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靶向药物 第20章 疯子

“小遥啊，妈妈听说你在学校出了点事？”

时遥无意识地皱起眉，脚下踢了踢墙根，您直说又去找干……班主任问了些什么吧。”

妈妈那边听起来像是也拧着眉头：“你私下直呼班主任全名？我怎么教给你的，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

“不是全名，外号干爹，”他有些烦躁，摸出兜里的打火机一下一下搓着，“到底怎么了？”

“这样叫也不行，你要体现出你很尊敬敬重班主任，称呼他为‘甘老师’，懂吗？”她说完又有点生气地问，“班主任说你和一位同学有点绯闻，而且他还是个……男的？”

时遥愣了一下，把手里的打火机擦出了火花，差点烧到手上：“你说什么？”

“小遥，妈妈从来不知道你是个同性恋！妈妈真的对你很失望。”

时遥无力反驳，没有说话。

“妈妈觉得你这个年纪谈恋爱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首先你不可以找男生来气我，找小姑娘也要告诉我她家里的情况，并且不能影响到你的学习，不然我是不会同意的。”

时遥攥了攥手里的打火机，没忍住又从兜子里摸出来根烟点着了。

“我没有在气你，也不是为了气你。”时遥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雾，“至于男生……你说得对，我是同性恋。”

妈妈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

直到时遥手里的一根烟快要灭掉，妈妈突然尖叫起来，几近怒吼的发出声音。

“时遥！”

时遥点头：“嗯。”

虽然她看不到。

“从小到大妈妈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什么好吃的好穿的你和弟弟都是平等的，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妈妈，为什么？”

她好像哭了。

“我也没有亏待过你们两个，”时遥踩灭烟头，平静地叙述，“我从十二岁搬出来住就没再花过你们一分钱，甚至我自己赚的第一笔钱都打进了你卡里。我不欠你什么，我也不欠时宁的。”

提起这个名字，两个人都安静了半晌。

但时遥清楚地知道，他同桌怕是再也藏不住了。

“好，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到头来你就是这么想的，你和你男……朋友的事我会查清楚，你最好让他给我一个完整的交代，还有——但凡月考排名下降，我会给你办转学，就这样。”

她故意把“男朋友”三个字咬的很重。

挂掉电话，时遥只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穿着宽宽大大又暖和的校服外套，但他居然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他只知道现在她知道温槿的存在了。

并且校园墙上的照片是正脸，拍的只是有点模糊，但完全能看清五官。

时遥使劲攥了攥手机，把打火机往地上一摔，狠狠地骂了一句“**”。

“怎么了？”温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跟谁吵架了？”

看到温槿的脸，他有些意外，但电话时间不短，并不难想到温槿会跟出来。

怕被他察觉到什么，时遥伸手使劲搓了搓脸：“没事。”

温槿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突然说：“现在开始，你教我数学吧。”

很难弄明白时遥是怎么被一个电话打的爱上了学习。

温槿偏头看着旁边坐着认认真真刷题的男生，有点困惑。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好好学习了。”

时遥捏紧了笔，表面风平浪静地憋出一个蹩脚的借口：“跟平台解约了，得换种办法搞钱。”

温槿显然没有相信，但似乎也找不出一个更加合理的解释。

“那你刷题吧，”温槿拿着钥匙起身，“我走了。”

“别。”

时遥猛地放下笔，伸手抱住温槿：“亲一个再走。”

温槿拗不过他，只能乖乖任由他试探唇齿间，独属于时遥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柠檬的清香和灼热的温度。

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啊。

温槿想。

时遥简直变成了学习机器，一天到晚只会学习的那种。

温槿盯着手机上的计时器，时遥已经整整一个小时——一节半晚自习没抬过头了，他桌上摞着好几本书，面前是打开的第八张卷子，只写了不到一半。

温槿想看看他什么时候才能写到崩溃，然后抱住他哀嚎。

果然并不需要多久。

晚自习下课，时遥摘下眼镜，压着胳膊趴在了桌子上，又拿起笔写了几个字：“真他妈的累……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认真的学过数学，这函数都他妈是什么和什么？”

温槿转头过去看了一眼：“三角函数，初三应该就提到过了，没学会？”

时遥看着他，特别想说我高中是走关系混上来的，但没开成口，他一想起这事就心烦意乱。

上高中以后从来没这么认真的学习过的他，大考排名从来都是靠眼镜清晰度定动，谁知道这次能不能考好。

时遥知道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她会去调查温槿的家庭背景，也会真的给他办转学。

她向来都是这样，说到做到，并且从不拖延。

月考来的很快，但比它更快的是来自妈妈的电话。

时遥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和温槿贴在一起刷题。

“我……接个电话，”时遥有点犹豫地走出家门，没忍住回头补了一句，“没回来的话你就先回家睡觉，别管我。”

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小遥，你们是不是明天月考啊？”

她的问句平平淡淡，但是时遥清楚地知道，这是出大事了。

只有很重要的事会让她以一句像是准备寒暄的口吻开始谈话。

“妈，有事直说吧，我刚刚正在学习，时间很紧。”

“现在才知道时间紧了？刚谈恋爱的时候怎么不开始学习？”妈妈的语气像在质问，“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位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时遥皱眉：“他是什么样的人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跟你有关系，对吧，你们是情侣关系，”妈妈忽然冷笑，“时遥，你是真的懂怎么气我的，因为小宁的事儿跟我置气这么多年，又打算扭曲自己的性取向，让我觉得连唯一的儿子也失去了，是吧？”

时遥说不出话，手里的打火机被他捏的忽明忽灭。

不知道为什么，跟她打电话的时候总是想点根烟抽，虽然他本没有烟瘾。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时遥说，“我说了我没有在气你，而且我比你更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你清楚？你知道他亲爸是什么样的人么？时遥我告诉你，他……”

“够了。”

时遥出声打断。

“我不管他亲爸怎么样，我只知道他很好，与他亲爸或者亲妈或者随便的亲谁都没有任何关系，我喜欢谁也轮不着你来管，以及，月考我不会退步的。”

“不，我要说的是，他幼时受过虐待，有严重的精神疾病，你会喜欢上一个疯子，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你说什么？”

时遥只能感觉到“精神疾病”四个字在脑海里盘旋，他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果然你不知道，他连这些都不告诉你，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女人尖锐的声线像是一针一针地扎在时遥心脏上，“他亲妈十六岁就生下了他，没几年就跳楼自杀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个男的换了一堆小三儿，他亲妈有精神病，亲爸还虐待他，他心理绝对是扭曲的！”

“时遥，我允许你混，但我希望你不要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

“放屁！”

时遥的声音哑的像抽了几万盒烟，歇斯底里地怒吼。

“他父母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他那么好……”

“所以他是装的啊，就是为了接近你带偏你，一起走他那条从骨子里就已经烂掉的路。”

“不可能，”时遥拧着眉攥紧拳头，“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是！”

女人只说了一句“希望你能自己想清楚”，就挂断了电话，没有给时遥反驳的机会。

他靠在墙上一点点滑落，最后坐在了地上，手里死死攥着手机，目光涣散地看着某一处，脸上没有情绪，浑身只有被咬破的嘴唇还残留着一丝鲜艳。

温槿走到他旁边的时候，感觉他周遭的空气似乎都是静止的。

“怎么了？”他问。

温槿的声线似乎是打开阀门的钥匙，时遥忽然转头看向他，停着不动了。

他抿着唇，眼泪悄无声息地滴在地上，与血渍混杂在一起。

“怎么哭了？”温槿坐在他旁边，不知从哪儿拿出张纸给他擦眼泪，“刚刚是谁打的电话？”

时遥不知道怎么开口。

温槿笑了，却有些苦涩。

“我猜到了。”他说，“让我讲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