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早就在这个山头呆着了,缥缈月宗第一任宗主开山立派之日我还和她见过面。她是一个奇女子,她的爱人是魔界的魔主。
他们立了很多规矩,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魔修和正派之间不允许互相杀戮和征讨。无论魔修还是修仙者一旦杀人染上因果那就一定没有飞升的机会。
当然有人不服,不服的全被他们两夫妻打服了。被天地灵气点化之后,我化形自此留在缥缈月宗,也算是宗门的一份子。
只是那位宗主没有选择飞升,她告诉我在这方修仙界她能称霸一方,还能借功德求得自己和道侣来世缘份,他们不愿飞升只求永生永世不分离。
送走他们这一世后,我就消失在了缥缈月宗人群的视野里,只有碰到她转世的身影我才会相见。
从此便是修仙界千年岁月,我这一树梧桐,绿了又红了,见证一代代弟子更迭。
我常觉意识混沌,但我知道这是天道在限制我,我活得太久了,或许终有一日我要为修仙界付出所有。
谭沁临作为天地间第一缕灵气化形之时我就知道我的命数要来了。我本想去接触她,天道处处阻拦我。我看着月轻尘长大的,他打的什么主意我再清楚不过了。
终于是在献祭之前让她知道了真相,就算她注定是要为修仙界死的,我也认为她有知情权。我引导她看到真相,她却制定了一系列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计划。
谭沁临笃定了这次献祭失败,天道一定会溯洄。她把自己本源的一缕灵气交给我借此阻断天道,拜托我给月轻尘种下“梧桐丝”。
我选择了答应,不单单是因为我欠她的恩情,更是因为她是天道选择的人。如果修仙界没了,那也是天道自己的问题。
本来我打算亲自带走谭沁临,可因为天道阻拦我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
出乎我意料的是,谭沁临没有回来,来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我撞见不同寻常的一幕,一个天外的魂魄住进了谭沁临瞬间化形的躯体。
我看着月轻尘将她带走,她和月轻尘说话的时候,真的是装着不谙世事的孩童,关键月轻尘说话她还信了。
我头疼,谭沁临啊谭沁临,你去哪里了?该不会你自己没回来,反而因为梧桐丝把他的“良缘”引来了。
因为那丝灵力的缘故,她似乎总能很敏锐地发现我,果不其然她留在了这个院子。
她似乎有两幅面孔,我看着她在月轻尘面前假装自己是谭沁临,等回了自己的院子立马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就好像和月轻尘说话是一件很不好的事。
但这也影响不了我必须和她签订契约,不然迟早会被天道发现的。
她在我面前演都不带演的,一点客气都没有。我觉得很有意思,我真的很好奇是哪个世界的人会生得这番有趣。
我本来就要骗她说出真名了,谁知道她像是被人打醒了一样瞬间清醒。
我惋惜了好一阵,随后几天我看着她每天累死累活地修炼学习。
她只在院子外边装模作样,我不知道她的目的,可是看她不高兴我想想要不还是哄哄套套话?
于是我特意去人间买了带糖炒板栗回来给她,她眼睛还没睁开就跳起来要抢,我哭笑不得,没见过这么馋的。
她像认识我很久似的问我:“怎么想着给我带这个?”
我起了逗她的心思在她鼻头上点了下说:“你说呢?你这样无父无母的小姑娘最是不识人心了。男人啊——长得好看点嘘寒问暖两句就被勾了去了。我不哄着你,你回头将我卖了怎么办。”
我看她吃的高兴又哄着说:“沁临——告诉我你叫什么呗?”
她继续“装聋作哑”地回我:“你不是叫我名字了。”
我继续哄着她说实话:“我真的没别的意思,你可比其他人有意思多了。”
结果她还演上了,一副被心上人抛弃了的模样控诉我:“哇,你还有其他人啊?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只是她终究没我不要脸被我一段话说得破了道心逃回了房间。
玩上瘾的我又追上去敲门,还边敲边哭诉:“沁临你开开门啊,外边可冷了,你舍得让我冻着吗?”
她没忍住开了门,我刹住手不小心拍她锁骨上了。
我突然想到话本子里关于登徒子的描述,想着就动手捏了一下。
随即迎接我的就是怒气满满的关门。
我自觉理亏没再吵她,第二天又提前下山给她寻了美食作早餐。
一次自然是不够的,随后的半年里我都送了,因为在缥缈月宗这些岁月我也知道这里的饭菜真的不好吃。
因借着送吃食的缘故我和她也算相熟了。
我看着她一步步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人逐渐长成小有所成的修道者。
只是还是没办法知晓她的名字。
我有点儿遗憾,因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若是她因为机缘而恰巧借了谭沁临的身份活下去,我又告诉她谭沁临必有一死,她还会像现在这样没心没肺地活着吗?
月轻尘把段成锦带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梧桐丝带来了它要带来的人。
我怕她伤心就提前去买了桂花糕回来,她确实是伤心了,但还是装的。
我没好气地说:“你是真的馋!你自己数数这半年你吃了我多少银钱了。”
她反倒理直气壮地往我嘴里塞糕点:“说的好像你不乐意似的?快吃吧,馋鬼也是你养出来的!”
你别说,那确实是我自己惯出来的!
我不记得她学过煮茶,可她煮了我还是很乐意尝的,我告诉她:“那个段成锦身上有魔族的气息哦,我没看走眼的话他应该是人魔两族的混血。”
她就轻飘飘地“哦”了声。
没看到什么精彩的表情我直接上手戳她脸被她避开后控诉:“你的反应好冷漠~你不该去找你师尊告状赶走他,然后独自占有你师尊吗?”
她直接戳破我说:“你别老是瞎说,我还说你死皮赖脸地追着我不放呢!”
“可我本来就是这样啊!”我无所谓地说。
她十分不解地发问:“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爱上师尊?”
我想起谭沁临当初说出计划时的疯魔样,起身贴着她的耳朵说:“我没见过某人动心的模样,倒见过某人因爱生恨的模样。”
我说完就走,临了还不依不饶地留了一圈梧桐木香。
我也是怕的,怕她真的和谭沁临一样缺心眼地喜欢上月轻尘那个家伙。
可她这半年来的表现告诉我,她像是知道月轻尘的一些事,但她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有时候我会想她要是被月轻尘发现就算了,我可以带她离开这里。总归是要死的,她没必要和谭沁临一样被困死。
月轻尘有了新计划,他开始疏远她,甚至取消了她的晨练。她没有表现任何的不满,只是让我陪她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