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峰摇见危宴宁一副不配合的样子,解释道:“现在芙蓉镇中,除了原来的村民,大多都是来报名的修士。也就是说,你遇到的可能就是未来的师弟师妹。你这副样子……”
任峰摇没有把话说出口,危宴宁就先炸了,“我什么样子?很丑吗?你不喜欢我留胡子,那为什么要用手去摸?”
任峰摇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孩子正在叛逆期,要对他有耐心。嘴上回答道:“丑死了,我手贱,行了吧?”
危宴宁听到他那么说,却不淡定了,不确定道:“真的很丑吗?”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任峰摇,“你有没有带镜子?”
“我为什么会带镜子啊?”任峰摇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在意,劝道:“就是看起来不够利落,回去把自己弄干净就好了,我在这里等你。”
危宴宁看了任峰摇一眼,“我不回。”
“那我不管你了,你就这样……”任峰摇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危宴宁抽出他的本命剑分景,手一抬就要往自己脸上划去。
任峰摇心里一惊,大叫一声:“等等!”
危宴宁手中一顿,分景差点在他的脸上留下一条血痕。
危宴宁:“你干嘛?”
任峰摇:“你要干嘛?”
危宴宁亮了亮分景的剑刃,理所当然道:“刮脸啊。”
“你都把分景唤出来了,御剑回你的房间花得了多少时间?”任峰摇道:“我可不想修仙界出现玄天宗孤雾峰一门徒刮胡子不小心把自己的头削掉这种传说。”
危宴宁道:“我一向都是这样刮胡子的。”
任峰摇面无表情道:“我只看到你刚刚手抖了。”
危宴宁不服:“是因为你叫我,我的手才会抖。”
任峰摇哼笑一声,“我叫你一声,你的手就会抖。就这样还敢用分景刮胡子?”
危宴宁气得将分景插回剑鞘中,“那你来帮我弄!”
“好,”任峰摇抽出自己的本命剑缠枝。
危宴宁心中一怵,“喂,你不是说这样很危险吗?”
“害怕了?”任峰摇将缠枝举高了一点,银白色的剑身被阳光反射出寒光,“我之前也没试过,突然手痒,想试一下。”
“你想试就拿你自己的脸来试。”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相信我。”任峰摇作出一副要收剑的样子,“不敢就算了。”
危宴宁沉吟一阵,还是觉得不能在任峰摇面前丢了面子,眼一闭,头一扬,“谁不敢?你动手吧。”
任峰摇忍住笑,一手把他的下巴捉住,手上使了不少力气,以免他乱动,以至于危宴宁的脸颊都微微凹下去。
“我动手了啊?”
“别废话!”
危宴宁可以明显感觉到任峰摇手指在他脸颊上的力度,不算太用力,但是刚好让他不能动弹。他嘴上说不害怕,脑子里已经开始乱想,自己平时跟任峰摇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是爱跟他斗斗嘴,吵吵架而已。再怎么着,任峰摇也不至于用缠枝给自己来一下。
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脸上除了手指的温度外,他还感到了一股凉意……好像有风轻轻在他下巴刮过。
危宴宁偷偷睁开一条眼缝,任峰摇凑得很近,正鼓起嘴往自己下巴上吹,他手里拿着一片不知道从哪里捡的叶子,用叶子的边沿来帮他刮脸。
那叶子看着普普通通,可是他脸上的触感跟硬度,不是一片普通叶子可以拥有的。
危宴宁好奇道:”这是什么?”
“地上捡的叶子,”任峰摇道:“你嫌弃了?”
“我是问,你为什么可以用它来刮胡子?”
“一个小法术,可以改变东西的硬度,”任峰摇手上使了一点劲,让危宴宁将另一边的脸露出来,“我平时会偷偷用在缠枝上。”
危宴宁察觉到不对,“等等。”
可任峰摇已经继续说下去了,“缠枝是软剑,如果用一些劈、砍的动作,这个法术就可以派上用场。”
“别说了……”
“一般情况下也用不上,就算加上这个法术,缠枝使起来也不如重剑,通常只会……”
“啊啊啊啊啊!”危宴宁一阵鬼哭狼嚎,企图用自己制造的噪音来掩盖任峰摇的声音,“这种事情你告诉我干嘛?”
这不是应该要守一辈子的秘密吗?
任峰摇嘴上挂着一抹浅笑,“告诉你也没关系……”
危宴宁闻言心底一阵触动,正想向任峰摇保证什么,又听到任峰摇说:“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危宴宁什么触动都没有了,“呵呵,你想试一下吗?”正好他们两个很久没有正式比划过了。
“我告诉你,是因为,如果以后与你并肩作战,你不要在我卖破绽的时候,坏我好事。”这时,任峰摇已经差不多弄完了,掰着他的下巴,来回看了看,末了还用手指掻刮一下。
危宴宁觉得那处传来一阵痒意,不知被任峰摇刮到哪里,打了一个颤。他跳开几步,使劲搓刚刚被任峰摇刮过的地方,直到那里发红发烫,才停下手来。
“就喜欢乱摸……”
“别说得好像我占你便宜一样。”
危宴宁不服道:“本来就是,你今天碰过几次了?”
“是吗?”任峰摇没多在意,“光滑的跟毛茸茸的手感不一样,感受一下。”
危宴宁一脸疑惑,怎么也不至于用得上毛茸茸这个词吧?
那那边任峰摇已经在催促他, “好了好了,快点走,跟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
……
芙蓉镇上。
任峰摇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感叹,好久没在这里看到过那么热闹的景像了。
他与危宴宁纠集弟子又花了不少时间,当一切准备就绪,来到芙蓉镇时,太阳已经高悬天空,接近辰时末。此时正是镇上最热闹的时候。
从宗门大门到芙蓉镇中心这一段路,他就处理了三笔纷争,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种肉眼可见的事情,处理起来还算简单,更麻烦的是,那些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十分正常的事。
比如说,他身旁这位摊主,正在向两位修士热情地推销:“这种灵泉来自天山神境,一滴入体,灵力爆棚!我手上的量也不多,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喽!”
旁边的修士问:“这灵泉对考核帮助?”
“当然啦,”摊主信口开河,“玄天宗的考核我见过啊,测试灵力深浅是必考的。你买了这瓶灵泉回去喝了,灵力提高了,考核不就十拿九稳了吗?”
两位修士十分心动,转眼间就把钱袋子掏了出来。
任峰摇看不下去了,指了指摊主,问那两个修士:“你们看他长得像多少岁?”
“三十岁上下。”
任峰摇又问:“玄天宗公开的门派招新多少年一次?”
“五十年。”
“那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任峰摇道:“要是他爹早生早育,上一届门派招新的时候恐怕连他爹都没有出生。他又怎么会见识过玄天宗的考核项目?”
“哎哎哎,”摊主打断道:“我保养得好不行吗?其实我已经八十岁了!”
任峰摇上下打量了摊主一眼,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反而一副两眼放光的样子,心中有些猜想,不确定道:“等下你不会又弄出来什么美容圣品,说你就是靠这些来保养的吧?”
摊主:刚刚有点灵感,你怎么把它拆穿了?
摊主赔笑道:“我这灵泉也有美容功效啊,我就是喝了它才看起来年轻了五十岁!”
任峰摇将摊子上的小瓶子拿起,倒出一点在手心上,手心中的液体澄澈透明,凑近闻一下,并没有其他味道。
他用手指蘸取一点,正要尝一下。
危宴宁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手:“怎么什么都往嘴里放?”
“你觉得会有毒?”任峰摇笑咪咪望向摊主,“不会有毒吧?”
其实任峰摇一开始就觉得这种“灵泉”不会有毒。
这个摊主看起来很面熟,任峰摇不知道摊主叫什么名字,但也认出来他是芙蓉镇里的居民。
他估计就是想趁机捞上一笔,谅他也没有这个胆子,敢在玄天宗的管辖内毒杀别人。
果然,摊主矢口否认:“怎么会!”他看眼前两人都穿着玄天宗的校服,知道自己得罪不起,伸手就拿了一瓶灵泉,仰头喝个一滴不剩。他将瓶口亮出来,表示自己已经喝完了,“你看,你们看,根本就没有毒。”
任峰摇看摊主尝过,自己尝一口的心思又起。仅是无毒可不行,最起码他要知道摊主卖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然而,他的心思已被危宴宁看出,仅仅是稍有动作,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便加重了力道。
任峰摇示意他将手松开:“没事,你看他自己都喝了。”
危宴宁态度强硬:“不行。”
任峰摇无奈道:“我起码要知道这是什么吧。”
危宴宁盯着任峰摇那略带粉晕的手心,突然微微低头,伸出舌尖,舔舐手心中的液体,
温热又湿滑的感触缓缓划过任峰摇的手心,带来一阵微妙的颤栗。
任峰摇脑子“嗡——”的一下,怔在那里,连手都忘记收回来。危宴宁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是普通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