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明白会有人盯着他,尤其是他故意利用赌博心理混入他们的时候。
有傻瓜为此对他信任痴狂,就会有更多人察觉到他不对劲,对他设防。
这些风险在他的可接受范围内,他从恢复的收音机里听到那个本土笑话的内容时,就知道了这艘船来自柬埔寨,接下来他需要确认的是他们违禁运输的物品是什么。
集装箱被撬起的缝隙中投射进光束,他用手机的手电筒照亮了里面成袋的种子,包裹着手套的指尖伸入其中拨弄,他便透过袋口看见了其中的毒.品。
真够明目张胆的,想必纽约海关有他们的人,而且能动手脚的限度还很大。
那么,这伙人是哪个犯罪集团的也知道了——他们是来自柬埔寨的贩毒团体“罂粟鼠”。近年由于不少国家在本土发现他们的踪迹渗入,篓子捅到了国际刑警组织手里,最近美国机构FBI也参与了抓捕。
想不到这么大一艘货船竟被他遇上了。
用手机拍下证据,下一步就是寻找方法与总部进行联络。不知道他们在码头的布设到底有多少,为保安全,最好还是提前通知通知国际刑警组织或者距离更近的FBI对船只在海面就进行截停。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过他,敢放自己上船就是因为在一望无际的宽阔海面上他无处可去,即使最后发现了什么也难以求救。
没有上船后就将他击杀,一是保持试探,防止他是哪个机构派来的饵,他死后立刻暴露货物所在船只的位置。二是人力本来就还留有用处。他没记错的话,罂粟鼠的惯用技俩就是绑架外国旅客,威胁其为团体在当地进行运货和交易,给他留的最好结果,就是进去下层为他们卖命。
但相应的,他在海上跑不掉,这群毒贩也一样。
一般来说,货船上会至少配有两处海上电话,一处在船长室,一处在船员宿舍。他的下一步,只能是择其一进行求援。
他要提前做好计划的有三处。
第一,打好腹稿,确保自己在拨通电话后能以最快最清晰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处境、罪犯的身份、他们航行的路线和位置。图形证据不用担忧,他手机中的图形信息会每日自动上传到总部,只是具体情况还得他想办法去主动说明。
第二,提前确认无线电位置,确保其可以工作,并且寻找或创造周边眼线离开的时刻,尤其关注船长的动向。
第三,找到船上的救援用具,一旦失败,他只能跳海寻求一线生机。
没错,他早就做好牺牲的准备。整艘船上,站在他这一边的只有自己一个人,无论那些船员对他印象如何,事实即是自己立于风口浪尖,而那些地位、年龄、人种不同的船员们统统连成一线,带着包围圈慢慢压过来。
不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便是死。在行动中出现错漏,也是死。
谨慎是无用的,这一次必须冒险,检查货物前会被人跟踪他是意识到了,有意不动手,但在难保会不会还有人目光停到这里的情况下,他依旧只能去留下证据,因为跨国请别的机构办案,没有证据是不可能谈妥的。
他该说自己是倒霉吗,本来只是想去一趟纽约的。
降谷零叹了口气,却没有多少后悔心。
还是像曾经说过的一样,这还无关他的正义感——仅仅渗到了习惯的那一层而已。
算算时间,明天下午船就要到纽约了。
今天中午之前,必须动手。
*
“冲矢昴,你走错路了!”
女孩站在原地,踮脚向欲要拐弯的男人喊。
带着眼镜的眯眯眼青年回过头来,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歉意地摸了摸后脑:“好像是的,但我明明记得这条路也能去西区。”
“还是跟着我好了,我认识那条路。”香榭丽舍转身向他招招手,粉毛青年也默默跟了上来。
现在是六月二十五日,中午十一点四十分,远远看到广场中央的喷泉停歇下来,每日的十一点至下午一点,这个景观喷泉就会自动休息,据说是它建立本身就为了宣扬清洁绿色的原因。
没了水声,街道上都清净不少,今天行人也不多,美国人很喜欢听广播里对游泳挑战的转播,想必这会儿依旧待在家里,等着听那位叫“莱莉·布兰特”的游泳选手能否打破男子游泳运动员的记录。
香榭丽舍和冲矢昴便略显孤零地走在街旁,如果有人天天盯着这条路看,都该眼熟他们了。
“埃莉赛丝,这几天...怎么没看你跟家里那群朋友联系了?”
“啊?”香榭丽舍差点没反应过来,脑子转了一圈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还得怪她在眼镜店的时候胡说八道,差点快忘了自己编的故事了。
“我亲人朋友们让我好好玩啊,不用一天到晚联系他们,我也跟他们说纽约挺安全的。”
她没发觉自己在不经意间说出了冲矢昴最想听的话。这话一落,就像牲畜打上了成熟的标志,代表着——可以宰割了。
连跟着这人好几天,已经浪费了太久了时间。冲矢昴被镜片反光挡住的瞳孔微微显露出来,他的嘴角抑制不住上扬,带着难以言喻的——兴奋。
“你......你笑什么。”女孩直觉感觉有些不太妙,后退了一步。
“没什么啊,只是听你跟朋友家人相处融洽,感觉很不错啊。”他按了按自己的耳骨,把微笑放柔了一点,“不像我,失去父母后,也很少跟朋友往来了啊。”
“嗯...嗯。”
但香榭丽舍依旧觉得他渗人,有点不敢对他背身往前走了。虽然他的演技和谎言都不太聪明,但给人带来的如影随形的压迫感是真的。这几天他没有一次让自己跑出视野范围内,也从没给过向路人求救的距离。
把人当鱼饵,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她咽了咽唾沫,打心底里觉得有点害怕。
但...没、没事的,现在还在大街上,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自己还有......她右手抚上从没离过身的挎包。
自己还有枪啊......
所以应该......没事的......
勉强将自己安抚下来,她继续往前走,脚腕打着抖,她没注意到。
继续往西区走吧,她有些事要问一下老约翰,那边人多,冲矢昴作为非西区的人应该也不至于动手...吧......
心里不好的预感在后背感受到四面射来的凉凉视线后到达了顶峰。
冲矢昴很可能当时在“走错路”要转弯时就叫来了人,现在他们——已经围上来了。
“跑——!”
一声突兀的大喊刺破寂静的空气,香榭丽舍一个激灵,立刻把手里的箱子往后甩了出去,然后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向前面逃,那不算重的袭击物被冲矢昴矮身抬胳膊挡下,男人脸色难看地看向发出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灰扑扑的流浪汉,在喊完那一声后自己就往巷子里去了。
他们没去同一个方向,但这在有三人以上的追兵时并不成问题,冲矢昴好像在这群人里还有点话语权,当即把人分成两块,大头去追要跑掉的女孩,小头去抓那个莫名其妙的流浪汉看看是怎么回事。
布鲁抽身离去时见一部分人朝自己跑来,算是松了一口气,西区复杂的窄巷他比这些人是熟悉了不止一星半点,当即钻入阴影中,如蛇般不见了。
而惊慌的女孩还在呼哧呼哧向前跑,身后的追兵在街上时顾及监控,不敢表露得太明显,但一旦进入西区那帮无人监视的荒芜地,便立刻放开手脚追了出去。香榭丽舍在跑动时,伸手拉开了挎包的拉链,而是从中抽出了一张名片。
那时她第一次见到FBI探员茱蒂·斯泰琳时顺手偷来的,当时是想着故事里灰姑娘要给王子留水晶鞋小白花得给霸道总裁留孩子,她跟茱蒂也得有什么东西留下,就手欠拿过来了,现在这居然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和手里的按键声交叠在一起,眼下不看路的时候难免放慢了速度,当电话接通,她刚要跟对面喊出来的时候,身后跑在最前的追兵已经赶到,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后一扯。
“啊!!”女孩的尖叫透过收音筒传到了茱蒂·斯泰琳的耳中,本在疑惑于陌生号码的探员小姐闻声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连声问:“你是谁,出了什么事,位置在哪里!”
而巷中女孩的手机被打落在地上,高壮的男子将她甩在墙上,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她几乎要出泪的疼痛,朦胧的眼眶中看见冲矢昴和其他人也越靠越近,她奋力挣扎却不得解脱。
“蹭——”
一柄利刃却突然裹着冷光袭来,寒光过处在高壮男子溅出半尺鲜血。
“嘶——”他立刻回头看去,却只看到一角白衣,他再回头看去,刚才被他牢牢捉住的女孩早已逃之夭夭,连地上的手机都被捡走。
“跑——往你右边跑——!”
又一陌生的声音传过来,高壮男子定睛看去,那是抓着红锈色栏杆门的一个光头老人在朝女孩喊。他目光放过去的时候,那老人警惕地往里缩了缩,而后又高高地对他抬起下巴,以示挑衅。
而香榭丽舍确实在依他言往右跑,她来不及想老约翰和流浪汉先生为什么在帮她,只是口中接连不断地向手机里的救命稻草报着信息。
“我是你的小白花!!我被你们追的那伙毒贩盯上了,他们想抓我,我现在在往......”
“好,好,我们立刻过去。”虽然一脸严肃的茱蒂·斯泰琳不知道小白花到底是个什么,但她还是立刻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并根据他们所获的情报确认了状况的真实性,两方人马极速逼近,就在这时,主动发起行动的冲矢昴脚步慢了下来,最后停在原地,接着电话。
“你说......船那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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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纽约**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