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心上人 第5章 落落要来了

“季依，你的答案找到了吗？”程肆抬头看向季依。

季依抚摸懒懒的手一顿，沉默了几瞬，看向程肆，扯了扯嘴角：“早就找到答案了。”

“但你依旧没能接受那个答案不是吗？”程肆紧盯着季依的脸色，一语中的 。

季依与程肆目光相接，转瞬移开，淡淡一笑：“这很正常吧？我只是还需要时间。”

语气里都是疏离，显然不想跟这个才见了几面的人讨论这个话题。

程肆气笑了，他千里迢迢来开导她，就得到了个这？！

季依明显是钻牛角尖了，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自己心里的想法，昨天也只是一个巧合。

他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语气里满是包容与忍耐，不再跟季依讨论她有没有答案，转而讲起了故事。

“季依，我在去当兵之前，曾在刑警队干过一段时间。我有一个非常默契搭档，我们工作合拍，对事情的看法相似，但我从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曾跟他见过面。”程肆语气怅然。

季依看着程肆，眼睛里写满了疑惑迷茫，完全不明白程肆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程肆对上季依的目光，微微一笑，接着说：“我跟他见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是在墓园里，我依旧不知道他的样子，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是卧底？”季依一愣，转而想到这点，无名的英雄数不胜数，这个国家能够繁荣昌盛离不开很多人的付出。

“对，他是卧底，他卧底的准备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警局里除了跟这场行动相关的人外，没有人知道他是警察。我也是半途因为电脑技术而偶然加入到这场行动中的。”他的语气里带着一股怀念。

“他牺牲了？”季依很不想相信地又确认了一遍。

“是啊，他牺牲了。”程肆语气很轻很淡，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几近模糊。

“他为了让身边的亲信取得那边的信任，在最后关头，为了保全别人，牺牲了自己。季依，在他的大半个人生里，他的身份从不是值得别人尊敬的警察，而是无恶不作的混混，杀人如麻。甚至在他死后，他的名字，面容依旧不能让别人知道。除非这场行动有了一个彻底的结尾。”

季依沉默。

“其实，像他这样的人很多。在那个我和他见面的墓园里，每一个墓碑上，都没有名字，也不曾贴有照片。”程肆目光望向窗外傲然挺立的树。

空旷的墓地里，一排排黑色的石碑，每一个前面都放着一束白菊。

他们不曾被人铭记，来看他的只有彼此并不相识的同行。

在他们亲人眼里，他们或是早已去世多年的亲人，又或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没有人能告诉他们，他们那些让人看不上，令人失望的亲人，早已化作尘土，成为了无名英雄。

程肆的目光投射到外面的天空，看得很远很远。

好似他透过这片湛蓝的天空，又再次看到那个无名的墓园。

阴阳两界，彼此不识。

只是希望墓前白菊的清香能穿透阴阳的壁垒，带去人间的消息，给长眠地下的人一丝慰藉。

“季依，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自身的意愿，他们愿意为了自己的国家，人民，信仰奉献一切，乃至生命。他们所做的一切别人谅解，明白，懂得当然好，但如果别人误解，打压，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所谓。因为他们从不活在别人的目光里，他们一直活在信仰里。这样的他们根本不需要你为他们可惜，可怜。”

程肆的话直白而客观，仿佛要将季依的内心剖开来。

“我从不可怜他们，也不为他们可惜，只是觉得他们的付出是无用的。我的付出工作都是无意义的。”季依否定程肆的话，把一直以来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他们希望能够阻止战争守护和平，可战争一如既往地到来，甚至更加凶猛。

战地记者希望让别人知道战争的真相，可并不能完全把他们面具撕下，让世人看看隐藏在面具之后的，丑恶的嘴脸。

“我很无奈，也很无力。我不想再看见他们一个个离开，也找不到自己工作存在的意义。”季依放开懒懒，双腿蜷缩着，把自己的头深深地埋起来，声音闷闷地传来。

有很多人对她说：“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你的付出也是值得的，他们让一些国家明白强权不是一切，不是能肆意欺凌的借口。而你的存在，是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事实，这个被所谓强权掩盖的现实。”

可她知道她并没有让所有人认清这个事实，那些强权的后代依然固守着他们的祖辈的看法。

程肆听到季依说的话，他才发现他对季依的认知有所偏差。

他以为季依只是对身边的人接连牺牲的难以接受，才没有办法进行正常工作，这也是他通过之前传过来的信息总结的。

却不想，她是对于别人付出，自己工作，理想的完全否定。

“季依，时间会证明一切，墓园里的英烈终有一天会得到他们的殊荣，战争的真相总有一天会揭开。”程肆微微直起身，顺从心意地揉了揉季依的头。

随即顺势坐在季依身边，语气很轻很淡：“你的工作从不是让强权的后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毕竟要是只靠一个所谓真相就能让他们改变想法，战争也不会发生了不是吗？”

看季依沉默不语，程肆继续说：“军人的使命是保家卫国，他们保护弱小，保护他们不被强权霸凌；而你们，战地记者的使命是揭露真相，真相并不是单单给强权看的，而是让国际上中立的国家认清自己的立场，让那些弱小国家的子民，警醒并奋起。”

“若干年后，你将会看到他们包括你的付出，在这个世界开花。弱小的国家会强大，中立的国家会立场鲜明地维护世界和平。强权不再是主流，霸凌也永远不会是世界的主旋律。”

“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去战争的后方看一看，在战士筑起的那道保护墙后，人们生活虽苦却满怀憧憬，他们的每一天都在为崛起而奋斗。”

程肆说完话后，转身离开了。

季依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微微偏头看着窗外，嘴里喃喃：“我会去的，我会去看一看真相到底有没有开花。”

那天之后，季依很快向之前所在部队递交申请，申请去后方看一看。

那边考虑到之前季依的工作以及心理状况，再三向季依确认后，还是同意了。

再次来到这里的季依，心情很复杂。

熟悉的地点，不再熟悉的人。

季依回国前的最后一次战争，几乎埋葬了那支队伍的所有人，仅剩的几个也因为战后应激创伤而被迫转岗。

如果不是后来的救援来得及时，剩余的几人，包括季依也会将生命献给这片他们一直守护的土地。

后来的事情，季依不太想回忆，但却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

战友之间的约定是，活着的人要带牺牲的人回家，代他承担儿女的责任，顾着点家里。

季依参与了收殓，一个个断肢将人拼凑，颤抖的手努力去擦干凝固的血液，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为他们穿上绿色的军装，披上鲜艳的五星红旗。

没有人出声，泪水不断滑落，每个人都眼眶红红的，无声地弯腰，起身。

一个个担架从飞机里抬出，每个人都带着白色的菊花。

路的两侧是他们的战友，他们亲人在路的尽头接他们回家。

无声静默，很久很久。

那天十里长街，铺天盖地的白，很多人自发地来，每个人都身着黑衣，带着一束白菊，迎接英雄回家。

“你好，我是这次负责你安全的徐飞。”一道洪亮的声音让季依回神。

“你好，我是季依。你可以叫我依依姐。”季依看着面前的少年，语气不自觉带了些笑意。

“好啊，依依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后方看看？”徐飞跟在季依身边，活力满满。

季依想了想，回答：“明天吧，今天太晚了。明天早点起。”

徐飞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嘿嘿一笑：“行，那依依姐需要我去找你吗？”

季依转头看他，眼前的人二十几岁的样子，脸晒得很黑，笑起来眉眼弯弯，一身稚气却带着热血。

“我会去找你的，明早4点。”季依微微一笑，走远了。

翌日一早，简单吃过早饭，徐飞开车带着季依往战地后方去了。

跟想象中的焦灼不同，清晨的村庄，袅袅的炊烟在黑蓝的天空上划出道道白光。

家家户户的门都大开着，早起做饭的妇女，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着家里的孩子。

季依就这样随意的走在青灰的石板路上，刹那间的错觉让季依忘记了，自己还在炮火连天的土地上。

“The teacher will tell a new lesson today. It's great！”三三两两的的孩子成群结伴地走着，嘴里嚷嚷着。

徐飞看见这一幕，目光随着孩子远去，满怀感叹地说了一句：“谁能说这群孩子不是这个国家的希望呢？”

季依走到一户人家门口，一个约莫七八岁孩子席地坐在台阶上。

季依跟他打了声招呼，坐在他身边。“Why don't you go to school?”

“who are you?”小孩没有回答季依的问题，反而十分戒备地问季依是谁。

“A war correspondent, I come from China.”季依回答完才发现，在这个时候，自己还是会下意识地介绍自己是一名战地记者。

她为自己的职业骄傲，为自己的国家骄傲。

“I'm waiting for my mother to come home. When she comes home and looks after my brother, I can go to school.”小孩紧绷的情绪缓和了下来，回答了季依的前一个问题。

继而转向自己感兴趣的话题：“Is China big and beautiful? China is protecting us. I heard from the teacher that there was no war there. That must be heaven.”

“It's very beautiful there but not heaven. If you have a chance, you can go and have a look.”季依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跟季依想象中的反应不同，小孩稚嫩的话语带着一丝成熟一丝坚定：“ When will the war end? I also want my country to become China without war.”

季依转头看着墙角颤颤巍巍的芽儿，它在数不清的日夜里，那么努力的向上生长，就是为了看到太阳，获得新生。“The war will come to an end. A long time ago, my country, China, experienced the war you are now experiencing. Through the dark, the dawn will come.”

小孩尚且不懂为什么他的国家会发生战争，会炮火连天。

在他们的想象里，没有战争的地方，一定是世外桃源。

但他们一定懂得自己的弱小，所以他们早早懂事，早早就明白要强大。

他们甚至把学习看成唯一的娱乐方式，那是他们唯一不用为这个国家前途而忧虑的时刻。

有些心酸，也有些无奈。

其实，中国历史上最小的红军战士，参军时也仅7岁。

季依恍然，或许在这片炮火连天的土地上，也在悄然滋生希望。

这些经历了战争，过早成熟的孩子，他们会比任何人都明白，落后，弱小就是原罪。

他们会想尽办法的去抗争，去强大。

他们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明白强权者的阴谋，并且做出反抗。

而这或许就是人间赖以生存的烟火气。

在这一刻，所有的牺牲都有了意义，在季依面前所有离开的生命，他们的守护有了更加深刻的意义。

他们守护了一个国家的希望，守护了这个世界上和平的种子。

或许他们不会被人铭记，但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中国，这个响亮的名字。

跟小孩分别后，季依就打算回去了。她突然想再去看一看那个墓园，看一看那些熟悉的面孔。

当架空看啊啊啊

我想用现在的中国守护过去的中国，就像是一场跨域时空的对话。

季依在跟那个时期的中国孩子说话。

这一刻，时间紊乱，因为现在的牺牲是守护过去的中国，而埋下的种子又开花装点了现在的中国。

这好像是一个逻辑混乱的命题，但我想表达的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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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英雄与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