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80后 第16章 关于成长的烦恼

没错！不是仓买，不是超市，就是土兮兮的小卖店。

房间不用太大，货品也不用太多，只有一个柜台和一个货架子就OK。所有的货品都以我的喜好为主，摆满琳琅满目的糖果和零食，我什么时候想就什么时候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再也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算计口袋里的钱。

夏天的时候就在店门前支一张麻将桌，平时打打麻将，喝喝茶水，说点闲话，磕点瓜子。至于店铺的开销，上货的费用是否与收入成正比，这都不是我要关心的。

只要我能随时随地吃到自己心仪的零食，那就普天同庆，万事大吉。

回到家，趁着晚饭爸妈都在饭桌上，我难得正式地把这一伟大的梦想说了出来。二老相顾无言，老妈更是长叹了口气，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嫌弃。

喂！说好的世上只有妈妈好呢？

我开始撒泼耍赖，“我不管，我就要开一家小卖店。”

“嗯，开开开！”老爸被我缠得不厌其烦，极其敷衍地应承着，“希望你明天就能把店开起来，到时候爸爸去你店买东西，你记得不要收钱哈。”

听到爸爸答应，我立刻笑了起来，开始在房间内规划起来，“这个柜子要挪走，太占位置了，然后这个组合柜可以当货架用，这里需要一个全是玻璃的柜台……”

我正在现场指挥，老妈已经冷笑着说道，“你的小卖店为什么要开在我家？”

“嗯？”我顿时傻住了，“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咱们家要开小卖店，我爸都答应了。”

我抓住老爸的胳膊，让他出面帮我打证言。

“不是咱们家，是你！你自己要开店。”老妈无情地戳穿了我的卖店梦，“你想开店可以，但必须要搬出去，不能占用我的地方。我给你出个主意，简单又方便。你现在就去前头小卖店的家里，问他需不需要个女儿，如果需要，你就留在那里不要回来了。”

我吓了一跳，急忙抱住了老妈的腰，“我不要，我不要给他当女儿！”

“你不是觉得小卖店家里好吗？那你就去他家吧。”老妈使劲儿挣脱我。

我抱得更紧了，喊的歇斯底里，“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大概是真急了，我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你快别吓唬她了。”老爸急忙抱过我，替我抹去脸上的泪，“你妈逗你玩呢，你还当真呀。我可舍不得我的宝贝女儿跑到别人家吃苦受累去。”

还是爸爸好呀……我感受到了父爱的温暖，正想给爸爸一个拥抱，并在他满是胡渣的脸上印上一个香吻。

结果他却继续说，“我还指望老了动弹不了的时候，她给我端屎端尿伺候我呢。”

端屎端尿……

我嫌恶地撇撇嘴，尽可能地想要离他远一点儿。

“行了，我还得刷碗呢，吃完饭就赶紧玩去吧，别在家里闹腾人。”老妈无奈地看着我，开始麻利地收拾碗筷，“一天天的没个正形，也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了，还想一出是一出，我看你上小学怎么办？”

我人生的第一个梦想还未实现就被无情地扼杀在摇篮里。

饭后跑去看霍瑟，只见他被霍瑟妈牢牢地监管在床上，盖着厚棉被，一手山楂罐头，一手鸡腿，正吃得满嘴流油。

看到我来探望他，他还含糊不清地向我说道，“花小绯，你要不要吃鸡腿，我妈炖的，可好吃了。”

霍瑟妈站在一旁，眼神平静，但表情却晦涩不明，显得十分危险。

小时候我虽然谈不上有多聪明，但绝对不蠢。在我亲妈的严格调教下，尤其会分辨眼色，一看霍瑟妈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此刻的到来不受欢迎。

我机灵地说，“我刚吃过饭，一点儿都不饿，你多吃一点儿吧。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季惟他们玩了。”说着，我无视掉霍瑟的呼唤，头也不回地跑出了他的家门。

从霍瑟家出来，迎面就撞上了李国庆和李妈。

我晕。

我后悔得想要捶墙。

怎么又撞到了这个鬼见愁。

李国庆的脸色很难看，神情阴郁，特别恐怖。李妈手里提着保温桶和一兜子水果，不住的劝慰着他。两人看到我，不约而同地一愣。

李妈立刻堆起一脸的笑，“哎哟，这不是小绯吗？又漂亮了，阿姨都快不敢认了。额头上的伤口好了没有？快给阿姨瞧瞧。”

李妈顺手把保温桶和水果兜交在李国庆的手里，热情地贴上来撩起我的刘海仔细地看了看，“没事儿，只有一道小疤痕，估计过几年就消下去了。现在还疼不疼了？”

“早……早都不疼了。”李国庆一身危险气息地站在李妈身后，阴鸷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吓得我话都不敢说了。

我正准备找个借口开溜，李妈忽然从水果兜子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我，“小绯这么勇敢，阿姨要奖励你，拿去吃吧。”

李国庆的脸更吓人了。

我直接打了个哆嗦，把手背到身后去，“阿姨，我不要。我……我刚吃过饭，现在……现在什么也吃不下去了。”

妈呀，救命啊，我真的快要被吓哭了。

李妈笑着说，“阿姨给你就拿着，回头再吃。”

我咬着牙，执拗着就是不肯要。

撕扯了半天，最终还是李国庆冷冷地开口道，“哪儿那么多废话，给你就拿着，再嘚瑟看我怎么收拾你。”

吓得我急忙抢过了李妈手里的苹果。

李妈则顺势教训起李国庆来，“你看你，你是当哥哥的，怎么能跟妹妹这么说话呢？”

李国庆斜了我一眼，“呸，她才不是我妹妹。喂！”他冲着我叫道，“你是我妹妹吗？”

“不是！我不是！”我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也呸！谁稀罕当你妹妹。

明明是顺着李国庆回答，结果他还不满意了，眉头一皱，凑过来问，“怎么？当我妹妹你很不情愿吗？”

妈呀！逼死我吧。

到底要我怎样啊？

李妈狠狠地在李国庆后背上拍了一巴掌，替我出头，“看你把小绯吓的。你啊，都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最后几句话说得很轻，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

李国庆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拎着东西往前走。

李妈急忙跟在后面，还不忘向我说，“有时间去阿姨家里玩啊。”

我内心表示一万个拒绝。

在我幼小的心情深处，李国庆家=地府，李国庆=阎王，他们都是同义词。去他家等同于送死，所以我是绝不会去的。

我握着苹果，站在原地呆呆地发了一会儿愣，确定李国庆走远了才敢稍稍透口气。

远远地传来李妈的交代声，“你要听话……到了那儿多陪她说说话……不许不耐烦……”

什么情况啊？这么晚了是要去看谁啊？

我莫名其妙地转过身，这才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啊！”突如其来的人影吓了我一跳，我差点儿原地蹦起来。

“哈哈。”来者见状笑了起来，“怎么？吓到你了吗？”

我这才发现此人正是我家隔壁张叔叔的宝贝女儿——张晓雅。

“晓雅姐。”确定是她后，我连忙笑容甜美地扑了上去，“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了，你最近在忙什么呀？”

张晓雅这会儿已经在读高中了，早出晚归，假期还要去补课，平时很难见到她。我曾听我妈和我爸闲聊时说过，张叔叔张阿姨对她的期望很高，倾尽一切培养她。她自己也很争气，成绩特别的好，已经提前预定北京某知名学府了。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她，觉得她就应该是我长大后该有的样子。

长相甜美，举手投足都带着优雅的姿态。像是一只漂亮的白天鹅，让人看着就喜欢。我尤其喜欢她身上的味道，每次见到她都想抱抱她，仔细地闻闻那种独属于少女的芬芳。

张晓雅撇了撇嘴，表情有些压抑，“学习呗，我现在每天晚自习下课都要九点了，回到家还要写作业，可累了。哪像你呀，无忧无虑的，真让人羡慕啊。”

居然有人羡慕我？

我听不太懂她的话，只能眨巴着眼睛一脸无知地看着她。

她叹了口气，好像有心事一样，靠在墙边不说话。我偷偷打量她，很想问问她怎么了，但又不太敢开口。

我这个人，跟自己年龄段以外的人交流总是很费劲。

过了好久，我小声问她，“晓雅姐，你吃苹果吗？”我把李妈刚才送我的苹果递了过去。

张晓雅低头看了看我，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这不是李阿姨给你的吗？”

“嗯。”我认真地点了点头，“但如果你吃了会开心的话，我也会很高兴的。”

“你怎么知道姐姐不开心呀。”张晓雅嘟着嘴，很可爱地望着我。

“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忽然伸出手，在我的头顶摸了摸，“小绯，你可真是个有趣的好孩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交流，只能无声地和她一起靠在墙壁上，假装自己也在思考。

又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张阿姨的叫声，“晓雅，晓雅！该回来做卷子了。”

“哦。”张晓雅应了一声，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她的情绪瞬间有些低落，似乎不那么开心。

但我又完全理解不了她的心事。

直到有一天，我也上了高中，被父母的期望、老师的教导，各种课业压得透不过气来，我才能回想到当时小雅姐站在夕阳下的画面。

那是成长的烦恼，是青春里无法言说的痛苦。

无人理解，所有的灰暗都要自己挺过。

张晓雅向我挥了挥手，转回身进了家门。

我也急忙跑向季爷爷的家。没想到坦克这家伙居然也在，正和季惟两个人一边吃饼干一边看电视。

“好哇，你们两个背着我吃好的。”我顿时不高兴起来。

“给你留着呢。”季惟指了指一旁堆放在报纸上的六块饼干。

我这才做作平静地哼了一声，实则有点尴尬。

我冲过去，和他们一起挤在沙发上吃起了饼干。

哇！这个饼干又酥又脆，真好吃。

坦克看着我手中的苹果问，“哪儿来的苹果？”

“我刚才去了霍瑟家……”没等我说完，季惟忽然打岔，“对了，霍瑟怎么样了。”

“啥事没有，我怀疑他在装病。”我把他一手罐头一手鸡腿的事情说了，季惟和坦克同时撇了撇嘴。

我继续说，“刚从霍瑟家里出来，我就碰到了李国庆和他妈，这个苹果是李阿姨送给我的。”

“嘁嘁嘁。”坦克一顿咂舌，“你怎么这么倒霉啊，走到哪儿都能碰到李国庆。”

“谁说不是呢？”我也为自己的命运感到不公。我把苹果递到坦克和季惟的面前，“你们要吃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不要。”

坦克更是补充了一句：我怕消化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