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天到的第三天,他们一起打车去旧金山当地的唐人街,出发之前,杨锦天还特意跟杨昭学怎么收轮椅。接近农历的元宵节,靠近唐人街的街道,人渐渐多了起来,出租车早早地靠边,于是剩下的两个路口,三人步行。
旧金山的街道在美国非常的具有特色,上坡下坡,高低起伏,正常走路还行,杨昭推着陈铭生的轮椅,走得有点气喘吁吁,正在她准备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杨锦天默默地接过了轮椅的把手,然后推着陈铭生向街道深处走,杨昭停下来,看着前方两个人的背影,发出了会心的一笑。
进入唐人街,铺面而来的中国元素,让陈铭生感觉特别亲切。
他睁大了眼睛,把这些异国他乡的中国元素,牢牢地捕捉到视野之中,中国风的朱红色立柱上,精致的金龙浮雕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快到元宵节,大红色的灯笼和各式各样的彩灯挂满了街道的两边。外加中国风的木质门楼,斗拱、飞檐、脊兽,粤式风格的招牌、广告和来来往往的中国面孔……点点滴滴都让陈铭生特别欣喜。
杨昭一边走着,一边跟陈铭生和杨锦天介绍:“旧金山唐人街是北美洲最古老的唐人街,这边之前有很多从广州香港过来的华人,所以这里是亚洲以外最大的华人社区。陈铭生,我之前从唐人街买过点心,你还记得吗?”
“是去年中秋节吧,你买了鲜肉月饼和牛舌饼。”陈铭生看着远方,陷入回忆。
“对,你吃了两个月饼就吃不下了,牛舌饼就尝了一口。”杨昭佯怒。
“我那时候天天躺着,真的是一点都不饿。”
三个人一边走一边逛,不知不觉就到了饭点。他们找了一个港式的茶餐厅,门口有斜坡,地方很大,也很雅致。
杨昭把菜单递给杨锦天,“小天,你点菜,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们都行。”
杨锦天翻看菜单,选择了一些比较经典的菜品,然后抬头问:“你们吃什么主食?”
杨昭在手机上回信息,没顾上回答,陈铭生直接说:“我都可以,给你姐姐点个云吞面吧,她喜欢吃面条。”
服务员先把饮料端上来,饮料放在靠近陈铭生的一边,“小天,你喝哪个?”
“我喝杨枝甘露。”
“好。”
陈铭生把装杨枝甘露的杯子放在杨锦天的面前,然后给杨昭端了一杯热奶茶。
“怎么给我这个?”杨昭指了指杯子。
“你这两天最好不要喝凉的。”杨昭想了一下,她前几天来大姨妈了,还跟陈铭生说,她肚子有点痛。
菜很快端上来,陈铭生正好坐在上菜的位置,就帮服务员把菜往中间移。其中有一个很烫的鱿鱼啫啫煲,服务员随手就推到了杨昭面前,陈铭生却把这个菜放到了桌子靠中间的位置,他怕杨昭夹菜的时候,烫到右手。
叉烧双拼、咖喱鱼蛋、虾仁芙蓉滑蛋……海有几样精致的小茶点,满满地摆了一桌子。杨昭夹了一筷子鱿鱼,可能有点辣,杨昭微蹙眉头,有点想打喷嚏,陈铭生赶紧给她递了一张餐巾纸。
三个人边吃边聊,杨昭一直在问杨锦天大学的生活,课程、住宿、食堂……杨锦天开心的跟他们分享着大学的点滴。杨昭想夹一个咖喱鱼蛋,但是鱼蛋很滑,夹了几次都夹不住,陈明生笑了,用筷子一下夹起来,直接放到杨昭碗里。他偷偷看杨昭吃鱼蛋的表情,他感觉杨昭喜欢吃,于是又夹了两个鱼蛋放在杨昭碗里。杨昭抬头,正迎上陈铭生的笑,“喜欢吃,就多吃点。”
“嗯,你也吃。”
三个人继续一边吃一边聊,这顿饭吃得很慢。
过了很久,杨昭放下筷子,陈明生递给她一张餐巾纸,“吃饱了?”
“没有吃饱,是吃撑了。”
“这就吃撑了,没感觉你吃多少啊。”
杨昭指了指面前的碗,“你看看多大一碗,你给我点的,云吞面——”最后三个字杨昭故意提高了音调,一字一顿,说完之后,还打了一个嗝。
陈铭生笑得撑在轮椅的扶手上,陈铭生一边笑一边说:“是是是,确实是吃撑了。”
杨锦天坐在他们对面,看着他们有爱的互动,杨锦天觉得他们之前的感觉,好像超过了爱情,更像是亲情,那种爱情和亲情交织在一起的神秘化学反应,让吃饭这样的小事,都变得爱意缠绵。他情不自禁的想,人生,找到一个这样的知己,足矣。
吃完饭,杨昭想去金门大桥附近逛逛,然后就回医院,但是陈铭生却坚持要去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
“你什么时候对艺术开始感兴趣了。”杨昭有点不解,低头看陈铭生。
“天天受艺术家耳濡目染,自然融会贯通了。”
陈铭生记得,杨昭跟他提过好几次这个博物馆,陈铭生不懂什么艺术,他觉得在旧金山待了这么久,不应该让杨昭留下遗憾。
下午他们三个一起到了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刚下出租车,杨锦天已经把轮椅给装好,放在路边,下午游客不多,他们三个人慢慢悠悠的往里走。
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可谓独具特色,红褐色的外立面,与周围灰白色调的建筑相比,对比鲜明,格外的夺人眼球。
杨昭刚刚下出租车,就按耐不住地感叹,“真漂亮啊。”听到了杨昭的喃喃之词,陈铭生虽然身体疲惫,心里却尤为温暖和充实。
刚刚进入大门,就看到一个矗立着柱子的广场,广场的正中间,耸立着罗丹最知名的雕塑——思想者的复制品。杨昭抬头,认真凝望,她在仔细观察雕塑肌肉和骨骼的线条,她抬头,凝望雕塑的目光,仿佛要从目光中看到沉思的内容。
进入大门,展馆里面很安静,射灯、拱顶、大理石的墙面,将这些艺术品烘托得更加超凡脱俗,展馆里面没有什么游客,他们三个慢慢往前走,杨昭推着陈铭生的轮椅走在前面,杨锦天一边看展品,一边拍照片,不知不觉就拉开了距离,他也不着急,跟在后面慢慢的看。
杨昭已经大半年没有工作了,再次漫步艺术殿堂。让她很享受,她如痴如醉地看那些艺术品,看绘画飘逸的色彩和线条,看雕塑大胆又夸张的轮廓。她情不自禁地感叹,用手指悬空勾勒那些灵动的线条,用手机拍摄记录那些精彩动人的画面。
陈铭生不太懂艺术,但他能感觉到杨昭的享受,他能感受到杨昭浸润在艺术海洋中的满足感,她像一块海绵,此时浸入艺术的海洋,吸收、沉醉,不能自拔。
杨昭很快被一个不大的画作吸引,她移步靠近,然后停下脚步,接着是长长地驻足,杨昭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这一幅画,让她内心汹涌澎湃。
陈铭生抬头,他研究那幅看起来有点不同寻常的画作,画中是一个身着艳丽服饰的女人,她头上戴着一顶巨大的帽子,坐在沙发上,这幅画,不同于陈铭生认识中的画作,大块鲜明而对比明显的颜色,甚至让陈铭生觉得不太好看,他有点疑惑地问杨昭,“这是什么画?”
“这是野兽派画家亨利·马蒂斯的名画《戴帽子的女人》。”
“这个画中的女人是他什么人吗?”
“是他的妻子艾米丽。”
“妻子?”陈铭生笑了。
杨昭有点不解,“怎么了?”
陈铭生笑着挠挠头,“他老婆怎么看起来这么严肃,脸色是……泛绿吗?刚刚吵过架?”
杨昭笑开了,“这种用色的方法,就是野兽派的风格。”
“为什么是野兽派?”陈铭生回头低声问。
杨昭压低身子,在陈铭生耳边轻轻地说“野兽这个词其实是对他们绘画风格的评价,这个流派的绘画颜色非常的鲜明、随意、大胆,所以评论家就用野兽这个词来称呼他们。”
“嗯。”陈铭生低声回应。
“所以,你觉得画得怎么样?”
杨昭趴在陈铭生的肩上,他们贴得很近。
陈铭生沉思了一会儿,很认真的说:“一般。”
“为什么?”杨昭抬眼,想继续听陈铭生的艺术见解。
“画得不像。”
杨昭笑了,“画得像,是写实主义的风格,他们不追求写实,却追求情感的表达。”
陈铭生没太听明白,他开始一脸疑惑,然后突然笑了,杨昭也笑了,他们继续小声交谈,然后紧紧地靠在一起,继续欣赏这幅画。
杨锦天就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看着他们低头、闲聊、依偎、浅笑,他看到两双紧紧拉住的手,轻轻依偎的身影。除了视野之中,他更透过现实,看到了两个紧紧相携的灵魂,他们那么真实,那么纯粹。
穿过世俗,穿过偏见,那份感情纯净得如从未涉足的南极冰川,在阳光下闪耀着清冷的光,它蓝得深邃,白得耀眼,如此巍峨,却又如此神秘。就像他们之间的感情,干净纯粹得让人生畏。
眼前的一幕幕场景,让他感动,更让他震撼。他感觉心底里,有一些坚硬而固执的东西,在悄悄溶解、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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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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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旅途·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