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时秋至 第2章 数学辅导

“啪”的一下，江晚歌拍灭摇头晃脑的电风扇，电扇转动发出的嗡鸣声戛然而止。

“予予，快点啦！已经四十五分了。等一下第一次辅导我们都迟到了。”江晚歌用毛巾搓着湿漉漉的头发，边搓边朝着卫生间喊。

“好了，好了。”林予闻言赶忙从卫生间里冲出来，单脚跳着套上床前的帆布鞋，火急火燎地抓起床上的书包闪现到江晚歌身边。

“不知道会怎么辅导？”林予喘着轻微的粗气。

“对啊，好神奇！居然还不收钱。”江晚歌睁大眼睛，十分诧异。

林予和江晚歌聊着聊着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实验室的走廊前。

走廊的白炽灯管旁飞蛾扑腾，人群在走廊里挤成沙丁鱼罐头。江晚歌望着走廊里一团黑压压的人群，疑惑上了心头。

“喂，陈越。怎么大家都待在走廊里不进教室啊？”江晚歌随机捕捉了一只站在附近的陈越进行提问。

陈越站直了身子稍稍侧头，懒洋洋掀起眼皮。与江晚歌的视线对上后，挑眉笑道：“门没开呢，锁上了。倒是合了江小姐的意。”

“切，狗眼看人低。我也是爱学习的好不好。”

“嗯，不见得。”陈越在光影下的笑容更加深不见底，阴影里的小痔随笑意轻轻晃动。

林予站在旁边默着声，瞅着眼前的这对欢喜冤家像两只斗嘴的麻雀，喋喋不休地你一句我一句。

在江晚歌和陈越拌嘴正激烈的紧要关头，门被打开了。

望着黑压压的人群似泄洪的潮水般涌进实验室，江晚歌决定了先偃旗息鼓。毕竟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于是江晚歌剜了陈越一眼后便潇洒转身挽着林予走向门口。

“晚歌，那里有位置，去那里坐吗？”

“好啊。予予你眼力劲真好。”

“予予，你说多少人在这里辅导啊？感觉好多一样，不知道是不是一整个年级的。”江晚歌坐在位置上望着门口中进进出出的人群，滔滔不绝地说着。

江晚歌刚要坐下，旁边“哗啦”一声——陈越把书包甩在邻座，淡然地坐了下来。

还未等林予接上话，江晚歌转个头的功夫，她的嘴巴已经比自己的嘴巴快了。

“喂！你怎么也坐这里？”江晚歌扭头一脸错愕地看着坐自己旁边的陈越，脸上的笑容变成了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班主任说一个班的要坐一起。”陈越神态自若地拿出书，淡淡说道。

“班主任还说，”陈越慢条斯理地翻开数学书，继续补充道，“优等生要帮扶后近。”

“哦……那我怎么不知道？”江晚歌瞪圆眼睛像只炸毛的猫。

“我是学习委，你是吗？”

“……”

官大一级压死人。

陈越的不答反问让江晚歌有点语噎。这是江晚歌与陈越的三寸不烂之舌顽强斗争的第n天，也是江晚歌败下阵来，对陈越的毒舌保持沉默的第n天。

“数学那么好还来参加辅导，还能多多益善啊，小心等一下就负负得正。”江晚歌靠近林予不满地小声嘟囔着。

“那就拭目以待。”陈越转着笔，笑得恣意。

正当林予欲开口和江晚歌说话时却被讲台的动静打断。

一位戴着金丝框眼镜，穿着条纹衬衫的男人敲了敲黑板，在黑板上写下“方圆辅导”四个大字，粉笔灰簌簌落在袖口：“大家好，我是方圆机构的负责人李浩明，这个月将由我免费辅导大家的数学。我身边的这两位同学比你们大一届，是我在桂宁带来的助手，这位是……”

所有声音都被抽离。

林予偏头望向李浩明的右边，那个身穿白T率先走上讲台的男生。

“宋迎秋。”宋迎秋转身的刹那，教室里一阵骚动，窗边垂下的淡绿色窗帘在肆意的晚风中像蝴蝶的尾翼轻轻扬起一角。

“好帅！”江晚歌两眼放光，兴奋地用胳膊肘顶了顶林予的手臂。

林予眨了眨眼，感觉眼前的帅哥看起来莫名有些熟悉。刹那间，先前的记忆如汹涌澎湃的潮汐般涌来，眼前的脸与记忆中的脸重叠了起来。

林予的心慢了半拍。

是他？

“来，迎秋。你做个自我介绍。”李浩明微笑着退让到了旁边。

“大家好，我叫宋迎秋，来自桂宁三中，不过我之前也是在江城长大的，跟大家也算是老乡了。很高兴认识大家，同时也希望能在将来帮助到大家，一起进步。” 宋迎秋拿起一根白色粉笔微笑着在黑板上写下“宋迎秋”三个赫然大字，粉笔与黑板摩擦产生的沙沙声像是春蚕啃食桑叶般轻柔。

底下响起热烈的掌声，不少女生激动万分。

宋迎秋身形修长，站在讲台上，身上穿着一件白T和一条灰色休闲裤，简洁而阳光，像一缕明媚的阳光，似一片温润的初雪。深邃的五官上，最吸人的是那一双染上一层温柔润泽的桃花眼。一双桃花眼恰到好处的中和了立体五官带来的冷漠疏远。

林予掰着手指头望着黑板上工整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迎秋？

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不过，难道他爸妈特别喜欢秋天？

辅导的时候，身旁的顾鑫源纠结于一道数学题，举手把宋迎秋招了过来。

宋迎秋站在顾鑫源身旁，单手撑着桌沿俯下身和顾鑫源研究起数学题，头顶的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射出好看的光影。

“铅笔。”两分钟后解题思路豁然开朗，宋迎秋轻声开口询问道。

顾鑫源左翻右翻却始终翻不出一支铅笔，林予见状，将自己手中握着的自动铅笔递给了宋迎秋。

宋迎秋接过铅笔开始解析：“我们先来看第一小问。题目条件有等腰三角形和底部中点。要知道这是三线合一题型的重要特点。那么我们解这道题就要先连接AM，然后……”宋迎秋握着的笔尖划过图形，宛如仲夏夜星空中划过璀璨流星。

宋迎秋思考问题时双眉微微蹙起，解答问题时嘴角又挂上淡淡的笑容。

慵懒怡人的晚风肆无忌惮地往宋迎秋黑发昂扬的空隙里钻。

林予偏着头望着宋迎秋，一下子失了神。

他是明媚的，明媚又热烈。

像山涧清爽的风，似古城温暖的光。

林予目不转睛地一直盯着他们，听着他们讨论枯燥乏味的数学题。

当然，林予并不是突然对数学回心转意感兴趣了，只是这样就有了机会多偷瞄宋迎秋几眼。

“啪嗒”一声，林予自动铅笔的笔芯在宋迎秋手中折断。

宋迎秋有点吃惊，林予慌忙低头望向地面不知所措。这一瞥，林予瞥见了宋迎秋白鞋鞋面上沾着的一片鲜艳的蔷薇花瓣——正是之前两人初次相遇的那片花墙的花瓣。

林予心一惊，心跳漏了半拍。

“断了。”宋迎秋淡淡开口，将林予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来。

林予愣了两秒，连忙从书包中掏出另一支铅笔递上去。

“谢谢。”宋迎秋接过铅笔，继续完成未讲解完的题目。

“你这道题也要构造辅助线。”

清冽的嗓音突然近在咫尺，林予猛然转头，撞进宋迎秋眼底漾开的浩瀚星湖。原以为宋迎秋同顾鑫源讲解完题目后会走到教室后面，但不知何时竟绕到了林予的身后，修长的手指点着林予试卷上涂涂改改却没有半点实际进展的图形，轻声开口道：“连接PA和PB。题目条件中如果出现垂直平分或者点对称，那么这通常是中垂连两端的题型。”

宋迎秋轻柔的低语像是小猫蹭着心窝，酥酥麻麻的。林予仿佛进入了个毛茸茸的温柔乡。

林予刹那间突然瞥见刚才在草稿本上画上的猫耳少年，突然惊醒过来，连忙用手盖住，只漏出“秋”字一捺的小小一角。

林予偷偷用余光瞄了一眼宋迎秋，看着宋迎秋神态自若的样子，应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还好，还好。

正当林予长松了一口气时，头顶的吊扇朝这边吹来，袭卷来一股强风，将桌子上的一张资料纸吹走。

林予下意识伸手去抓，指尖却在空中与宋迎秋的手臂相触，传来温热的触觉。

两人同时僵住，吊扇在头顶扇碎凝固的时光。

“抱、抱歉。”林予缩回手，连忙道歉。

“没事。”

清风再度拂来，宋迎秋身上萦绕的淡淡木质气息在林予鼻尖上萦绕开来，莫名地让人冷静下来，感到心安。

第二周，林予来辅导时多了点期待。

今晚的数学辅导会补习什么呢？

宋迎秋他又会穿什么呢?

林予怀着无数个幻想刚踏进教室的门，便被教室后面传来的几声轻笑吸引了注意力。

抬头望去，只见宋迎秋将自己整个人都卷入后面的浅绿色窗帘当中，笑着与另一个辅导机构带来的助手打闹着。

窗外的晚风穿过外面花园的茂密树叶袭来，吹起他的一头昂扬黑发，宋迎秋在慵懒的夜色和晚风中笑得恣意。

坐在座位上，林予会习惯将腿伸出桌子外，感觉这样坐才舒服。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周辅导林予坐到了靠边的位置。林予的腿还是照常放在外面，帆布鞋一上一下地起落覆盖着地砖的缝隙，却不料不小心绊到了走过来检查同学们学习作业的宋迎秋。

宋迎秋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

“啊，对不起。”林予见状惊慌失措道了歉，怯怯地望着宋迎秋。

“没事，没事。”宋迎秋脸上没有半分愠色，反倒出乎意料地笑了出来。

“是我没看清楚。”

宋迎秋走近林予身侧，伏下身用红笔批改林予的作业。红笔在纸页上游走，打了好多个红勾，却都是小小的。

林予眼瞅着一页密密麻麻的小小勾，强迫症开始作祟，感觉看得有点不大舒服。

林予纠结犹豫了几秒，最终鼓起勇气问道：“勾可以打大一点吗？”

“嗯？”面对林予突如其来的请求，宋迎秋愣了一下。

林予突然有点后悔了，后悔刚刚说出口的话。

正当林予陷入深深的懊悔时，宋迎秋突然兀自笑了起来：”你有强迫症啊？”

话虽这样说，但是宋迎秋手上的红笔却诚实地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勾。

林予望着纸上那个如白鹤展翅般，尾锋直扫自己指尖的夸张大红勾。

愣的人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愣的人瞬间从宋迎秋转移到了林予。

“够大了吗？”宋迎秋歪着头轻声询问，喉结在领口上滑动，尾音勾着笑意，干净温柔。

一抬头，林予便迎上了宋迎秋浸满笑意的眸子。少年低垂的长睫在眼下投下颤动的阴翳，仿佛停驻着的轻轻颤动的凤尾蝶。

怡人的晚风夹杂着宋迎秋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混合着宋迎秋温热的呼吸，把秋夜搅成一罐甜蜜粘稠的糖浆。

林予只觉周遭的一切事物都消了声，大脑一片空白，喃喃道：“够了。”

秋风乍起，窗外凌乱的风刮了进来。宋迎秋下意识用手压住林予的试卷防止被吹走，小拇指的指腹不经意间轻轻擦过林予发烫的手腕。

林予的心湖漾起一阵阵涟漪。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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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数学辅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