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天知道自己结婚了吗？ 第6章 他被判了死刑，不算冤枉

他直挺挺躺在床上，不断告诉自己快点睡觉，睡着就不难受了。

他装得很烂，紧紧闭着的眼睛酸痛得要命，鼻子堵了，不太通气，不但毫无睡意，胀痛的脑袋依然止不住地想很多让自己难受的事。

过了很长时间，池笙抓着头发颓废地坐起来。

在手机上点开外卖软件，在助眠药、还是助眠酒之间，选择了酒。

池笙掌握到技巧，把自己灌醉，今晚没有吐，睡了个好觉。

连着两天在宿醉后头痛地醒来，一边懊恼不应该借酒消愁，却又在下一个睡不着的夜晚熟练地买醉

时间过去了六天，池笙旅行的第三个城市。

从景点出来傍晚，池笙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东西，打车回到酒店，出了电梯慢吞吞地走，远远见到自己房间门口站了个人。

李文青西装革履，梳了大背头，像是刚从某个隆重的宴会出来。

垂着头看手机屏幕露的李文青露出整片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下，有些用力抿着嘴唇，没有表情的脸显得很严肃，手指点点按按，应该是在回复工作邮件。

他很高，只站在那里，走廊顶灯打在他身上笼下大片阴影。

几乎同时，李文青望过来，见到池笙。他一瞬间绷直了身体，停了动作，放好手机。

池笙忽然觉得脑袋有点点沉，是一种有点犯困、有点晕的感觉。

自那天餐厅一巴掌过后，池笙与李文青彻底断联。

李文青是很骄傲的人，池笙当着那么多人面前，没什么征兆地、甚至都没在激动吵架时突然甩了李文青一巴掌，让他在众人面前落了面子，李文青气得自己走人。

池笙觉得李文青本就不爱自己，还挨了打，应该更加希望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李文青突然出现了，池笙不认为是巧合，他显然过来找自己。

池笙努力地思考他与李文青还有什么需要见面的必要。

李文青用了两秒判断出池笙没有要动的想法，他便向池笙走去。

高大的人影越来越靠近自己，李文青的脸变得清晰。池笙逐渐混沌的大脑有光闪过，他很快抓住，想起前几天律师提醒他李文青还没签字离婚这件事。

李文青没有带公文包，西装各个口袋也不像会装一份离婚协议书在里面的样子，池笙甚至不用开口跟李文青确认这件事。

他转身返回按了电梯，要出去找地方将协议书打印一份新的出来。

李文青已经来到他身边，靠得很近，几乎贴着他后背，紧跟着池笙一只手腕被握住了，有些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问，“刚回来又要去哪？”

“去打印离婚协议，律师告诉我你还没签字”，池笙尝试收回手腕以及推开李文青，都失败了。他看着面前紧闭的电梯门，一侧显示屏上数字‘1’长亮，代表电梯还在一楼停着。他很快决定不做无用功，没再挣扎，没回头轻声讲，“等会儿记得签就好”

“……”

池笙被扯入一个怀抱里，李文青力道大得出奇，将他勒得太紧，池笙甚至无法呼吸了。他扭着身体剧烈挣扎，好在，对方抱了几秒就松手了。

李文青现在气得五脏六腑都痛。

他想起那天挨了一巴掌后跑回自己开的房间冷静了半个小时。

独自整理后情绪，怀里捧束花，顶着半边脸上明晃晃的五指印去找池笙。

他没再敲门，用房卡刷开房门走进去，哪里还有池笙的影子？行李箱也不见了。

两个保洁阿姨，一个更换床品，另一个正把那碗小米粥倒进垃圾桶。

他捧着那束花走出酒店，开车回家。

陈姨在厨房做饭，看到在这个时间独自回家的最近很少见到的男主人，她露出很惊讶的表情。

她一直记挂着昨天池笙独坐沙发时落寞的背影和两个大大的行李箱，陈姨犹豫了一小会儿，决定说点什么。

当她走出来，先叫了声“李先生好”，正要多事地替池笙讲两句话时，看见了李文青脸上的指痕，又沉默了。

李文青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他带着那束花回卧室，摆在床头柜上，那份离婚协议书还在垃圾桶里。

鲜花没送出去，山也没爬，人更是不见踪影，剩下份该死的离婚协议书躺在这里刺激李文青的神经。

李文青很难得地用那么长的时间，在房间里，一动不动。

从与池笙初相识开始回忆，试图找出问题解决方法。

他花了大量时间沉浸在那些幸福的回忆里，依依不舍抽离后，尝试从池笙的角度来看待他与宋景玉之间的交集。

很快发现，池笙的变化在几个月前，时间点原来真的是宋景玉回来之后。

那几个月的时间，他和宋景玉于公于私都有见面。

他最近忽视池笙，一是手里两个大项目都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了，确实很忙，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压力大都是真的。

因此私人时间被压缩了一部分，而他还是一次次将其中一小部分给了宋景玉。工作上一同应酬，偶尔私下吃饭，聊高中时代的青春，举杯畅饮。

李文青把这个当做生活中的小小新鲜感，这份新鲜感很容易地释放了他的压力。

在与宋景玉的相处中，李文青一直克己守礼，当个合格的绅士，没有越雷池半步。

李文青不断用这套说辞说服自己，他用尽全力强调自己的清白。

其实只是他当局者迷，一个在外洁身自好多年，永远懂得分寸的已婚男人身边忽然出现一位打破规则的人，公私之间，分寸已然大乱。

旁观者都看出宋景玉于李文青的特别，只是李文青始终坚持称为“君子之交”，他心底仍然控诉池笙将他判得太重。

但认真回忆了那么久的李文青，与池笙相处这么多年的李文青，在细节中找到了自己罪证。

那一年，李文青与池笙互相暧昧，还未捅破那层窗户纸，李文青正在准备告白。

某个周末晚上，大学快毕业的李文青参加了初中同学聚会，散场后，其中一位同学醉了酒，恰巧和李文青同校，于是李文青负责安全地将这位同学送回宿舍。

出租车停在校门口，李文青架着他走得踉跄。

半道上，对方突然腿软一样，往地上跪，李文青反应很快拽他手臂往上拉，没拉住，对方瘫坐在地，李文青弯腰拿对方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膀抓紧，另一只手穿过对方后背，要用力将对方重新架起来。

在这个时候，对方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大，侧头贴着李文青的脸亲了一口。

暗恋者的拙劣手段。

李文青僵住一秒钟，好心反而被耍让他感到愤怒，他立刻甩掉对方的手臂，狠狠一推，对方非常狼狈瘫倒在地。

李文青扯着衣领布料很用力地擦脸，“以后最好别再让我看见你！”

李文青厌恶地看对方此刻眼神清明，哪里是喝醉的样子，嗤笑一声，转身就走。

然后就对上池笙的脸，李文青有种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会呛着的衰感。

他和池笙并排走出很远，沉默中，李文青挡在他面前，很委屈地说，“我脏了，我不干净了”

这画面，好可怜，但好搞笑。

池笙憋着笑说，“全程目睹了别人对李大帅哥投怀送抱还献吻，我可以作证，你是被迫的，哈哈哈”

池笙笑得眼角沁了点泪，李文青替他擦掉，等池笙笑停了，坚持要池笙陪着他去便利店买纸巾和矿泉水，可怜兮兮地擦脸，再牵着池笙的手送他回宿舍。

李文青后来还在想，要不是有这一出，他还没能这么快牵到池笙的手。

李文青弯着唇在回忆中浅笑，下一瞬画面变成今早池笙很失落的表情，很失望的语气说，“是啊，他亲你，你没躲而已。”

这就是击垮池笙的地方。

和宋景玉一起吃饭无论出于什么私心，面对池笙，或许李文青还有一点辩解的空间。

但是他对于宋景玉的偷亲无动于衷，并不需要回吻才算证据确凿。

他被判了死刑，不算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