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伤害你呢?你明明是在帮他们。”即使沈之忱听不懂朝语,但是她也知道蒋声言的情绪来自何方。
“大概是来自于自己的无能,和对女性的轻视,还有对自身健全的洋洋自得。”
对于这些轻视,蒋声言早已经见怪不怪,她最原始的自信心就是建立在一次又一次超越那些所谓的正常人的基础之上。而作为女性来讲,她又觉得那些男性的自大十分幼稚,幼稚的令人发笑。她之所以保持沉默,是因为她不想让沈之忱看到这世界丑陋的一面,更不想让沈之忱去接受她沮丧的情绪。她早已经过了歇斯底里的年纪,习惯了在悲观的情绪中逃之夭夭。
“你会觉得委屈吗?”
“不啊。”
“嗯?”沈之忱皱了皱眉,蒋声言的否定让她出乎意料,但看着蒋声言的表情,又不是在嘴硬。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会觉得他们都是白眼狼,干脆不要理他们了,后来就觉得除去血缘关系来讲,我只不过是拿钱办事而已。”自从想清楚这个关系,蒋声言的心情就轻松不少,她总不能一边拿着人家兜里的钱,一边还不让人发牢骚吧?
蒋声言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看着沈之忱,满脸认真地讲:“陆游那句诗怎么说来着,‘勿以有限身,常供万古愁。’”
生命有限,愁苦无边。
“没想到蒋律师不但懂法条,还懂诗词啊。”
“喂,虽然我不是文艺青年吧,但是我也不是文盲吧,会几句诗词还不正常。”蒋声言面对沈之忱的调侃,不满地抱怨。
“那你最喜欢的诗人是谁啊?”沈之忱顺着蒋声言的话,改变了话题,有些事既然她不想说,那她就不问了。
“苏东坡啊。”蒋声言不假思索地回答。
看着蒋声言笃定的样子,沈之忱也认真了起来,“嗯?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李清照。”
“喜欢啊,喜欢苏东坡,更多的是喜欢她的人生态度吧,无论处于什么境况,他都能达观地去生活。”
沈之忱琢磨着蒋声言的话,犹豫着问:“声言,你经历过至暗时刻吗?”
“当然。”蒋声言毫不犹豫地回答,接着又好奇问:“为什么会这么问?我看起来有那么无忧无虑吗?我都三十多岁了,人生要是没有至暗时刻,那我的人生是不是太无聊了一点?”
“只是会觉得你是被金阿姨保护得很好的小女孩。”沈之忱是承认她有时候是羡慕蒋声言的,金馥雪对蒋声言的上心程度让她看到了她从没经历过的母爱。
“有时候保护也是一种伤害。”蒋声言努力克制着自己翻涌而上的情绪,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又不可能保护我一辈子。”
蒋声言十分感谢上菜的服务员来的恰到好处,她现在还不想在沈之忱面前失态,尤其是因为那些她不想触及的前尘往事。沈之忱为蒋声言夹了块锅包肉,蒋声言有些晃神,看着沈之忱大快朵颐的样子,还是决定要隐瞒她一些事情。倒不是觉得她不会接受自己,只是因为蒋声言觉得她知道了之后,会被震碎三观。
两个人酒足饭饱之后,并没有选择直接回家,而是沿着马路慢慢散步,蒋声言还在路边的花店买了束花送给沈之忱。直到蒋声言接到孙青衫的电话,说是已经在她家楼下了。被打断了约会的蒋声言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开着车子和沈之忱一起回了家。
“小忱,你先上去休息,我一会儿就回。”
“嗯。那你快点哦。”
“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下了车,走到孙青衫的车子旁,蒋声言敲了敲车窗,正在小憩的孙青衫被惊醒,警觉地看着窗外,看清来人后才放心地打开车门。
“睡着了?”
“嗯,最近有些忙,体力跟不上了。”孙青衫故作轻松地笑笑,看到了沈之忱手中捧着的花,娇艳欲滴,“沈老师,我家两个小鬼最近还听话吧?没给你捣乱吧?”
“没有,他们表现很好,进步也很快。”
孙青衫笑了笑,打趣道:“没想到他们路家一家子舞刀弄枪,还有这文艺基因。”
“嫂子还挺谦虚,难道就不能遗传你啊?”蒋声言打趣道。
“我自己有半斤八两,我还不清楚吗?”
沈之忱又跟孙青衫聊了几句路家小哥俩的学习近况,便按照蒋声言的嘱托先回了家。
“你今天心情不太好?”
蒋声言从来不怀疑孙青衫察言观色的能力,但是她现在隐藏情绪的能力那么弱了吗,至于让人一眼就看出来?
“约会时间被打扰到是有些不爽。”
蒋声言半真半假的一句话却让孙青衫一愣,反问道:“认真的?”
“逗你的,本来我们就准备回家了。”
“这小孩。”孙青衫嗔了一句,转身打开车门,拿出烟盒,却发现没烟了。
“你今天没应酬?”
“手里有个案子有点棘手,加了会班,就把应酬推了。你呢?”
“刚刚不是说了,在和沈老师约会。”
“嗯……”孙青衫饶有兴致地看着蒋声言,“我是说金松宇的事。”
“和我大哥的切割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是走法律程序了”
“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没有啊,要不是你和路阿姨的帮助,恐怕也没这么顺利吧?你那边怎么样?顺利吗?”
“还没开始,这周我想和策凌回一趟H市,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孙青衫顿了顿,接着问:“我是想问你,洗浴中心就这样给了我们,你不后悔吗?”
“不会啊,我和楷宇桓宇都商量好了,我们三个臭皮匠,也做不好这件事情,还不如把它交给能做好的人。”
“你妈妈没说什么?”
“她现在不怎么问生意了。”
“那看来,声言现在在家里是大权在握哦。”
“怎么会,我又不姓金。”
孙青衫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电话铃声所打断。
“喂?”
“……”
“我在声言这儿。”
“……”
“知道了。给你发位置。”
“……”
“好。”
孙青衫挂断了电话,“真麻烦。”
“嗯?棠警官吗?”
本来在摆弄手机的孙青衫抬眼看看蒋声言:“为什么会觉得是小逸啊?都没觉得是苏格。”
蒋声言知道孙青衫是在逗她,但是她又不想真的去窥探孙青衫的私生活,“直觉吧。”
“是策凌,来接我回家。”
“啊?”
“有什么奇怪吗?我们可是合法的夫妻。”
“合法又不一定合理。”
“这说的什么话?蒋律师。”
“哎呀……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失恋了,来找我喝酒。”
“失恋?”
“对啊,有什么奇怪吗?“
“路大哥长得浓眉大眼的,也会失恋啊。”
“哈哈哈,你还嘲笑他,他现在还挺崩溃的,毕竟两个人在一起也有个十来年了?”
“你和路大哥关系还挺好的。”
“当然了,毕竟我们是合法夫妻。”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俩是朋友,而且他酒量很差的,你不用担心什么。”
“我才没有担心。”
孙青衫笑了笑,“你回去吧,沈老师还在家里等你呢。”
“你不是要回去喝酒么,我后备箱里有酒,你搬两箱走。”
“不用。”
“客气什么。”
正当孙青衫推脱的时候,路策凌就到了。
“青衫,声言。”
“你还挺快。”
“路大哥。”蒋声言乖巧地打招,不过路策凌今天的精神确实不同往日,满脸疲惫不假,甚至连胡子都没刮。
“声言。”路策凌勉强扯出一个笑,接着问:“事情还顺利吧?金松宇那边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他们也就在背后过个嘴瘾,见到我就怂了。”
“有什么事随时找我啊,让姑姑或者青衫吩咐我也可以。”
“不敢不敢,我妈还张罗着等天气再暖和点,一起到我家烧烤呢。”
“嗯,好,到时候再约。”
蒋声言点了点头,“我刚才说要送嫂子点酒,麻烦路大哥给她搬车上去?”
路策凌看了看孙青衫,“同意了?”
“这不是正推脱呢,你就来了么。”
“快别推脱了,赶紧搬吧,我还得回家找沈老师呢。”蒋声言边说着边上了车,将车掉头,和孙青衫的车车尾相对。
孙青衫和路策凌看到蒋声言车里的存货着实是吓了一跳,“你这也不怕遇到抢劫的?”
“要不然说你运气好呢,我刚从金松宇那出来,自然得进点货。”
“那我就不客气了。”
“谁跟你客气了。”蒋声言又打开车子的后门,顺手拿了几条烟给孙青衫,“你不是没烟了。”
送走了路策凌和孙青衫,蒋声言才回到家。
“我回来了。”
“这么快,还以为你们要聊很久。”
“她就是过来确认一些事情,然后就和路大哥回家了。”
“谁?”
“路策凌。”蒋声言把给沈之忱带的烟放在桌上,“烟给你放这儿了啊,少抽烟嗷。”
“啊……好。”
“你是不是也以为是棠溪逸。”
“谁?”
“刚才有人给嫂子打电话,我还以为是棠警官呢。”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棠警官好像在和路医生da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