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翻天有时就是一眨眼的事儿,在堇莱尤甚。
听从自家掌事师兄的命令,各家弟子们纷纷赶回镇子,让原本还算宽敞的大街上忽地哪哪儿都是人起来了。
“呦,收获不少啊。”衣着精致的弟子本斜倚在半奇的二楼喝酒,瞧见楼下黄蜂属的车队路过,便笑着打了声招呼。
“不笑师兄。”闻言,领头的弟子本有些不悦,哪成想一抬头发现对方是蝎子属的虫豸师兄丁不笑,赶紧换了笑容殷勤回应:“小小收获不成气候,见笑了。”
“这也叫小小收获?”对面的佘逑远随即多嘴了一句。倒不是他大惊小怪,实在是各家各异的车子淌在街道上,就属黄蜂属最夸张,不但出动了全部的黄蜂车,还坠了十几辆毛家的车在后面,那大包大箱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嗨,也就稍稍多了那么一点儿。”随后,兰娇娇声到人也到,整个人俏皮地坐在箱子上,暂顿了整个车队的运转。
她对着丁不笑笑,也对着佘逑远笑,只道是师兄你有所不知,这次出门蜘蛛属实在“客气”,是不争也不抢,尽显少帮麾下风范,能让的都让了,这才让黄蜂属“稍稍”出了那么“一点”风头。
她说的起劲,神色间难免就流露出不少得意和畅快,还真让人好奇黄蜂属跟蜘蛛属是有多深的恩怨,让一个新人都这般同仇敌忾——
不得不说,还是大师姐教的好啊~
“你们黄蜂属的走不走了,啊?”兰娇娇在前面说得开心,同属人等她没有不满,其他属可就有大意见了。
哦,当然,这个其他属专指蜘蛛属。
按照惯例,在每次这样的收获暂时告一段落后,各帮各属都会将所得运往本帮的庙宇。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其中的大部分势力都会选择车队前往,一是方便,二是彰显本帮势力。
那一长队浩浩汤汤从外面回来,收获全高高堆在车上,既风光又张扬,这才是大白天穿董一绣的锦衣,对味儿嘛。
故而作为虫虫帮最大的两个虫属,即便黄蜂属的收获总是少于蜘蛛属,他们的车队也是个不小的规模,需要单走一条线路通虫虫庙,省的两边见面打得蜂一段蛛一段的。
不好看。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镇子总共才多大,路才几条,纵使两属年年分开行走,也终是有一段交汇的路径。
之前几年没什么好提的,蜘蛛属是绝对的第一,收获得算又多又快,本可以早早驱车前往虫虫庙,在街上赚足眼球——
可它们偏偏就不那么做,非要等着其他属,尤其是黄蜂属。
所以不管黄蜂们回来的是早是晚,他们都能在镇口看见堵着主路的蜘蛛属,再被领头蜘蛛假惺惺地寒暄一番,提醒自己又落后了大哥多少,这才能脸上笑心里骂地等蜘蛛属悠悠闲闲让开主路,再把自己的收获安置在车队上,被迫认好万年老二的位置。
而且即便如此,黄蜂在路途中央也一定会遇见因为“收获多、走得慢”的蜘蛛属,停在路边等它们磨磨唧唧处理完这那那这才会让开道路——
要不然呐,你等着吧,到庙前就半截黄蜂,更丢人。
有这样的前情在,如今赶上风水轮流转,黄蜂属自然是一步不让,我就不让,谁让谁是大孙子!
“哎,别说话,别打扰了师兄和师姐的谈话,你可担待不起。”这不,黄蜂属末车的师弟才刚不堪其扰到了前头,旁边的罗式且就把他拦下了。
他的声音不算小,多少有点打扰到酒楼的二楼,神色更是沾着夸张,对师弟挤眉弄眼的,八成是做给后面路口的蜘蛛属看,让佘逑远多少有些好奇地探了探头。
“哎呀,时间都这么久了,还是跟师兄聊得过于愉快了。”敏锐地察觉到丁不笑的情绪没什么波折,佘逑远更是转移了兴趣,兰娇娇是见好就收。
她轻轻一掌拍到罗式且身上,比起惩罚更像是玩笑,让他不许瞎憋话,别耽误了“人家蜘蛛属”儿的“正事”儿。
罗式且自然也上道,满脸“抱歉”就开始了大篇的、全面的、透彻的自我检讨,生生让路口的蜘蛛属弟子脸又黑了几分。
真是的,没师兄压阵吗?都被截断在前面了?
再度指挥车队前行时,兰娇娇眼波一转流过不少心思。
不过没有师兄压阵,也就代表她不必回头表演道歉,也就是少一事可惜少一事,能分些心思来琢磨别的。
比如佘逑远。
约莫真是寻着天性就被吸引过去了,作为蝎属还算不错的新人,他没有像是他属新人那般学着管事或是交涉,反倒一撒手就没了踪影。
即便是间或出现时,他多半也跟着丁不笑,一副关系甚好的模样让别人不敢轻易靠近,搞得她到现在也摸不透他的脾气,拉拢也找不到机会拉拢。
“还真长啊。”不变的天空下车轮咕噜,耳边的酒楼声时大时小,黄蜂的车队逐渐行至中段,一直在笑的丁不笑笑容又深了几分。
都怪他眼神太好,不但看过了黄蜂属和蜘蛛属几次冲突的全貌,还看见本就毫无存在感的蜈蚣属停在两属后面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整个一大写的欲哭无泪,哪里比得上蝎子属潇洒,全都自己揣着自己的收获,爱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管他什么车队不车队的。
眼下无风正好,他更放纵地倚在栏杆旁观赏风景,手指爱抚过肩头的本体蝎子,从怀中摸出一瓣褐色的波纹举到眼前,引得对面的佘逑远不住抬起头来。
“师弟,帮我出个主意吧。”丁不笑漫不经心,语气似询问师弟,更像随口玩笑:“都病了那么久了,我是不是该去看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