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 第577章 惯子

十年前，冯天青一事可谓闹得是沸沸扬扬。

暂且先不论其他，就说事件的几个参与者。

温长老，折扇门第二长老，门主姜别客所收的第二个徒弟，跟第一长老莫无形是前后脚进的门派，都由门主亲手教导乃至养大，天纵奇才，十八岁就入主了折冬戒处，多年来铁面无私、手段雷霆，平日里是提起名字都足以吓得门里弟子乃至长老抖上三抖。

再说丁长老。他本人虽然资历天赋都只是中等稍上，但奈何所收的弟子小丁，也就是这次犯错的弟子，他是个天才啊！

大家都在同一个门里是能瞧见的，他从五岁就能耍起花哨的招式，七岁就背下了整本基础功法，现在更是成长得惹人注目，是几个第一批就拿到下山资格的弟子之一。

“小丁他可是我门派的青年才俊，温长老你岂能如此！”

所以当丁长老知道暗牢里温长老握着小丁的手要砍掉时，是气的脸上都扭曲了，声音近乎咆哮。

“青年才俊。”只是落到温长老耳中，他眼皮都不抬一下，声音平静中透着不屑：“我怎么不知道一个小偷也算得上我折扇门的青年才俊？”

“你怎么能这么说！”这可给丁长老气得跳脚。

“不问自取不是‘偷’难道是‘拿’是‘借’吗？俗话说有借有还，你倒是把他偷走的‘碎韵草’还回来啊。”温长老瞥了他一眼，眼神里自然带着浓浓的威严。

“还是说……他这偷盗的本领，就是丁师弟你手把手精心教授的？”

“胡闹，胡闹，你怎可血口喷人！！！”被对方几句话全戳痛处，丁长老是气都喘不匀了。

想那“碎韵草”乃是极为珍贵的草药，不但难以寻找还难以储存，是翻遍整个折扇门都不够塞满三个小药抽屉，他上哪里去赔给冯天青？还不如拿自己的头比较快。

再说什么不问自取，他堂堂折扇门长老，又岂会教徒弟“偷”的手段，这只是……这只是！

故而他胸口剧烈起伏，一只手上下摆了半天，也只能看着三四五长老又憋出了几句解释。

“丁儿他也是救人心切，那山下的老农染了重病，那只是急切之下的权宜之计——！”

“不管怎么说，他可是我门派的年轻天才啊，如今只是犯了一个小错……温长老竟然要砍他的右手，这实在是——！”

“……”左手边一个温长老暗含轻蔑，右手边一个丁长老吹胡子瞪眼，三四五三位掌事长老是听了半天都没发表一个字的意见。

这倒也不怪他们，实在是他们比温长老入门晚，从小是被这个二师兄管教着长大的，天然就矮了一头，哪怕掌事多年也……

而且这涉及到温长老的事情……也不好闹到门主那里，更不好请元老前来评判，最好的选择就是找来几人的师兄莫无形由他分辨。

可时间真是太不巧了，莫大师兄他出门去了，家中无人……

所以三四五三位长老不约而同选择了和稀泥，是一边稳着丁长老别去找他的元老师父，一边也希望温师兄也念在小丁年轻又是初犯，千万别搞得太难看了……

“天才？只怕按丁师弟教法，就是个真天才也变成蠢材了。”但很可惜，温长老的脾气实在没有好过。

看着他那熟悉的阴阳神色，三四五三位长老都是心里一凉，直呼完蛋。

“你什么意思？”丁长老当然会生气。

“天才？”可温长老是一点面子没打算给他留。只见他脸上露出更明显的嘲弄之色，接连吐了一大串嘲讽的话语出来。

“五岁耍招？如果他五岁时拿着扇子的比划也能算得上用招，那岂不是我温某人三岁提着扇子打开合上，也能吹嘘抓周之岁就能点的上扇子，三岁就能用扇招？”

“还什么七岁背下整本基础功法，那不过是我折扇门基础中的基础，编写还有我不才温某人的几点力气，不过是为了给弟子们熟悉扇子的使用，不到十岁能整本背下的人数不胜数。更不用说他十岁以后还继续拿着基础功法吹嘘，是要后续有基础，要活用有背诵，除了用的不好之外那是牛皮震响满山皆知。”

“至于这下山资格……呵，丁长老为此打点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就为了那点面子之色急于送一个溺爱弟子出门现眼，如今倒是门里的东西都敢偷，偷了还不知羞愧，还真是丁长老你的好弟子，我折扇门的好天才啊！”

“你、你……！好，你等着，你等着！”

眼瞧自己心爱的弟子被说的一无是处，丁长老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其实明眼的不少长老都门儿清，小丁的天资不过中上，只是丁长老极其在意自己比不过师兄弟，故而得了他是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那药，是数不清的灌。怕自己教不了，就请了相熟的师兄弟，甚至把弟子送去元老师父那里进修。平日里是一点杂活不给干，心眼偏到极致，喊一声就应，说什么就是什么，着实惯的有些没边没沿。

但师父稀罕徒弟这种事外人有什么好说的，有什么能说的，所以前几年有人明里暗里劝了不听以后，也就没什么师兄弟说他了。

毕竟天赋这种事……哪怕丁长老嘴硬什么“别人是大天才，我家小丁是小天才”，他能不能比得上门里那几个真的惹眼的拔尖弟子，这不是明摆着的呢么！

所以被气红眼的丁长老一扫视，三四五三位长老简直想转头扯淡聊聊今天的天气。

你家小丁啥模样你自己看不清，我们也不瞎啊……

就算小时候还能看，但现在……

你倒是看看外面多少个不吭声的弟子揣着真东西呢……

之前打点吹嘘做这么过分，我们都有点看不下去，就更别说向来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温师兄了……能忍到现在才发作，以他脾气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要换了我们几个小时候……几个长老集体打了个冷战。小丁恐怕都已经是瘸腿重塑的状态了。

于是丁长老求“公道”不得，到底被气得请了自己的元老师父，这事儿归根结底闹到了门主的面前——

只是当时的大家都没有料到，这件事最后竟然会以那样的方式收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