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现的夜晚 第1章 你出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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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0日，福州师范大学2022届学生毕业典礼暨学位授予仪式在旗山校区东区田径场隆重举行……”

章昊刷到这篇公众号推文的时候，已经是21号凌晨三点。

许是半年考核刚结束，练习生们纷纷卸下重担，早早离去。此刻，偌大的练习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墙角发呆。

这是章昊来到首尔的第两百八十四天，出道的可能性依旧不可知，而账户余额，却肉眼可见地只剩下来时的四分之一。

心事重重地刷着手机，社交平台上，朋友们上传了各种庆祝毕业的图片，章昊挨个点了赞，最后扯出一抹苦笑——

如果没来韩国，他今天也该毕业了。

毕业了，然后呢？

章昊回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除了头发变长外，自己似乎与来首尔前没什么变化。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还是不一样了。

他好怀念大学生活，好想当个普通大学生，好想成为人海中的某一个。

做个能一眼看到头的普通人，也好过现在这样，泄气地坐在练习室里，满目苍凉。

练习室的灯没有全开，昏暗的环境里，记忆的触角伸向远方，章昊想起他的大学生活，也曾鲜花掌声相伴、也曾微风蝉鸣相随。

那时候，有太多的人告诉他，你是一颗明亮的星星，你当去点燃你的宇宙。

于是他来到了首尔。

可到了首尔章昊才知道，这里从来不缺少星星，这里承载了太多人的梦想，这里也有太多人的失望。

“啪”，练习室里最后一盏灯灭了，章昊站在门口，回看一室的孤寂。

走廊上方的灯罩不知所踪，露出乱糟糟的底盘和凌乱电线，投射出一道忽明忽暗的光线，打在他的头顶。

章昊就这样在夜色中站立好久，好久。

远处是万家灯火，近处是孤灯昏黄，首尔这座不夜城，在此刻的他眼中，却只有一片看不见前路的黑。

来首尔的第十个月，章昊决定回国。

同时，他也学会一个道理，放弃过往的努力，比坚持需要更多的勇气。

这夜自是难眠。

早上七点，章昊给艺人开发组的组长发了条短信，拖着行李箱离开了练习生宿舍。

回国的路没有想象中的难走，排队值机的时候，他甚至自嘲地想，过去十个月，困住他的，不过是自己的妄想。

邻座是个男学生，一上飞机便拿出了电脑，噼里啪啦地敲个不停。

章昊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瞥了眼屏幕上的内容，看出他是在写论文，没了开口劝阻的心思，渐渐昏睡过去。

再睁眼是被机内广播吵醒的，空姐说了一长串的话，章昊的韩语没那么好，只听明白飞机要返航首尔。

抱怨声四起，章昊下意识地看旁边人，旁边人正好也看过来。两人对视的瞬间，他挪开眼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睡一觉的功夫，邻座像老了十岁。

重新回到机场，联网的瞬间，各种通知与消息纷纷弹出来。

最上面的消息是开发组组长发来的:【你可以晚两天再做决定，我先放你一周的假，好好休息。】

收起手机，章昊叹了口气，他并不觉得晚两天做决定会有什么不同。

如果不能顺利出道，无论再付出多少努力，首尔之于他，都只是个隔着玻璃罩观赏的城市。

一面遥不可及、引人向往，一面又吸食他的失望、粉碎他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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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又逗留了一个小时，在等待航司统一安排和退票拿补偿中，章昊选择了后者。

正午的阳光洒满整座城市，扑面而来的热浪，制造汗水，又将汗水蒸腾。

章昊拖着行李箱回到了宿舍楼下，仰头向上看，烈日下的灰色建筑冰冷依旧，这座钢铁森林般的城市，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到来与离开发生变化。

智能门锁第三次提示密码错误的时候，章昊站在宿舍门口，早已满头大汗。他尝试着叫室友给他开门，过了一会，客厅传来拖鞋走路的声音。

屋内的人似乎没认出他的声音，询问他是谁，章昊应了一声，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张完全不认识的脸。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有些懵，章昊先反应过来，退后看了眼门牌，确定自己并没有走错。

他正要开口询问对面的人是谁，开门的小男生先他有了动作，“前辈好。”

弯腰问好，一气呵成。

章昊一惊，甚至忘记回礼：“你认识我啊？”

男生露出个腼腆的笑容，回道：“当然，你是章昊前辈，我小学的时候就很喜欢你。”

似乎是听见这句话，里屋又出来几个男生，看见他后，齐刷刷的鞠躬问好。

章昊皱眉，没搞明白什么情况。

这些人都是他第一次见，印象中不是公司的练习生，怎么会不仅认识他，还突然出现在练习生宿舍，一副生活了很久的样子。

还有那句小学就很喜欢你…越想心里越发毛，章昊装作没看见几个人殷切的目光，谢绝了进去坐坐的邀请，拖着行李匆忙告别。

没别的地方能去，兜兜转转又走到了公司附近，因着那通要解约回国的短信，章昊有点犹豫要不要进去，站在大门数米外的地方踌躇不前。

公司门口常年有蹲点的粉丝，今天估计有艺人在，数量比平时多不少。大概是章昊站的时间久了些，有人注意到他，窃窃私语地靠近过来。

本来章昊是没有注意到一切的，直到他从女生口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又听到另一个人说，“应该只是长的像吧，章昊最近不是这个发型。”

两人距离他也就几米的距离，见他看过去，女生冲他笑笑，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看。

放在往日倒也没什么，许多练习生甚至还会因为被拍感到开心，但章昊此刻正站在放弃的路口，相关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不自在。

他拉上行李箱，转身要离开。

见他要走，本来还有疑虑的女生瞬间兴奋起来，似乎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般，边喊着他的名字，边小跑着跟上来。

突如其来的追击，让十米外安静的人群变得混乱，一时间竟都呼喊着他的名字飞奔而来。

章昊何曾见过这种场面，登时气血上涌，拎着行李箱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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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两年回到韩国，和新专辑制作人见面时，偶然聊起练习生时期的事情，章昊突然想回韩华看看。

其实也没啥看的，合约到期后他自立门户，成立了个人工作室，还带走了几位一直陪伴他成长的工作人员。

能和他忆往昔的人，几乎都在他的身边。

这些年，唯一无法与人道的，大概就是他参加选秀前，无数个孤独练习的日夜。

那些在深夜偷偷掉过的眼泪、因为反复练习而流血破皮的膝盖、高烧不退时自己照顾自己的模样…

全都无人知晓。

章昊都要有些记不清自己那时候的模样了，要不是有这两三件事一直埋在心底，提醒他一路以来的酸涩，他都要和大众一样，错以为自己的来时路，平坦顺遂。

工作人员偶尔会分享一些网络上的照片给他，大多都是一些他大学时期的生活照，有些是他自己发的，有些是别人拍的，见过的、没见过，层出不穷。

助理曾打趣章昊，问他是不是成年后的每一天都活在镜头之下。

那时候他是这样回答的，我也有过漫长的真空期，无法追忆。

那便是他的练习生时期。

章昊和少部分的同期练习生还保持着联系，他知道的人里，那些早早放弃回去上学，或者转型做幕后的，往往要比坚持好多年才出道的要过的更好。

这行就是如此，付出的和得到的，很难成正比，许多人想等一锅鸡汤激励自己，可还没等到鸡汤端上桌，桌子就已经被掀翻了。

这个时间点，正遇上公司对练习生进行半年考核，负责评价的主考官是老熟人——章昊练习生时期的开发组组长。

那时候，因为他的评价，章昊几次想过要放弃，印象最深的一次，他已经拖着行李箱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了。

最后当然没真回国，正巧第二日Mnet的选秀发布新公告，面向全球招募练习生，他的人生从此被改变。

老熟人的言辞，十年如一日的毒辣，被点评过的练习生几乎全是同个姿势——低着脖子、缩着头，宛若一只只落汤鸡。

或许是感同身受了，章昊无法继续若无其事地看下去，给助理发了条消息，与室内众人告别后自行离去。

出来的时候车不在门口，章昊拨通助理的电话：“我出来了，你人呢？”

电话那头吵吵闹闹的，声音很嘈杂，听得不真切，就听见一句，“我就在人群外层啊，叫了你几声都不理我，车在路边跟着呢。”

章昊没听明白：“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我在大门口，你快来。”

“欸…”助理本想解释什么，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又改口，“来了。”

等了几分钟，助理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指着他跑来的方向道：“出了鬼了，那边有个人和你长的一模一样，本来在门口等你的那些粉丝，全跟着他走了。”

“一模一样？”章昊低笑一声，不以为意地道：“我没生气，居然扯这种谎话骗我。”

本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哪知助理还郑重其事地说道：“真没骗你。现在想一想，那哥们除了看着稚嫩，发型不同外，长的真的和你一模一样。”

章昊斜了助理一眼，觉得他在故意胡扯，没往心里去。

车正好开了过来，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回酒店的方向与助理刚跑来的方向一致，车子拐了个弯，开到下一个路口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助理口中的那群人。

百无聊赖，章昊看过去。

被围在中间男生高出人群一个头，露出个圆圆的脑袋，正要收回视线，男生回头朝车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一眼，章昊愣在原地。

他不得不承认，男生和自己长的真的很像，甚至，隔着防窥膜与男生对视的瞬间，他竟觉得与自己遥遥相望的，正是十年前的自己。

顷刻间，大脑内不同的思绪交织，他很难形容这刻的感受，只觉得脑袋里炸了锅。

红灯转绿，人群中男生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将人群甩出几个身位。

章昊让司机放慢车速，眯着眼睛，向外探着身子看过去。

男生穿着件普通的白T，下摆扎进裤腰里，腰带上几个金色的字母很是显眼，他拉着的天蓝色的行李箱更是熟悉。

看清楚男生的行李箱和身上衣物后，章昊重新靠回椅背，闭眼，沉思。

再抬眼时，圆圆的眼眸变回狭长，蓄满精光，

“下个路口靠边停，请他上车。”

1、同人创作，请勿上升真人；

2、22岁章昊遇见32岁章昊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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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出现（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