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 第544章 物摊

满车进，空车出，长长的车队不断穿过虫虫庙又被啃成骨头，还真让人错视这儿盘着什么幽深的虫子，张着大嘴等人供奉。

相比而言，缦川所属的区域便是另一种热闹，大街小巷上挤满了各式的物摊，自是引得无数人前来相逛。

这不，仗着手快，棠唐一把捞起一个雪枝状的钗子，比量着询问背后的查相行好不好看。

“……啊？好看、好看！”只是后者身上已经挂满了东西，又在人堆里被挤来挤去的，回应难免慢了些，让棠唐瞬间没了兴致，丢下钗子又到隔壁摊去了。

“那支钗子给我包了！诶，别走那么快啊！”查相行顿时着了急，一面望着棠唐的去处一面不忘点老板交易，某种意义上比下沙窟还辛苦。

“你说，我是戴这红钗好看，还是戴这银钗好看？”同样都是试钗子，更靠近缦川的地方，红小爷的情况便优雅了许多。

只见这条街还没正式开放，几整排物摊上琳琅满目，摆满了令人目不暇接的首饰书画，全凭她尽情挑选。

“都好看。”不过唯一扫兴的是，她的背后也跟了个什么都说好看的不开窍。只见她的跟班仆役……哦，现在正式起名了叫小跟，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跟进跟退，是无论红小爷拿什么都说好看，反而让她不悦起来了。

“那这个呢，这个也好看吗？”她捞起一个制式奇葩的东西摆在头上。那玩意儿勉强算个带棍的，通体褐色，顶上勾了个尖，介于一种有造型也没造型的模糊地带，插在发髻上是把周围的珠饰也带难看了的地步，让小跟不免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噗哈哈哈，就它了。”见状，红小爷噗嗤一笑，反而又开心了起来。她跟店家打了个招呼，还就拿着这棍儿走了。开心之余她没有留意到，自己蹦蹦跳跳的背影完全印在街口的人眼中，悄悄收获了看痴的表情一个。

“杜医师～”不过没多久，身后的招呼声就让看客回过了身。

杜蒙蒙高冷地点点头与对方示意，脑子里依然是男装的姑娘俏皮一笑，甚至是蹦蹦跳跳地围着自己打量，拉着他的手一起跑到世界之外去。

“这个、这个，和这个。”几乎没有犹豫，他来到钗子的摊前，出手买了桃蕊、银杏、坠翠三个风格迥异的钗子，直想现在就插到姑娘的长发上去。

他一时想入非非，又听见娇笑声时才惊觉自己竟然沿着红小爷走过的路跟在了她的后面。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藏在拐角，又悄悄探出头去，正见红小爷拿起一副啼鸟画兴致勃勃地欣赏，还向物主询问它的来历。

“师兄所绘，补贴家用。”别说，那物主还是个五指帮的人来。

他老老实实按照师兄的原话复述，逗得姑娘又是一笑，说你五指帮家大业大……

“？”见自家小爷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忽地顿在了原地，小跟下意识就去摸武器，免得这画里突然蹿出什么怪东西来。

“是……那个人画的。”但随后，红小爷的脸上只是浮现了一股沮丧。

她举起画作让小跟拿着对准天空，中间浮现的标记正是查相同的印记。那印记虽然稍有变种，但依稀可见是出自五指帮……呃，红小爷的意思是，除了这些推测外，更重要的是，她在收集信息时见过查相同的印记。

“唉。”一想到这个，红小爷长叹了一口气，是愈发闷闷不乐了：“什么嘛，难得碰见一个这么对胃口的，长得也好看，画的也好看，还是个大师兄，一出门还直接没了，怎么会没的这么快啊，这种不都该是主要的嗯颇西啊，有没个地方重开啊……不行，我的加点怎么办，我刚刷的……”

她忙着碎碎念，一时是瞧着什么衣服配饰都不好看，也就下令解了街上的禁令，自己挤去人堆转换心情了。

“怎么，都养了这样久，你家师兄还没好起来？”要么说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这边一堆人自选快乐，那边却有个人吃了闭门羹。

丁不笑打了一壶好酒来了蜘蛛属的高楼，点名道姓让纪不是带他去瞧瞧纪元原，陪他好好喝上几杯，帮他舒缓舒缓心情。

“谢不笑师兄好意，只是大师兄确实身染顽疾，不宜见客。”纪不是如一拒绝，神色让丁不笑也没看出什么破绽。

“呵，谢什么。”他抛接着酒壶，只说是自己还没谢谢纪元原照顾蝎属的师弟，反而让纪不是不自觉攥紧了拳头，脸上飞快地掠过了一丝不甘。

“你们蜘蛛属家大业大……”丁不笑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又笑眯眯地捧给纪不是几顶大帽子，只道是待纪元原出来，如今的烦恼又怎么算烦恼，几片浮云罢了。

“……对，师兄出来就好了。”纪不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见对方暗咬槽牙，丁不笑笑得大声，留下酒菜说是给纪元原的礼物，大步流星地出门去了。

纪不是恭送师兄，回过头来才发现桌上除了酒菜外还歪着一个小罐，竟是丁不笑不小心把毒药也落下了。

拿起瓶子追出门去，丁不笑已经没了踪影。

估摸自己也追不上对方，纪不是打消了当场送去的念头。

他收好瓶子，转而从层层的阶梯下去了高楼的最深处，那儿藏着一个诡秘复杂的蜘蛛洞，四处悬挂的网延伸至黑暗，还在被各种看见的看不见的力量飞速编织。

纪不是单膝跪在网上闭目探知，就见近期镇里镇外的消息正依次成型，挂在网上等待主人的翻阅——但蜘蛛属唯一有权力做决定的纪元原，已经好久不曾来过了。

想到此处，纪不是难免心焦，失神间被网拒绝弹出，一抬眼又是空荡荡的假花托在面前直晃。

“碰！”纪不是猛地一掌甩断了那支干枯的花托。

他已经很久没这样失控过脾气了。

不不不，他不能这样。

又深呼吸了几下，纪不是恢复神态。他抬手去收拾碎茎，不想怀里的瓶子咕噜噜掉在网上随后又被透明的支柱吐丝黏住。

“！”随着那只蜘蛛的消失，他的呼吸骤顿了一下。在那个瞬间，一个大胆的念头正飞速在他的脑海里扭曲、成长，最后成型——

不如……就让我来把那个罪魁祸首直接毒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