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和陈轻洱躺在一张床上,和后来年少时的倾心暗恋是不一样的。
明撩暗钓的戏码前世总是不太会,倒不是现在改了性子,就是经历多了,好像自己就变了。
南荔起的时候陈轻洱已经没在旁边了,她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最后才发现陈轻洱跟着奶奶到楼下买菜。
土货喜欢用车走流动摊位售卖,这里的烟火气息总是京华感觉不到的东西。
南荔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她平时带妆很少,因为参加晚会或者是外交活动的时间还算多,化妆的时间也就多了起来。
空闲她更喜欢比较较为素的打扮。
出门前,奶奶问:“红包上写了名字的吧。”
“写好了。”
南荔在门口换鞋,今天风大她穿了一件能御寒的羽绒服。
“我也去。”
陈轻洱的靴子踩在地板上时声音总是格外的清脆。
南荔看她,扬眉道:“你去做什么?”
“我陪你去。”陈轻洱说这些话总是面不改色。
南荔笑了,斜着脑袋看她:“想跟着就跟着吧。”
当时,南荔在屋子里没有多问。
是下了楼以后,她戴上羽绒服的帽子,整个身子转向陈轻洱才问:“你要以什么身份陪我去?”
梯坎边结了一层厚冰,今日的风微微比昨天显得更为干燥一些了。
陈轻洱手依旧是放在衣兜,慢慢看她一眼。
“你不是说过了,早晚都是一家人。”
陈轻洱的打扮在这条素净的小巷内显得格格不入,头发松挽在脑后,风一吹碎发显得松垮垮的,干净到让人都想多看上几眼。
同时这样的艺术品放在坊间是不合适的。
“你如果这么说,看起来你很在意我。”南荔微笑。
她试着在陈轻洱的眼睛内找答案,这些话不像是陈轻洱会说的。
同时陈轻洱的步伐因为她的话而慢了下来,脚步声戛然而止,风也跟着停了一拍。
陈轻洱的转身直视变得认真,随后眼眸下浮出一道笑意,很浅淡。
“那,要有多在意才算及格?”
这语调像是调侃,有些避重就轻。
这话南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动心者是会被对方给的回应而变得心虚。
陈轻洱直视着她:“嗯?说话。”
怎么说?南荔也不清楚,她的在意算不算及格。
陈轻洱挪开了眼,也没有非要求一个答案,她刚侧过身,衣兜里滑入一道冰凉,她温热的手心忽地一颤。
南荔将手放进了她的衣兜里,挨着她走:“像小时候那样,勉勉强强。”
手是放在陈轻洱的衣兜里,但避开了陈轻洱的手心。
下一秒,陈轻洱缓慢地望她:“勉强也不错。”
随后,冰凉的手背被陈轻洱握住,南荔本能反应地往后缩,但谁料陈轻洱紧紧扣着她的手,像是被几条小泥鳅裹住那般。
“某些事,考虑好了再做。”陈轻洱声音在风里飘着,放低了语气说,“不然我总是觉得,你在试探我。”
话音一落,手松开了。
南荔抽出手那瞬间,耳根“唰”地便红了。
不过,陈轻洱是瞧不见的。
不按常规走的不止是所有的事情,还有陈轻洱对她的态度,前世陈轻洱是没有回应过她所有的感情,到底是人变了,还是她原本就没有发现这些?
这一路她跟陈轻洱没怎么说话,这里的婚礼和京华市不太同,但是走的流程大差不差。
酒楼下边停着婚车,南荔和陈轻洱进电梯后,她看到了陈轻洱衣兜里的红包。
陈轻洱是陪她过来,但又是同学,所以也准备了礼金。
“你要呆多久?”陈轻洱问她。
“等仪式结束,跟柳婶打个招呼就走。”
电梯门开了。
外厅有婚纱照的立牌,这边的喜事都这样,来得也都是些街坊邻居。
南荔很快便看到了新娘柳烟,样貌上变化不大。
不过成熟了些,穿着中式新娘服,那身正红在冬日里特喜庆。听人说男方家里是做生意的,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就是人长得差了点意思。
为人算和善,还客套地说:“我听烟烟提过,同学。”
南荔面上含笑看了柳烟一眼:“怎么提的?”
柳烟笑僵着:“先坐吧。”
这几分笑意中总是带着些心虚,尤其是看到陈轻洱的时候,柳烟脸色又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背过身,南荔身子往陈轻洱那边倾斜:“她见到你为什么脸色都变了?”
陈轻洱往回睨,转过来时漫不经心轻笑:“是吗?”
南荔能想到的一个词——艳压群芳。
毕竟陈轻洱在晚宴慈善上气势上都能压过蒋雪的人,不打扮也是焦点。
“我们待会儿早点走。”南荔入座前放低了声音,她们选在了同学旁边一桌。
另一桌的瞧着没有半点印象了。
她还能想起来柳烟,大概是读书那会儿的事情。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不大是因为过了这么多年她没再放心上,不小则是因为那年的她最讨厌的就是柳烟。
南荔是在初三下学期慢慢瘦下来的,中考后的那个暑假她减肥很成功。
到了宏阳的第一天,有同学夸过她漂亮,那种感觉总是不太真实。
是不是漂亮的,她也不清楚。
校规第十条禁止谈恋爱,宏阳就像是暗恋天堂,每个人都会装着秘密。
她收到过匿名礼物,文艺汇演大家总是会推选她上台。
那时候的南荔古筝得过不少奖。
漂亮是会有特权的,在哪个地方都是这样。
而忽然一跃成为焦点的时候,总是会出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她会记得那个早晨,是柳烟拿着她初中的照片跟同学以开玩笑的方式戳她痛处。
那一刻的确是很慌,她很淡定地夺过手机扫了一眼。
“是瘦了又不是整容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瘦了也不好看。”
“开玩笑,不至于的。”柳烟是毫不在意,试着抢回手机。
南荔手一抬让她落了空:“我都不觉得好笑,你凭什么认为这叫开玩笑?”
即使是这样,但她以前不好看的事实还是在同学们心里留了印象,又或许是不给柳烟面子,后面她的照片给挂到了一个□□校园墙上。
投稿是:高一四班女神南荔,知情人士透露初中不长这样。
下面附带了照片。
南荔讨厌她,也就这一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不过很奇怪的是,照片删了以后,她再看到我的时候,好像很怕我。”南荔胳膊碰了碰陈轻洱。
陈轻洱说:“我不记得了。”
隔壁桌的同学投来目光,她听到有人问:“那是不是南荔?”
另一个人瞄了一眼,恰好被她看到了。
“是吧,越来越漂亮了,那边是陈轻洱?”
“你不说我还没认出来,她们还有联系呢?”
“当然有,你没听柳烟说过.......”
至于后边的,南荔没听到,她问陈轻洱:“我来这儿好像是错的。”
“有什么错?”陈轻洱静的时候有种与世隔绝的疏离感。
“抢风头啊,你说是不是?”南荔朝着旁边桌撂一眼。
彼时台上婚礼已经开始了,台上司仪的开场白像是套公式。
从新娘入场到仪式正式开始,南荔在这个过程中只是侧首看了陈轻洱一眼。
那一眼很深沉、很柔和。
席上的菜南荔也没吃几口,陈轻洱更是没动,喝了两口汤就作罢了。
后边柳烟舅舅那儿有个亲戚在台上唱歌,一个小女生。柳烟正好敬酒到这一桌,顺便她就在南荔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唱得好不好?”柳烟问她,“听奶奶说你现在是在中音做老师?”
“嗯。”
作为副业,南荔是民乐学科老师。
柳烟朝着台上斜了斜脑袋:“舅舅家的姑娘,是个小明星,饰演过好几个明星的孩子。”
南荔往台上看:“哦,不怎么看电视。”
“孟溪,你在网上查,有资料的。”
南荔对她抿出一个笑:“我回去了好好查。”
在南荔这儿没聊出个名堂,柳烟就不再说什么了,离了席。
陈轻洱起身:“我去趟洗手间,等我。”
南荔看着陈轻洱步子提上,到嘴边的“我在楼下等”还没说出口,陈轻洱就闪了好远。
陈轻洱是去洗手间,在看到洗手间的牌子后,手机放进了衣兜,折身避开前面来的女生,在过转角时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她送了多少礼金?”
陈轻洱的步子因为这个声音而变得缓慢了,这是刚刚隔壁桌议论她的那个人,她听觉敏锐不会记错的。
柳烟拿出红包:“挺多的。”
红包厚厚一沓,能摸得出来比别的厚。
“这么多,她做什么的?”
另一个人回:“不知道,这么些年哪听过她的消息?”
柳烟将红包收进兜里:“礼金,收了都是要还的。”
“我记得高中那年我们到你家休息那晚上,你还记得吧,一群男的不就是闯到陈轻洱家门口,喊着她妈的名字,我估计她家就是欠了很多钱才跑的。”
“这些年还完了?”另一个人附和问。
“她妈妈好像挺有钱的,一个人带着陈轻洱搬到我们小巷住,吃穿用度都舍得,那年巷口那两口子得了病管她家借钱,她妈妈二话不说全给掏了,后边搬走了钱也没还。”
柳烟说起闲话来平平静静。
“我们不是也就家长会见过她妈妈吗?倒是从来没听说过她家做什么的,哪来这么多钱?”
“她妈妈漂亮啊,有的是漂亮能当饭吃。”
“要不就是骗了钱,不然闯到她家的是......”
陈轻洱听到这儿折身从拐角处出来,神色淡然漫不经心,那女人的声音也就断在了这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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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