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她还在市公安局的那个花坛里,崔景豫紧紧抱着她,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头顶,几乎要把她点燃。
“小宁,这个抱着你的男人是谁?”季天杰的声音阴恻恻的从身后传来:“他就是元晟集团的崔景豫?原来你这么廉价?心甘情愿被这个富家公子哥儿猎艳。”
季天杰满脸鄙夷,让她一直冷到了心底,急忙从崔景豫怀中挣脱出来。
郑彦宁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崔景豫办公室的暗红色真皮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还盖着一床薄毯。
崔景豫正坐在旁边沙发上认真翻看着资料,已是深夜,他依然穿得整整齐齐,冷静而又专业,举手投足间风姿卓越,光彩夺目,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郑彦宁心想,到底是谁想猎谁,还真不好说。
她的唇角不自觉上翘,与崔景豫探询的目光一相遇,便惊慌失措的移到了一边。
崔景豫唇角轻扬,眼波含笑,对守候在身边的沈煜晓摆了摆手,沈煜晓大步走出了房间。
“我刚才完成了一个海外分公司的视频会议。郑彦宁,你太累了,等饭吃都能睡着,厨房已经准备好了夜宵,马上送来。”
郑彦宁的思绪慢慢回来,刚才她还是被崔景豫哄进了办公室,然后就在沙发上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真是心大。
想起刚才的梦,心里多少有些堵得慌,不过现在对崔景豫甩脸子走人,是不是有点厚颜无耻。
“对了,”郑彦宁掏出手机,找到崔景豫的微信,问他:“你那包中华烟多少钱?”
崔景豫神情一僵,明显不悦起来,说:“我本来不抽烟,到了永湖,他们说要带包烟应急,才在衣袋里放了一包,谁知道多少钱。你有必要跟我算的这么清楚吗?”
郑彦宁发了一个100元的红包,说:“差不多够了吧,我也不清楚烟价。”
崔景豫神情阴郁起来,深深的凝视郑彦宁,看得她脸色绯红,低头躲避他的目光。
她就这么想跟自己撇清关系,明明刚才还主动投怀送抱,撩的他心猿意马。现在这样,是用不着他了。
这个没良心的小妖精,真是拿她没办法,哄着吧,还能怎样。
崔景豫忽然一笑,收下了红包,说:“我的微信钱包收入里只有你发给我的红包,和你转给我的钱。我都注明了。”
郑彦宁厚着脸皮说:“能给崔总发红包,三生有幸。”
崔景豫唇角翘起,说:“收红包的感觉果然很好,郑检,下次继续。”
郑彦宁张口结舌,心想自己的脸皮还要更厚一点才行。
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沙发前的大茶几上顷刻间就被摆满,广式茶点,西式餐包,烧烤汤粥,品种繁多,应有尽有。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崔景豫亲自给郑彦宁拿了一套碗筷:“你昨天午饭晚饭都没有吃,现在一定饿坏了。”
郑彦宁的肚子很配合的叫了起来,她看了看手机,现在将近凌晨一点,她的头因为没睡好有点疼,虽然肚子很饿,却没有什么食欲。
崔景豫看她一脸难受,给她舀了一碗鸡汤:“这鸡汤清淡,只加了一点胡椒,先喝一点暖暖胃。”
“崔景豫,能不能不要这样,”郑彦宁揉着后脑勺,说:“我会当真。”
“就怕你不当真,”崔景豫笑得有点得意。
要命了……
郑彦宁终究抵挡不住崔景豫的热情,乖乖喝下了鸡汤,然后食欲大开,一发不可收拾,对崔景豫的投喂来者不拒。
“我安排了司机,吃完就送你回永熙。车程一小时,你可以在车上再睡一会儿,两点钟左右可以到永熙。”
郑彦宁胡乱吃了点东西,觉得肚子已经填饱,站起身来说:“崔景豫,今天谢谢你。我还是那句话,案子在我手里,我和你必须保持距离,避免授人以柄。”
崔景豫微露厌倦神色,让郑彦宁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她有些忸怩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傲娇俊美的男人。
果然男人和女人,面对美人时都没有抵抗力,都会失去常态。
崔景豫递给郑彦宁湿纸巾,说:“郑彦宁,你就不担心季天杰去永熙找你?”
“他要么直接回省城,要么就在永湖见了一些人,可能中途经过碧水小区,查看了一下,验证我有没有说实话,”郑彦宁自嘲一笑,说:“他看不上永熙那个小地方,我家也没去过几次。”
崔景豫冷笑起来,说:“难道永湖是什么大地方?”
郑彦宁有些消沉,说:“崔总是什么人啊,高高在上,底层有很多您想象不出来的鄙视链。”
“你也没生活在底层,哪来这么多感触,”崔景豫目光温柔。
“底层生活在我每天看的那些案卷里,”郑彦宁有点惆怅,说:“看多了会心塞,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两人一阵沉默,崔景豫小心翼翼问:“昨晚看到那些,你还要和季天杰继续下去?”
郑彦宁脸色一变,愠怒冰冷了她的眉眼,她将湿纸巾扔进垃圾桶,看都不看崔景豫一眼,笔直走到办公室门口。
她拉开红木大门,缓缓回过头,看着崔景豫,淡淡的说:“崔总,我的私生活与您无关。再提醒您一次,我与您没那么熟。我接受了您出于绅士风度,向我展示的一些好意,我认可您的个人魅力,我会在恰当的场合盛赞您的风度,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崔景豫听着大门合上的声音,自言自语:“郑彦宁,期待你下一次的拒绝,我每一次都记着呢。”
司机徐幸连夜把郑彦宁送到永熙县林业局家属区,从尾箱里提了两个礼盒递给郑彦宁,说:“崔总的意思,不能空着手回娘家,所以替您准备了一点伴手礼。他还说,如果郑小姐要发红包,他一定笑纳。”
郑彦宁一边感慨崔景豫的周到,一边看了看礼盒,分别是西洋参和燕窝,她对价格实在是没概念,就拍下了图片,心想回头去网上查查。
徐幸把车钥匙交给郑彦宁后,问了问哪里有宾馆,就走了。郑彦宁掏出家里的钥匙,轻轻的打开门,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看见自己那双粉色棉拖鞋还在鞋架上摆着,郑彦宁心中倍感安心,虽然一直被逼婚,但是这个家里还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换了拖鞋,走进客厅,把礼盒放在茶几上,准备溜进自己的房间。
薛敏丽打开主卧室的门,穿着睡衣走了出来,打开灯一看见郑彦宁,就开始唠叨起来:“是宁宁啊,你搞什么名堂,深更半夜从永湖跑回来。”
郑彦宁扑上去抱住薛敏丽,说:“妈,我刚刚加完班,好不容易请了一天假,太想你们了,就连夜开车回来了。”
“你哪来的车?”
“齐铭志买了新车,借给我开几天。”
日上三竿,郑彦宁还窝在被窝里。
还是在自己的家里睡得最香,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薛敏丽推开门,毫不客气的掀开被子,在郑彦宁的头上敲了一下,说:“宁宁,该起床啦。”
郑彦宁嘴里嘟嘟囔囔:“妈,我今天不上班,让我睡个懒觉吧,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亲妈,亲爱的妈妈,让我再睡一下吧。”
薛敏丽一阵心软,给郑彦宁盖好被子,抱怨说:“这孩子,眼看就要嫁人了,还这样懒散,叫我怎么放得了心?”
听见这话,郑彦宁一阵心塞,这觉怎么也睡不下去了。
季天杰还能嫁吗?如果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妈妈,她会怎么说呢?大概率还是会叫她忍耐。季天杰可是她郑彦宁好不容易才钓到的金龟婿,是老郑家的面子,比郑彦宁的幸福和快乐重要得多。
郑彦宁思来想去,多少有些不甘心,决定还是试探一下薛敏丽的意思。
“妈,我现在有点恐婚,”郑彦宁小心翼翼的措辞,说:“如果以后季天杰在外面有人了,我该怎么办?如果我因此离婚,你和爸爸会支持我吗?现在这种事情太多了,我害怕。”
薛敏丽在郑彦宁的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说:“傻孩子,你这不是杞人忧天吗?季家那样的家庭,怎么可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季天杰那样稳重的孩子,一心搞事业,怎么可能在男女关系上犯错误?你哪里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郑彦宁坐起来,在薛敏丽怀里蹭了蹭,撒娇说:“我是说万一,万一真的发生了呢?”
薛敏丽突然严肃起来,一板一眼的说:“我们郑家绝不会同意你离婚。你嫁到季家,就是季家的人,就是老郑家泼出去的水,永远收不回来了。如果季天杰真的做出这种事情,也是你这个做妻子的人失职,不要指望任何人帮你。”
郑彦宁一阵心寒,薛敏丽继续说:“老郑家向来只重视男丁,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听妈妈的话,认真挑男人,好好经营自己的小家庭。逢年过节给你爸爸送点好酒,有能力多给亲戚帮点忙,就是你在老郑家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