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贞到赵王府门口下了马车,刚要上轿,远远的见两人骑马过来。韦贞认出那两个是韦家来人,便停步等了一等。
前头那个少年穿着藕荷的衣裳,骄傲精明的像个猫儿,他见到韦贞,下马奔过来。
韦贞停步招呼他:“小狗牙,来做什么来了?”
奢辔到韦贞身边牵她的袖子,他只比韦贞小两岁,可个头早超过她了:“表姑,我承祖父之命前来接滁太妃和表姑回胶东。表姑,近来可好?”他还像小时候那样喜欢撒娇。
“还好。”
韦贞想拍拍他,手心里却湿了一片,她低头看去,奢辔的袖子正滴着水。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韦贞心头:“奢辔,这是怎么了?”
奢辔垂下头看去,眼珠缓缓转着朝向韦贞,他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突然痛苦的大叫一声,奢辔的嘴唇由白变为青紫,他哆嗦着向后退去:“我不知道……表姑,我、我要走了!我走了!”
韦贞追过去:“奢辔!你要去哪儿?奢辔!小狗牙儿!”地面上有什么东西把她绊了一跤,正好磕在一堆尸体上。
韦贞惊疑不定,她向四处望去,只见青白的地和血红的天,眼前已完全变了一番景致。四处站立行走的全都是没有头的人,它们身材枯瘦得就像是干扁的树枝,她不觉后退,手摸到赵王府的外墙——好光滑!
不对劲!
韦贞猛地回头,只见那上面密密麻麻镶满了白骨,一根根叫人摩挲地发亮。
她恐惧的收回手,想要逃走,腿却像是被禁锢住了死活也迈不开。四周的景物软糖一样化开,天地皆淋漓,干瘦的无头人却泡发了般,疯狂长出血肉,他们眼中的恨意灼烧着韦贞,哭嚎着向她扑过来……
都怪你!都怪你!
“啊!”韦贞惊叫一声,从床上醒来。
韦贞大睁着眼睛,冷汗透了寝衣:“周妈妈……周妈妈……”
“小姐。”周妈妈从守夜的榻上惊起身小跑到韦贞身边,她轻拍着韦贞的背:“周妈妈在,周妈妈在……”
韦贞深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妈妈,给我倒杯茶来。”
她撩开了被子,就这么坐着,窗外天光熹微,几只狸奴窜过花丛,廊下竹笼子里的鹦哥鸟互相学舌“您早”,她的心更乱了。
韦贞喝了茶水,制止了周妈妈的动作——不要点灯,她说。她就这样坐着,黑暗渐褪,直到天光大亮、直到室内明净的将陈设映入她的眸子。
这里不是赵王府,是韦家,是她自小生活的地方,她自打断了奶就被养在舅家,直到十二岁才搬去沂州。
韦贞隐隐不安。
“周妈妈。”她试探道:“我昨儿跟奢辔捏的小泥人儿你给我搁哪儿了?”
几个嬷嬷支了窗子,暑气正盛,窗外柳绿花红各成一景,女侍在冰鉴处扇着扇子,微微的凉风正好打在韦贞边上。
周妈妈扶她坐到梳妆台前:“小姐,何曾有个叫奢辔的人来找小姐玩儿呢?”
铜镜中映出女孩儿尚且稚嫩的脸庞,那本该凌厉的眉眼还没长开,可是她分明刚刚过了十六岁的生日,怎会……怎会……
她抬手摸上自己的脸:这究竟是另一场梦境还是说自始至终她从未从梦中醒来?那之前经历的呢?
奢辔只比她小两岁,她都这么大了,没道理奢辔还没出生。
“可能是我记错了吧,舅妈在家吗?”
周妈妈给她换了鞋:“诶哟我的小姐,今天是怎的了?您昨天不是和夫人说好了今早去大长公主府上吗?”
韦贞不记得自己和大长公主曾有什么交集,她随口搪塞道:“昨夜梦魇还没醒过神来,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她任由周妈妈伺候着洗漱,拿帕子擦了脸,穿上绣了百蝶穿花的上衣和鱼戏莲叶的下裳,桃红和天水碧色的纱飘逸灵动,倒显得她颇为纯善。一旁胡妈妈拿了惟帽来,顺手帮她捋平领子。
赵夫人摇着团扇迈过门槛进了小厅:“阿贞,可起了吗?”
“舅妈?”韦贞拿了惟帽跑过去:“舅妈,阿贞今日实在是失礼。”
她看着赵夫人,有些懊恼似的:“该我收拾好了去找舅妈的,还要劳烦舅妈过来找我。”
赵夫人笑得可亲:“何必这么客气呢!在我和你舅舅心里,你如我们亲女一般,说什么失不失礼的,讲究那么多。今日大长公主给丹蒙郡主选伴读又不是只咱们一家过去,不是最后到就的行了,着哪门子急,阿贞用过饭了吗?”
丹蒙郡主?孙文明?好像是有这件事来着。韦贞想不起当初自己因何没去参选,只记得后来齐胜和她说那小郡主实在张扬跋扈,当场打了人,把好些高门小姐吓得当场哭着跑了。
韦贞点点头:“用过了,多谢舅妈关心,舅妈可要用些粥点?”
总是写着写着就写偏了( ??? ? ???) ?这个手指头它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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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