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笙睁睡醒时头痛得要命,他缓了好一会儿,想看看时间,在床上摸一通才找着手机。
按两下没反应,已经关机了,又去行李箱翻出充电器充电。
阳光透过窗户,明亮了整个房间,玻璃酒杯掉落在地,醒酒器也倒在旁边。
还好,地毯足够厚、足够柔软,没有把玻璃摔碎。
宿醉后的头很痛很痛,池笙眼眶酸涩,他慢吞吞起床,走进浴室洗漱。
昨晚的记忆回笼,周飞离开后,池笙的坐在窗边无声流泪。
六年的婚姻,过往的美好好像变成云烟,被一阵叫做‘宋景玉’的风吹走。
明明那么深爱,明明说好一辈子在一起。可是仅仅几个月,他就不愿意回家吃饭了。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池笙没有理会,直到周飞的在门外叫池笙的名字,许多许多次,多到池笙没办法装作听不见,他颓废地过去开门。
池笙擦过眼泪,但眼眶通红,好在周飞像没发现他在哭,也没问为什么这么久不开门不答应。周飞什么都没说,自顾自走到房间内的茶台旁边。
他带来一瓶红酒。
池笙盘腿坐在地毯上,看周飞开酒,听他自言自语“最多喝半瓶啊”接着果然只倒了半瓶进醒酒器里,而后把木塞塞回红酒里,顺手擦了擦上头不存在的灰尘。
周飞握着醒酒器倒了一杯,推到池笙面前,“喝点酒,助眠”
而后,周飞拎上那半瓶红酒扬长而去。
池笙边喝酒边泪流。
喝完第二杯,酒劲儿上来了。池笙晚饭时心情很差,味同爵蜡吃得太饱,这会儿两杯酒下去,他晕着去卫生间蹲在马桶边吐了一回。
他酒量向来很差劲儿,刚才听周飞讲只能喝半瓶的时候他忘记讲清楚,其实用不着半瓶,两杯就够他晕的。
但是池笙醉酒的经验太少,少到竟然不知道晕的时候意识仍然是清醒的,他的心还是会痛。
他又坐回茶几旁边,靠着沙发,左手拿醒酒瓶,右手拿酒杯,红酒混着眼泪,一口一口吞进肚子。
最后,池笙醉眼朦胧望着空空的酒瓶,失望地放下,有些摇晃的脚步倒回床上,隐约听见手机在响,下一秒彻底睡了过去。
池笙对镜刷牙,很感慨地觉得这红酒是挺助眠,但第二天起床也是真难受。
洗漱干净后池笙浑身松快许多,踏出浴室终于听见响铃多时的来电,亮起的屏幕上“老公”两个字稍显刺眼,池笙眼圈又红了。
“喂”,池笙每次酒后嗓音特别沙哑,讲话多为气音。
“你终于接电话了,笙笙”李文青急切的声音传来。
“嗯”池笙清了清喉咙,接着“我放在床头柜的离婚协议书你看了吗?”
“没看,不离婚,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不会再回去,你抽空看看离婚协议书,财产分割方面没什么意见的话签字吧”
“笙笙,我们当面谈好吗?我在你房间门口”
池笙心里一紧,下一秒门外响起很礼貌的三声“叩叩叩”,把池笙吓得一抖,他回头盯着门,一瞬间又释然,李文青想要找到一个人并不难。
门外的人很有礼貌,笃定池笙会来,没再催促。
池笙没有动,检查了手机信息。
周飞在上午九点多发来一条消息“阿笙,几点去机场,我来送你”
池笙回复“刚醒,还没订机票,到时再跟你说”
周飞秒回“好”
微信置顶的“老公”在昨晚发来许多条消息,池笙往上滑了滑,昨晚八点多,意料之中的内容,意料之中的简短。
二十九通未接来电,也全部来自“老公”,从八点多打到九点多,最后一通时间停在九点三十七分。
如今人都站在门外了,没什么必要费脑细胞去纠结几点几点。有什么话,当面讲吧。
昨晚李文青在周飞那边碰了一脸灰,拨了电话叫人查池笙的行踪,然后坐在离婚协议书旁边,继续给池笙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秘书发来酒店定位,一并发来两段酒店的监控视频。
第一段:池笙同周飞一起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两人一同进入房间,几分钟后,周飞离开。
第二段:周飞一手拎着一瓶红酒,一手拿着醒酒器和一只红酒杯,敲池笙的房门,敲了几遍门没开,变成喊名字。画面里,池笙打开门,周飞进入房间,两分钟后,周飞拎着红酒离开。
想起池笙以前常说李文青小气,连周飞这个二十多年的发小的无厘头酸醋都要灌两口,没醋硬吃。
秘书又发来一段视频。周飞扛着行李箱塞进尾箱,池笙坐上副驾驶,周飞启动车子离开。
李文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嘴上说不清楚,实际上亲自送去酒店。
他揉了揉太阳穴,继续拨打池笙的电话,仍然无人接听。
李文青一边看离婚协议书一边走神地想,只是没回来吃饭,池笙却气得连离婚都提,有点过头了。
转而想了想,好像最近这段时间回家吃饭的次数少了一些,确实应该好好哄一哄。
他吩咐秘书订了鲜花明天送来家里,又推了明天所有行程,空了时间,陪池笙去邻市爬山,池笙提过很多次,自己一直忙,拖了太久。
李文青恍然间回想上一次两人一起过周末,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池笙向来不是个爱耍小脾气的人,这次真的忽略太多,难怪生这么大的气,李文青心里一片柔软,为自己找出问题而庆幸。
微信弹入新消息,“怎么样啊李总,明晚赏脸喝一杯吗”宋景玉发的语音,懒懒的声调,尾音上扬,满含期待。
李文青想了想,打字回复“下次再说”
“好啊,改天,等你有空再约你哦”依然是语音,宋景玉这次的音调很俏皮。
李文青关掉手机,无声将手中这份离婚协议书扔进垃圾桶。
次日,李文青捧着花到达酒店,开了间房,在池笙旁边。
他知道池笙喝了酒第二天醒得迟,边等边处理一些紧急工作,吩咐人送了餐过来,放在酒店后厨保温。
池笙打开房门后,入眼是端着托盘一身黑的李文青,他面无表情转身,坐到沙发上。
简单的黑色短袖被常年健身的李文青穿得很好看,肩宽臂长腰细。
他不动声色将手中的房卡塞进裤子口袋,端着托盘上面一杯蜂蜜水和一碗小米粥,坐在池笙旁边。
甚至好脾气地捡起歪倒在地毯的杯子。
“笙笙,酒后喝蜂蜜水会舒服点”李文青将蜂蜜水杯塞到池笙手中,水温热,是最适合入口的温度。
池笙沉默地喝了几口,将水杯放下,李文青便端了粥过来,调羹轻轻舀了一勺粥,往池笙嘴边送。
他的视线投在李文青端着粥的左手上,手指修长,什么都没有,很干净,曾经这只手与自己相握代表了幸福。
池笙冷脸看着他温柔体贴的样子,如果这样的温柔再来早几天,如果这样的温柔未曾给过另一个人,或许他又放不下了。
忍不住想起宋景玉,温柔亲吻李文青脸颊的宋景玉,没有躲开那个吻的李文青,霎时间一阵反胃。
池笙侧过脸,抬手一挡,猝不及防,李文青没拿紧,调羹掉回碗中。
池笙往旁边挪了挪,与李文青拉开足够的距离,说“不想吃,直接说事吧”
“还有点烫,晾一下再吃也好”,李文青面不改色给自己铺了个台阶,并且非常自然地顺着台阶下,他将手中的粥轻轻放在茶几上,好像没发现池笙刻意拉开的距离,去握池笙的手。
被甩开后,又去搂腰,摸到腰的手挨了一巴掌,池笙拽着他的手腕丢开,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李文青无奈地叹气,“笙笙,我们是合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