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星澜抬头望去,远处昏暗的路灯下有两个身影正在争执。声音不大,却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他正想着是不是该换条路走,却在视线触及到其中一人的侧脸时,心头猛然一震——是纪礼择。
他本能地想转身离开,但脚下像是生了根,动弹不得。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悄悄站在路旁的树后,偷偷探出头看。
争吵似乎已经进入尾声,那个女生一脸急切地拉着纪礼择的袖子,语气中带着恳求与哽咽:“礼择,求你别走……”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压抑的哭腔,仿佛怕惊扰到这寂静的夜晚。
纪礼择的表情冷硬,眉眼间没有丝毫动容。他缓缓挣脱女生的手,声音低沉又带着一丝不耐:“别再纠缠了,没必要了。”话音未落,他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犹豫。
女生愣了一下,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他话中的决绝,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过了几秒,她蹲在地上,终于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肩膀一耸一耸,哭得压抑又凄楚。哭了一会儿,她似乎放弃了什么,擦了擦眼泪,踉跄着起身离开。
朱星澜躲在暗处,看着女生孤单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心里五味杂陈。他本以为自己会心生同情,毕竟他曾亲身经历过纪礼择的冷酷与偏执,可此刻看着那女生伤心离开的样子,他却意外地平静,甚至有种说不出的疲惫与无力。
**“分手了吧?”**他低声自语,叹了口气,仿佛连呼吸都带着些沉重。他不禁想,这样的人,这样的感情,真的有谁能够留得住纪礼择吗?又或者,这本就是一场注定无法挽回的失落?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今晚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像是冥冥之中早已被安排好了一样,让他无处可逃。
朱星澜的心猛地一跳,他几乎本能地转过身去。就在这时,背后突然响起一个低沉而带着点熟悉气息的声音:“星澜,去哪儿啊?”
这个声音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内心的宁静。它并不高,却仿佛穿透了所有的空气,重重落入他的耳中。每个音节都带着某种压迫感,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冷冽而锐利,直戳心脏。
他震惊地僵在原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涌现出无法抑制的恐惧。这个声音,他这一辈子永远也无法忘记,它代表着太多太多的东西——痛苦,威胁,还有那些他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回忆。
朱星澜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他感到一阵强烈的寒意从背脊爬升而上,像是寒冬中冷风掠过骨髓。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喉咙被紧紧地堵住,似乎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那声音,纪礼择的声音,像一根锋利的针,直戳入他脆弱的神经,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每一个字都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的脚步顿时僵住,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这声音淹没了,唯有纪礼择的存在在他的意识中占据了所有的空间。
那种恐惧,不是源于他曾经做过什么错事,而是源于那份压倒性的控制欲,那种仿佛可以随时将他吞噬的力量。这种害怕,深深地扎根在他体内,每一次回响的声音,都会让他重新陷入那些无尽的回忆与痛苦。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太多的画面——前世他是如何挣扎过那些日子,又是如何在纪礼择的威胁下痛苦不堪。每一分每一秒的压迫感,都让他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突然,背后传来的一只手如铁钳般抓住了他的手腕,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紧紧固定在墙上。他的整个身体都感到一种无法挣脱的束缚,仿佛一切力量都被这只手吸走。那只手不只是束缚着他的□□,更深层次地压迫着他的心灵,带来了无尽的恐惧和压迫感。
朱星澜的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他的眼睛被这股恐惧所逼得无法移开,他的内心充满了想逃离的渴望,但身体却动弹不得。即使他拼尽全力去挣扎,却仿佛所有力量都被夺走了。
“你以为,你能从我这里逃走吗?”纪礼择的声音低沉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一丝残忍的冷笑。每一个字,都像是钉进朱星澜心头的冰冷刀刃。朱星澜的双眼猛地睁大,心中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惶恐,他怕了,怕再次陷入这个噩梦,怕再一次被他控制,怕再一次经历那种彻底失去自我的感觉。
朱星澜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袭来,几乎让他失去平衡。纪礼择的手紧紧攥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脸上那种近乎冰冷的压迫感让他瞬间无法呼吸。那一瞬间,所有的恐惧和无助交织成了一团,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拼命想挣脱,双手用力推开纪礼择的胸膛,但那种力道似乎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纪礼择的动作更加霸道,直接把他按在了身后的书架上。朱星澜感觉到一阵刺痛从背部传来,那是书架的边缘狠狠撞到他身体的瞬间的疼痛。他的心脏剧烈跳动,所有的恐惧和无力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把他撕裂。
然后,纪礼择忽然俯身下来,他的唇贴上了朱星澜的,带着一股凌厉的压迫感,带着无法抗拒的强势,完全不容朱星澜反抗。朱星澜猛地睁大眼睛,完全没有准备。他感觉到纪礼择身上带来的那股霸道气息,那种不可一世的气场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仿佛连灵魂都被禁锢了。
朱星澜拼命挣扎,他的力气已经耗尽,心中涌起一种深深的绝望——他感觉自己无法逃脱,无法从这个恶梦中醒来。但就在他感到几乎要屈服时,一记突然的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那一巴掌带着无情的力量,直接让他顿时眼前一黑,脑袋一阵晕眩,几乎失去了意识。
朱星澜站稳身子,心跳依旧剧烈,但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身体被那股强大的力量压得无力站立。就在他几乎想要妥协,感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
“住手!”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穿破了空气,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怒意。朱星澜猛地转头,只见柳湛然一脸严肃,快步走了过来,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纪礼择的手微微停顿,他看向柳湛然,眼中闪过一抹轻蔑,“柳湛然?你来晚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不屑,却也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冷静。
然而,柳湛然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燃烧殆尽。他的步伐坚定,每一步都像是带着压倒性的力量,朝着纪礼择逼近。“放开他。”柳湛然的声音低沉,带着冷冽的威胁,却又不容置疑。
纪礼择似乎被那份决绝震慑了一下,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柳湛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你觉得,你能阻止我吗?”
朱星澜的视线渐渐模糊,耳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眼前的一切像是被一层厚厚的雾霾笼罩,渐渐失去色彩,最终他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直接陷入了昏迷。
在他倒下的瞬间,柳湛然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接住了他。那一刻,他的心狠狠一紧,手臂紧紧将朱星澜搂在怀里,感觉到他脆弱的身体在自己怀中几乎要失去所有的温度。柳湛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但他没有时间去多想,眼下最重要的是将朱星澜带到医院。
纪礼择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他的眼神变得愈加冷漠。朱星澜的昏倒似乎让他清醒了一些,也让他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继续争执。他冷冷扫了眼柳湛然,轻轻勾了下嘴角,便转身离开,步伐坚决而没有一丝犹豫。
柳湛然没有时间去理会纪礼择,他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朱星澜紧紧抱在怀里,快速地走向了医院。朱星澜的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看起来虚弱得让人心疼。每走一步,他的心就更沉一分,仿佛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痛楚在侵蚀着他的每一个神经。
不管发生了什么,朱星澜依然是他最在乎的人。柳湛然的手微微发颤,紧紧抱住那人,像是要将他牢牢固定在自己身边,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把他们分开。
很快,柳湛然把朱星澜送进了医院,医生和护士忙碌着接手,柳湛然站在一旁,焦急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朱星澜。医院里的一切仿佛都在变得模糊,只剩下那一抹令人心焦的白色病床上躺着的人。
他的手无意识地抚上朱星澜的发丝,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直到听到医生的声音,他才猛地回过神来:“他需要休息,身体有些过度疲劳,暂时没有大碍。”医生的话让柳湛然松了口气,但那份悬在心头的担忧却并没有因此消散。
朱星澜依旧没有醒来,柳湛然坐在病床旁,目光定定地盯着那张安静的脸。
朱星澜的意识渐渐回归,眼前的光线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微微眯起双眼,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当他稍微清醒过来,视线开始聚焦时,他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柳湛然。
那一瞬间,朱星澜的心猛地一跳,心头升起一阵恐慌。这个人——这个他曾经伤害过,曾经背叛过的人,怎么会在这里?他的身体本能地紧绷,试图从病床上挣扎起身,想要离开这个让他不敢面对的地方。
然而,还没等他站起来,柳湛然便迅速伸手扶住了他,语气急切地说:“星澜,别动,快躺下!”
朱星澜身体僵硬,眼神闪避地看向别处,他不想面对柳湛然,尤其是在这种微妙的时刻。他的心里一片混乱,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曾经的伤痛、愧疚和那无法抑制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你怎么了?感觉怎么样?”柳湛然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但却无法掩盖其中的紧张和担忧。他看着朱星澜,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愧疚、痛苦,还有隐忍不发的心疼。
朱星澜没有答话,只是努力回避柳湛然的目光,他的身体被柳湛然的手臂稳稳扶住,内心却被一股莫名的情感撕扯得支离破碎。过去的一切,仿佛都在眼前重现。他害怕再次掉入那个深不见底的旋涡,害怕再一次对柳湛然产生依赖和情愫,害怕再次失去自己。
柳湛然察觉到他的抗拒,眉头微微一皱,轻轻松了松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知道朱星澜在挣扎,在反抗自己的内心,而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时间,给他空间。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星澜。”柳湛然轻声说道,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是在安抚一个受伤的灵魂,“但请你相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
朱星澜的眼睛微微湿润,他低下头,避开了柳湛然的眼神。那一刻,所有的情绪像洪水一般汹涌而来,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心里的愧疚和无力感却让他无处可逃。
他不敢再看柳湛然,因为一旦看了,自己就可能会再度陷入那个情感的旋涡中,无法自拔。
朱星澜躺在病床上,眼神有些迷离,显然仍未从刚才的情绪中完全恢复过来。病房的四周安静得让他感到压抑,床单的褶皱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阳光交织在一起,他的心情如同这些交错的阴影,复杂而沉重。
他微微转头,目光扫过坐在旁边的柳湛然,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坚定:“我想走。”
柳湛然听到这句话,沉默了片刻,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他本能地想要劝说,但又知道,朱星澜现在一定需要的是时间,需要的是空间。他叹了口气,最后轻轻点头:“你可以走,但至少回去休息一下,不能再这样乱跑了。”
朱星澜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柳湛然竟然同意了,但随即又轻轻垂下了眼帘,他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好。”
柳湛然见他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开始整理出院手续。那一刻,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单,仿佛他心里的某个角落也随着朱星澜的低语而失去了光亮。
几分钟后,柳湛然办好了所有手续,他回过头,看着依旧躺在床上的朱星澜,眼里是无法隐藏的关切与无奈:“走吧,我送你。”
朱星澜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身上的病号服有些碍事。他低着头,默默地走到门口,脚步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坚定,反而有些迟疑。
柳湛然走到他面前,微微弯下腰,帮他整理好衣服,动作轻柔而自然,仿佛这就是他理所当然的事情。他的声音低而温暖:“记住,休息是最重要的,不要再勉强自己。”
朱星澜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他的内心复杂,无法用语言表达清楚此刻的感受。此时此刻,他只觉得一切都很陌生,过去的种种伤痛和挣扎还深深扎根在他的心里,让他无法再轻松面对眼前的这个人。
柳湛然看着他,眼里有些说不清的情感在翻涌,但他没有再逼迫,只是转身引导他走出医院大门。空气中有些微凉的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湿气,朱星澜不自觉地靠近了柳湛然,却依然没有抬头去看他。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院的门,彼此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隔阂,拉得远远的,谁也没有打破沉默。
朱星澜回到宿舍,门刚一推开,几人便纷纷围了上来,关切的目光让他一时有些恍惚。几天没有见面,大家的脸上还挂着熟悉的笑容,问起他的伤情时,却没有人注意到他眼中深藏的沉重与复杂。
“星澜,怎么回事?身体还不舒服吗?”余落承走上前,语气里满是关心。
“是啊,怎么突然就生病了?”杨新维也跟着问,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没料到朱星澜会一度这么虚弱。
朱星澜沉默了一会儿,低下了头,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刚才的痛苦与挣扎。记忆像潮水般涌来,让他一时难以自控。
他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咬着嘴唇,抬起头,虚弱地回应:“没事,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他的声音低沉而微弱,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听在耳里,却没有人能真正听懂。
余落承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但看着朱星澜那副勉强笑着的样子,心底的疑虑也就暂时被压了下去。他拍了拍朱星澜的肩膀,“那好,你好好休息,我们都在这里。”
朱星澜微微点头,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柳湛然身上。此刻的柳湛然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的目光低垂,仿佛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朱星澜心头一震,忽然明白了——他们之间,好像真的变了。
曾经,那个紧紧相依的日子,那个不问原因的关怀,早已悄然消散在了无数的回忆中。如今,无论是他,还是柳湛然,都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无所畏惧的自己。
他不敢再深思,怕一旦陷进去,就再也无法自拔。
几人围着他,话题渐渐转移,朱星澜的目光却依旧无法从柳湛然身上移开。他感到一股冰冷的疏远,仿佛柳湛然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离他越来越远,近在眼前却无法触及。
他从心底感到一阵酸涩,明明曾经是那么亲近的人,怎么现在反而变得如此陌生了呢?他试图调整自己的情绪,转头看向其他人,但眼中的空洞依然无法掩饰。
“你真的没事吗?”余落承看到朱星澜依旧有些不对劲,轻声问道。
朱星澜抬头,看着他那满是关心的眼神,眼眶微微发热,但他坚强地忍住了泪水,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笑容:“真的没事,我会好起来的。”
只是,这句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柳湛然站在一旁,听着这一切,心里感到一阵刺痛。他知道朱星澜不是真的没事,知道他依然在承受着许多无法言说的痛苦,而他——却无能为力。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更让他痛苦。
但是,他又能做什么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朱星澜在自己眼前痛苦挣扎,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