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日记
太久没有打开电脑。依然很想念木初,那个幻化在网络里的虚构的影子。犹豫再三,隐身登上了□□,才一打开□□就弹出了木初的头像,点开是一段淡蓝色的文字。
十二月十四日。星期三。
你突然消失了,没有一句告别。我曾怀疑与我交谈一月之久的你是一抹幻影。看到熟悉却灰色的头像,我在想是否做错了什么,让你就这样人间蒸发掉了。
记得吗?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相识的日子。
十二月十五日。星期四。
你依然没有出现,我的预料是那么真实,你不会再来了。我居然感到那么恐慌和不安,你是如此陌生,又是如此熟悉。我在听歌,我想你一定会喜欢这首歌的,很美的马头琴——驼羔之歌。
十二月十六日。星期五。
今天的天很美,用手腕写字的地方有些疼,可能是风湿。只穿了件单衣出门,没想到真的冻感冒了。胃疼。你还是不在。今天没法在网上等你了,我先睡了。天很冷,你别感冒,多加件衣服。
十二月十七日。星期六。
我要疯掉了,你在吗?
十二月十八日。星期日。
下雨了,一个人在窗前听雨,想象你描述的小屋。悲伤无由。我在寻找一抹幻影,徒劳的。明知前行无路,却期待着。买了你最喜欢的绿茶,不再喝可乐。我在想绿茶是不是有你的身影。
十二月十九日。星期一。
我不想失去你这样一个朋友,留下好吗?告诉你我的手机号,如果你偶尔间想起,记得还有一个朋友在你身边。
一个星期短短数语,我怀疑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朋友,这个字眼太久没有人提起,在谎言和欺瞒的社会,朋友是一个巨大的笑话。人心,是世间最难以预测的事物。可以相信数字、金钱,却不能相信人心。
我笑,网络世界还有朋友。谎言而已。
我不信朋友,人心叵测。
十二改变
为了改变生活的原有状态,我去了一个南方的城市,我说或许那里有我的梦。我继续了求学的生涯,导师是个和蔼的人,知道我生活不易,给我介绍了份设计的工作,刚好温饱。
颠沛流离的生活变得规律起来,我翻开了手机中储存的那串号码。十一个数字,在脑海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求学的生活与梦想相去甚远,现实一次次将我击碎。不止一次怀疑,选择是否正确。
同宿的人白我年纪小了不少,我依然故我的走在自己的轨迹中不肯改变。时常冷眼看世界,越看越是心寒。真失去了联系,在我到南方城市后,我发了好几条短信都没有回音。没有找人询问他的下落,缘聚缘散,半分刻意不能。
各有各的世界。
一场秋雨,一场寒。半年了,到这个城市。没有归属感。无聊的时候,广播成了最好的消遣,我喜欢上一个夜间节,走在异乡。都是些寂寞的他乡人,或为了生活,或为了爱情,在异乡辗转。主持人是个姓阅的女子,她的声音总让人安心。每个午夜时分,我都守候在
电波前,听她讲人间百态。
中秋,月如盘。一个人,陪伴在耳边的是阅淡然流水的声音。短信箱,只有系统发来的祝福短信,冷清得一如天边皎月。今晚,阅主持的节目叫:若相惜。
若相惜,让我想起了纳兰的一首词。“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重诺,君须记。”
中秋快乐。我发了一条短信给木初,简单的四个字。或许号码后的人已经不再是木初了,半年不是个短的时间。
我的短信与其说是发给木初的,不如说是给自己的。太过落寞的中秋。
十三再逢
十二点五分。我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皎月,安静被诺基亚独有的铃声打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号码。来电显示:木初。
电话的声音清脆悦耳,在空荡的房间里无限放大,我犹豫着是否要接听。电话断掉,我的没由来的舒了口气,手心居然紧张的渗出了汗水。我好笑的望着自己的掌心中密密的汗珠,对月亮呢喃:“中秋。”
短信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闪烁的屏幕上显示是木初的短信。是打开,还是直接删除,我思索着。被窝很冷,我一直不懂为什么到了南方的城市,在深秋的时候为何依然如此寒冷,记忆中故乡那暖暖的被窝,像是虚构出了的残梦。
把被子拉紧些,整个头部都包裹在被窝里,那样狭小的空间让人感到安全,手机被放在床头,我则是瞪着那已经黑色的屏幕发呆,仿佛那是我今天最急需解决的问题,天知道,我已经有多久没有在意过一件事情,那样的热情在初出社会的时候已经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脚心冷得发疼,小时候和奶奶一起睡觉,脚心都是暖暖的,我偏过头细想是不是因为我的体温太低,以至于无法发热来温暖被窝。
我就这么一直一直的瞪着眼睛望着手机,直到月亮西沉。其实,应当不予要太多的介意,我对自己说,无非是一条短信。天空泛着灰色的时候,我给用一个看似最简单的理由结束了一个晚上的纠结。
打开,短信很简单,只有几个字:“中秋快乐,未茉。”
想哭的感觉,那种突然间心酸的感觉涌上心头。木初,你怎么知道,这条短信是我呢?
铃声再次响起。显示,木初来电。犹豫片刻,按下接听键,却说不出一个字。
轻微的呼吸声从话筒里传来,些许的腼腆和羞涩。“喂,我是木初。”。
没有来落下眼泪。低沉的声音里有我向往的温度。“我是未茉。”清凉的音色掩盖了过多的情绪。
我想我该挂掉电话,当做一切都未曾发生。然,我却迟疑着。皎洁的月光让我陡然生出了莫名的惆怅和悲伤,而木初就是那时唯有的救赎。
与其彷徨,不如期待,是谁说的呢?
十四温情
是木初太过于天真,还是我过于渴望温情。我不懂得其中的分别,安静地生活似乎被这样打破了。而我却似乎喜欢这样的改变。
夜色使人感性,我害怕又期待着夜晚的来临。
键盘上的手指熟练地移动着,文字闪烁着妖异的光。那一串串字符和汉字如同乐章,华丽而悠扬,青春而激昂。
木初就这样偶然而又必然地介入我平淡如水的生活,我听着她说着自己的故事,她听着我抱怨生活的琐碎。
“未茉,我感冒了。”
“未茉,我今天买了你喜欢的茉莉花茶。”
“未茉,你要不要听首歌?
“未茉——”
不要相信任何人。有个声音在心底说道,可是,那样温暖的文字却是融化了那一直警惕的声音。
我想,这样一个朋友的存在,是可以允许的。只要,保留着最后的底线。人于人之间的距离,只要控制得当,是完全可能的。我说服自己,全然忘记了世间最难把握的就是人心。
“晚安。未茉。”夜间,木初会发来晚安的短信。这样简短的字句,却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安心的感觉。
躺在被窝里,翻开纳兰的诗词,浣溪沙: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当时只道是寻常,我低声呢喃。简单而富有意境。
是否,这样的温暖,回首,也只是当时只道是寻常?
生活似乎改变着,又似乎原本如此。我依然故我,只是多了一个听众,我笑着对自己说。
第十五文字。
文字是有颜色的,而我的文字却只有一个色彩,木初说。我哑然。我的文字从来只为自己而写。
木初的文字越来越多,一行行如浩瀚波澜将我淹没。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提笔,却无字可写。莫有哀大于此。
当喜怒哀乐幻化为文字传递到遥远的空间,我越发害怕那不知从何而起的情绪。
导师交了份设计大赛的宣传单给我,要我按要求完成一份。一个月的废寝忘食,图纸设计稿终如愿完成。不久后,我听闻导师荣获大奖,翻开网页查看,赫然是我设计的图纸。冰冷全身。渺小如我,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
我沉默地接受现实,只是笑得更少。
木初对于我的沉默开玩笑地说是她将所有的话都说光,导致了我的懒惰。我只回复了她一个微笑的表情。我对文字感到疲倦,我向往更温暖的怀抱。。
一个傍晚,木初告诉我,她恋爱了。她的恋情是如此的激烈,满满地文字里洋溢着对另一个人的思念。我安静地听闻,或许我是个不错的聆听者。。
青春被认真的挥霍,转眼雪花再次将城市掩盖在洁白的羽翼下。真给我在Q上留下了新的电话号码,简要的述说了最近的状况。我这才幡然醒悟,原来我们还保留了这样的虚无与现实的交流方式。
我搬出了宿舍,群居的生活和我格格不入。仿若脱离了束缚,昼夜开始变得不那么明显。昼伏夜出,生活再次不规律起来,像是应证了某位哲学大师的话,世界是一个圈,围着圈转又回到了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