心无法自控的分别情绪会影响沈朝容一往无前的步伐,所以养父母没有来送沈朝容,只派了便宜儿子沈朝阳来帮拿行李。
登机口处,沈朝阳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最后又给她塞了点人民币,委屈状,“这是我原本要拿来买摩托车的老婆本,不过你出门在外,先借给你吧。”
沈朝容垂眸收了沈朝阳的“老婆本”,抬眸只说,“不收利息吧?”
沈朝阳:“我去沈朝容,我还以为你会装装样子推搡一下还给我呢?”
沈朝容就喜欢看他跳脚的样子,时常以捉弄他为乐。
一秒后,她一脸无辜地把钱还给他,“那还给你。”
“我不要。”
沈朝容再度一脸无辜收起,“谢谢。”
沈朝阳:“.......”
沈朝容笑了一下,叮嘱道,“照顾好——”
沈朝阳大手一挥,“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沈朝容沉默一霎。
沈朝阳问,“怎么了?”
她的神情虽然微微有些不忍,但是还是决定把自己刚刚打算说的话说出来,“我是说,照顾好老沈鱼缸里的那条长尾。”
沈朝阳快要被她气死了,黑着脸咬牙切齿神情僵硬,“我去沈朝容,你存心的吧!”
不过这回,他前所未有的宽容,安慰自己“死者为大”。沈朝阳觉得,大不了以后就当没有这个姐姐。反正也没血缘关系。
他挥手,“拜拜。”
沈朝容也跟他说了再见。
登机口门外,两人四目相对三秒。
沈朝阳:“你怎么还不走?”
沈朝容勾唇,“再等等。”
沈朝阳:“?”
沈朝容抬手看了眼时间后,目光向远处看过去。
直到那道料想中、期待中的身影出现,他正朝这边款款而来。
她的唇边弯起一个弧度,心脏跳动的频率也随着他由远及近的距离渐渐加快。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入秋,空气渐凉,他穿着白衬衫休闲裤,外面套了件黑色的开衫,单手抄着袋,最后步子停在她身前,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收到你的消息,我很高兴。”
即便步履匆匆,但他嗓音平稳中带着愉悦,漆黑的眸子就这么长足得与她对视。
微信是临时发的,其实沈朝容不知道是不是赶得上。
但这种期待不落空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错。
她抬手,手指随意勾起头发上的皮筋后将皮筋扯下,原本随意扎着的丸子头一下松开,她将他的手拿起。
少女的手是温热的,那种美妙触感通过余斯年的手,直抵他的心脏。
他全身的血液,他的眸光,都在期待她的举动。
只见她将他的手反了过来,一秒钟就把那根粉色的皮筋,轻盈地套进了他的手腕。
那是一条粉色的发绳,发绳上还有一只晶莹的小兔子。
把皮筋套进他的手时,她的指尖轻轻触碰着他的表层皮肤,弄得他心里奇痒无比。
就在她即将抽走之际,那只手腕被余斯年一把捉住,随之他暗哑撩人的声音落下,“是我理解的那样吗。”
但——
沈朝阳此时出了声,“歪?哪样?”
沈朝阳不明白!
哪样的?!
理解的这样是哪样?!
不是,他这么大个人在这站着,是没人看见吗?怎么会有人就这么视若无人的??沈朝容就算了,沈朝阳心说我都忍她10年了再忍忍又能怎么样,但是这位帅哥你谁啊。
-
外头天气晴朗,徐时礼的黑色迈凯伦就停在机场外大门。
直至看见肩宽腰窄熟悉的少年身影走出来拉开副驾的门带着风寒上车,徐时礼来时忍了一路的满腹疑惑终于可以问出来了,“走的人是沈朝容?”
余斯年唇角带笑,侧目看过来,“嗯”了声。
这哥们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徐时礼完全看不出他脸上有跟失恋沾边的神情。
“你不挽留她吗?”,徐时礼开玩笑说,还有你挽留不下来的人。
余斯年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半晌,只听他说,“如果出国这个选择,是她的既定轨迹的话……那么……”
只听他用一种独属于余斯年的口吻,口吻里头有着淡淡的从容和自信,和对某一个人独一份的毫无保留的欣赏,“我不摘月亮,我要她永远高悬天上,皎洁流芳,作为我的理想。”
徐时礼看着他,被这一番话不明觉厉到了,心说第一名说出来的话,果然是有点东西的。
第一名就是第一名。
就像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一样。
徐时礼想了半天,只能吐出一句,“牛逼。”
-
飞机在11.30准点起飞。
白云像朵白棉花糖一样悬挂在天上,飞机直上云霄,冲破白棉花糖,在天空拖拽出一道长长的机尾云。
沈朝容收回俯瞰着容城的目光,视线回落到手里的画。
画里的人眉眼带笑,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温度,令沈朝容不免想起那晚坐在房间里单人椅上摄人心魂的他。
一个人,骤然出现你的生命中,并且能以势不可挡的攻势让你记住他,这简直就像是个奇迹一般。
她试着回想在此之前对余斯年这个名字的印象。
但发现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除了知道这个人常年年级第一以外……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了的,因为她自己也常年第一。
或许平时在校园碰见过,但是她的注意力一般也很少停留在过客身上。
后来在天台遇见他拒绝别人,当时更是没有把他和“余斯年”这个名字划上等号。
这一切,都让沈朝容觉得,过分神奇。
……
#
飞机从容城机场起飞,飞过太平洋,穿过晨昏线,整整一万三千公里。
距离一个人一万三千里,只需要24个小时的时间。
24个小时后,飞机抵达纽约纽瓦克国际机场的广播响起。沈朝容落地的那一刻,手机屏幕正好亮起,仿佛算好了一般,电话分秒不差地呼进来。
沈朝容接起,那头传来轻哑带笑的声音,“是我。”
沈朝容一愣。
她原以为会是高明莉这边的人打来的。
她估摸着他是从她登机的时间推算到航班信息和落地时间的,但他怎么知道她的手机号?
转念一想,要知道自己手机号码也不难。
沈朝容的微信号就是自己名字的开头缩写加电话号码,而且她在一中和集训时登记过的个人信息里,也可以找到这个电话号码。
听见她的沉默,那头带着轻哑的笑意又唤了她一次,“在听吗。”
每一个落在她耳边的咬字,都好似是有一片羽毛撩拨到心脏某个地方,又轻又痒,让人忍不住心跳加快。
此时人群已经开始缓慢按序下机,只有沈朝容还坐在原处,月色透过飞机机窗洒落,落在她的身上。
她沉默着看着地面几秒,迟迟没有开口,而电话那边似乎也不着急,十分耐心地等她的声音。
终于,沈朝容开口,“我在。”
她的声音很轻柔,还有点儿不敢置信。
“到了吗?“
沈朝容“嗯”了声。
她不经意间看见落地窗中自己淡淡的倒影,透过玻璃看到自己白皙两颊泛着有些明显的潮红。
此时,她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子有些烫。
这通电话没有着急结束。
那边又问,“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沈朝容一讶,“你现在就在给我打电话。”
他低哑着笑,“我是说,别的时候,可以直接打到你的手机上么。”
沈朝容:“……你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我不知道。”他停顿一下,继续说,“我可能会控制不住想你,想听你的声音……诸如此类。”
他开始光明正大地撩她,沈朝容脑海里甚至能想象出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气定神闲说出这话时泰然自若的模样。
她甚至不敢看落地窗里的自己,因为不用求证,她都能感受到自己脸大概已经不受控制地红了。
沈朝容快速给出答案,“不可以。”
那头笑意渐深,“不可以给你打电话,还是不能想你。”
沈朝容被他撩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脱口而出,“都不可以。”
他打趣,“想你也不可以么?未免太霸道了。”
沈朝容:“……”
“那你想我了,可以给我打电话吗。”
她没想到,隔着一万三千公里,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
沈朝容决定放弃挣扎,“好。”
最终,在他的循循诱哄下,沈朝容鬼迷心窍地答应了晚点到家给他打电话。
“……”
结束了这通电话,沈朝容随手就把电话保存了,加上了备注。
#
在乘务的帮助下,沈朝容拿了行李,下了飞机,上了摆渡车,抵达了C口。
十五分钟后在C口外查看查理儿子殷明发来的消息。
对方半个小时给她留言说在C口等,但是眼前C口空旷得半辆车都没有。
已经站在C口的沈朝容用手机给他发去定位。
对方几乎秒回,说自己现在不在C口了,在A口。
于是,沈朝容又拿着行李辗转去了A口。
但到了后对方又说A口现在不让停车,让她到B口去。
沈朝容站在原地。
美国东海岸的风十分大,将她的头发丝吹得很乱,也将人吹得过分清醒。她突然扯了扯唇笑了一下,神情透露出一丝了然。
沈朝容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温和,一副无污染无公害的模样,但是好欺负和大度,是对沈朝容这个人,最严重的误会。
她这人喜欢风水轮流转,最好是往死里转。
她站在原地打开uber软件,打了一辆车。
定位之前查理就已经给过了,今天是出于东道主的礼貌,查理坚持一定要派人,也就是他的儿子殷明来接她。
沈朝容本来是坦然接受也很感激对方的,但是实在没成想会造成这样的遗憾。
美国的英文口语十分随意,沈朝容的词汇量尚可,加上再不至有翻译软件在手,所以打个车和沟通下车地点对她来说完全没有问题。
一个小时后,她抵达了纽约第七大道第423幢,输入查理之前给的密码,顺利进门。
打开门率先入眼的是客厅,客厅开着微弱的灯,明显能看到有人在开放式厨房忙碌。那人听到动静后朝这边看过来,在看到沈朝容后微微讶异,冲她打招呼。
那人皮肤显然是黄种人,带着围裙,年纪略大,如果沈朝容猜得没错的话,她应该是这个家里的菲佣。
沈朝容也“嗨”了声,微笑着。
少女连人带箱从玄关的昏暗步入有光之处,菲佣这时才看清她的样貌,嘴巴微张,被震撼到了。
少女身型修长,皮肤白皙,唇红齿白,五官介于浓与淡之间,但是气质有种浑然天成的镇静,浓密乌黑的头发随意搭落在两肩,美得很轻易,尤其是那一双琥珀般通透的眼睛,平静却明亮有神,有着击穿一切俯瞰一切的力量。
身后大门还微敞着,穿堂风吹了进来,她的头发丝随风飘荡,她的脊梁在骤风之下直挺挺的,仿佛有着穿过所有的风雪的坚韧,所以走到今天,站在此处。
菲佣早就接到通知,说太太在中国的女儿要到这里来,也知道是今天到来。
但是不曾想过,是这样一位非同一般的女孩。
在菲佣的引领下,沈朝容被带至二楼早就准备好的房间。
坐了24小时的飞机,她需要尽快洗个漱睡上一觉,去医院看高明莉的事,明天再请查理安排。
进房间后,她想起余斯年的话,拿起手机刚准备把电话拨出去。
但想到时差问题,掐指一算那边应该是凌晨,按照中国作息或许别人已经睡下了。
她犹豫了三秒钟,还是放下了手机。
洗完澡吹完头发,简单地收拾了下,打量了这个即将要居住的房间之后,沈朝容还是拿起了手机,坐在床尾贵妃椅上。
现在北京时间是凌晨两点。
沈朝容犹豫了五分钟,有点好奇地,点进了他的朋友圈。
添加好友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点进他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好像不开放,仅三天可见,什么也没有。
也没有个签。
沈朝容退出来时不小心双击到头像,偌大的对话框中出现一行小字“你拍了拍余斯年”,沈朝容莫名地,心里紧张了一瞬,她迅速长按点击撤回,并且抱有侥幸心理地认为他应该没看到。
事实却不然,等下一秒。
他发来消息,【现在可以看了。】
沈朝容:?
猝然愣了一秒钟,沈朝容再度点进他的朋友圈。
开放了。
“……”
沈朝容想得没错,他是不怎么发朋友圈的那种人。
最近一条朋友圈要追溯到一年前,并且只有一张图片,是站在橱窗中拍的一道彩虹。
从街景来看,应该不是国内。
还是给他发去微信,【你还在?】
下一秒,对方就发来了消息。
【我在】
还是秒回。
沈朝容再度撇了下手机右上角确认,对面确实是凌晨两点。
很快,对面又发来消息,【怎么办,有点担心】
沈朝容回复【担心什么?】
【担心有人给了定情信物之后,不认账。】
这句话让沈朝容一愣。
定情信物。
发绳么。
随即,他发来一句话【沈朝容,你要对你驯服的一切负责。】
他总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把她撩拨得情难自禁,仿佛撩她就是他的天赋。
沈朝容目光稍抬,朝门上的镜子看过去,确认自己的脸色还算正常,起码看着没有过分羞赧滚烫,但心跳依然在作祟,并且她被自己唇角不自觉勾起的姨母笑惊了一下。
她低头故作镇定地回道:【我驯服你了吗】
还没等到他的回复,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急促、连续、不客气、来者不善。
沈朝容拿着手机,起身去开门。
查理的儿子殷大少爷携着寒风站在跟前,愤怒的声音劈头盖脸自上而下,“你什么时候到的?你知道我在机场等了你多久吗?”
沈朝容双眸纯而透,似乎不懂他在说什么。
就在此时,手机闪烁,沈朝容低眸,看见余斯年的消息——【你让我魂牵梦萦】
“我不摘月亮......”化用李孝春键镇的“我要月亮永远高悬天上,始终浪漫想象,作为我的理想”
下一本开作者专栏里的《在黑来临前》[青心]提前收藏不迷路[青心][青心]
江栀礼vs谈叙【自我攻略男主】
1、
谈叙最近有点心事。
江栀礼暗恋他长达三个月了,还没跟他表白。
谈叙觉得,江栀礼虽然没说,但是对他的心意已经十分了然了。
第一次见面,江栀礼就执意请他喝一杯。
第二次见面,江栀礼费尽心思说服老师调去跟他做同桌。
期中考试后,即便是没写作业被班主任骂,江栀礼也会站起来替他说话。
她经常喜欢在他面前撩头发,少女的头发清香中混合着淡茉莉味,无形中竟然让人如此迷恋。
谈叙觉得,她无时无刻不在勾引他。
2、
江栀礼很少遇见比自己还惨的人。
所以当她获知谈叙单亲又贫穷还被隔壁班的班花甩了时,她觉得谈叙十分亲近。
江栀礼明白成长的各种滋味和痛楚。所以当谈叙站在桥边时她担心他想不开跳下去,把自己刚买的蜜雪冰城分给了他、得知谈叙考试交白卷后,她自愿成为他的同桌辅导他学习。
后来,当看见一辆幻影劳斯莱斯停在校门口,并且看见谈叙从车上下来时。
江栀礼就知道自己错付了。
于是她迅速搬离了谈叙同桌的位置、删掉谈叙微信、就算是迎面相碰,她也不愿意跟谈叙说一句话。
但是,放学时,谈叙把她拦在门口,眼皮自上而下掀起,注视她的目光中带着幽怨,仿佛她是始乱终弃的陈世美。
他竟然问她,“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江栀礼:?
“难道你现在对我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吗?”
江栀礼:???
3、
后来,谈叙发现,江栀礼是那种路过街边流浪狗挨个喂、看见一窝流浪猫挨个踹回家,就算身上只有五块钱,也会分街边明显是骗子的流浪艺人四块钱的人。
所以,谈叙绝望地意识到,在江栀礼眼里,自己好像跟街边那些阿猫阿狗没有区别。
她对他好,只是因为她有点儿善良,同情心有点儿泛滥。
终于,在知道江栀礼对自己没有兴趣之后,谈叙决定主动出击。
他早上给江栀礼买豆浆包子,中午给江栀礼送爱心午餐,下午给江栀礼送奶茶,但是这些东西都被江栀礼分给别人吃了。
即便江栀礼不爱搭理他,他也顾自跟在她身后。
于是,有人传出一中的谈叙是江栀礼的舔狗。
——“舔狗?”
这话落到了谈叙耳中。
只见他倚靠在一旁大榕树树根下,长腿交叠,双手抱胸,衔着根草,目光看着体育课上和女孩子们谈笑风生的江栀礼。
他混不在意道,“你把我这种有钱的深情帅哥称之为舔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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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