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逝
当百里萧将书信交给晏景绝时,晏景绝看完后道:“我会证明你的选择是正确的。”百里萧如今脸色苍白,仿佛被抽空了力气,就连声音上都带着几分虚弱,道:“我终究是背叛了我的盟友。”说完这句话便又继续跪下,道:“太子,不求你能宽恕我的罪过,我只求你能放涅羽暗城众人的性命,所有的罪过由我来承担。”
晏景绝微笑,面上透着决绝:“我绝不会在这件事上言而无信,涅羽暗城,我也会发挥它的作用。”看着晏景绝,百里萧不禁叹道:晏景绝,才是真正的王者。
百里萧为涅羽暗城的城主,不过是责任使然,他从未因为这个位子而开心过,当他掌权,他的属下一直希望他能够再创昔日辉煌,当时他虽没有表态,但内心其实是反感的,他更喜欢涅羽暗城如今无为而治的生活,但后来一切都变了。
祁王妃白陌来到了漠鄯,她巧舌如簧,口若莲花,涅羽暗城不知有多少人被她所利用,他的教众只见到编织的所谓美好的未来,殊不知前方步步危机,他一直想要阻止,但冥冥之间上天都让他无法阻止,他只能看魔教做别人手中的刃,内心痛苦,而后,当他见到晏景黎时,他诧异了,他一直以为命令他做如此恶毒的事的人应当十恶不赦,但祁王并不恶毒,在他的身上,似乎还有一种儒士的风度,但仅仅是儒士风度,他不适合做一位王者。
他甚至能让白陌凌驾在他的头上,让百里萧有几分失望,但无损于他们的交易,如今,见到晏景绝,他身上虽有几分煞气,但他身上有让人折服的气概,在百里萧眼中,晏景黎行动太快了,先是停了君文同的职位,再是贬谪君落羽,但这样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君文同学生满门,如今沉寂不过是君文同的命令罢了,而君落羽是卫国的战神,只要振臂一呼,何愁军队不助晏景绝,失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当晏景绝出来,看见苏陵照,道:“没想到证据竟然这么容易就得到了,谢谢你。”
苏陵照没有一丝表情,道:“这是我该做的,还有,我们该去找你父皇了。”晏景绝看着手中的证据,道:“好。”
人生总有太多的意外,却更有由巧合编织而成的悲伤,这世上苏陵照只错过三件事,一见是他叔叔的死,第二件是卫凌帝的驾崩。
当他们到皇宫时,苏陵照似感到什么,心中暗道不好,便急忙带着晏景绝去往寝宫,当他们到达寝宫时,只觉得寝宫极为阴森,晏景绝心情低沉,连忙寻找他父皇的身影,结果只见阴深可怖的寝宫处处透着冷意,晏景绝深呼一口气,安慰自己,终于在龙床上见到他的父皇,他的表情刚要放松,便已发觉不对,他急忙上前查看,见到他父皇苍白的脸上透着痛苦,却已经没了呼吸。
晏景绝愣在那里,眼睛中仿佛一边湿润,他和他父皇的记忆仿佛同走马灯一样回应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母亲离奇逝去,在那一个月中,他见到了所谓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曾经对他很好的宫人会见他不得势而轻视他,甚至侮辱他,是他的父皇,像一位天神一样,从那样的境地中把他解救出来。
自那日起,他的父皇将他日日带在身边,亲自教会他一位怎样做一位太子,从琴棋书画到驭下之术,他的父皇一直为他费尽心力,他也一直尽心做一个他父皇心中的儿子,现在,他还没有成功,他的父皇便离他而去。
他记忆中的父亲,明明很繁忙,却会抽出时间陪他,明明很劳累,却还是会教育他。晏景绝怀念他与他父皇一起辩论的日子,怀念与他一起偷偷出宫的日子,怀念···
他看着苏陵照,脸色苍白的可怕,声音中透着一种恐怖的气息:“这就是我信任你的后果,你就是这么辜负我对你的信任的。”苏陵照看着晏景绝,叹道:“对不起,我没有料到他们会提前出手。”
晏景绝瞥了一眼苏陵照,之后再也没有看他,只是盯着卫凌帝的遗体,怔怔的没有言语,苏陵照看着晏景绝,只在他耳边低喃:“你好好哭一场吧,这里没有其他人。”
苏陵照离开了寝宫,看到天上的乌云阵阵,轻叹道:“一场角逐,马上就要开始了。”
胜者
天色昏暗,乌云漫布,空气中都透着沉闷的气息,苏陵照看着天色,叹了一口气,唤来太子的属下,道:“兵符在此,太子需要你们为他做一件事情。”
苏陵照看着那些属下离开后,心中暗叹:白陌,你何苦狠心杀死皇帝,这下,你真的和晏景绝势不两立了。
苏陵照虽知道晏景黎接下来的做法,苏陵照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如今君落羽不在京城,调兵的事宜,他现在并不能驾驭住,苏陵照还未被士兵认可,而他也不希望被士兵认可,他不想招来晏景绝的忌讳。
苏陵照知道晏景绝陷入了悲伤,苏陵照给晏景绝这一晚的时间,但今晚过后,晏景绝必须要拥有作为皇帝的资格,苏陵照没有发现,他给了晏景绝最大的慈悲,若是他人,他一定会立刻逼那人成长。
苏陵照登上皇宫城墙,冷风阵阵,吹动他的衣衫,他原本便是极其艳丽,如今在这阴云之夜,到让他有些鬼魅的气息。
他能感知到,晏景黎已准备好军队,准备逼宫,苏陵照只在心中轻叹,这场战争,晏景绝没有输的可能,只是他暂时还没有想到诸葛阶他到底要做什么。
苏陵照感知到晏景黎的手下寂静的在皇宫的角落准备,一个个饱经训练,仿佛都是一匹匹孤狼,在等待时机的到来,准备上去咬碎敌人的脖颈,苏陵照不禁叹道,看样子诸葛阶真是拼了,这些侍卫恐怕是历经诸葛阶冷血的训练,一个个都仿佛不出鞘的宝剑。
感知到这样,苏陵照暗道,这恐怕真是一场恶战啊,苏陵照到有些担忧,晏景绝的属下和御林军,即使赢了,也是惨胜。
苏陵照忽然感到另一股力量,他目光流转,对周围侍卫道:“看样子有人是要做黄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陵照看到双方的侍卫陷入一片混乱,但可以看出,诸葛阶是真的好好训练了这些侍卫,在面对君落羽训练出的御林军时,不但没有慌乱之感,反而隐隐有压制的感觉。苏陵照倒并未后担心,毕竟御林军此刻是士气不振,对他们来说,皇帝此刻是生死未知,而太子又不知在何处,此时虽有御林军统领带领他们抵抗这些“背叛者”,但一些御林军内心也是惶恐的,皇家的事,从来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插手的,一向是各为其主,胜者为王,他们从始至终的主子便是太子,因为太子自小就极为优秀,虽看起来冷酷无情,但行事果断敏捷,做事不骄不躁,一向深得皇帝喜欢,但最近皇帝喜怒无常,偏爱祁王,而祁王也一向深得人心,不禁让一些跟随太子的人担忧。而对于此时混乱的原因,虽然刚开始御林军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但仔细一想,皇宫里什么时候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多出这些人,只有前几日祁王在整顿时调开御林军时才有可能,而且若是这些人真的赢了,那么最大的赢家便是祁王。
敌人的能力是一方面,御林军自身的想法又是一方面,在这些原因下,御林军被压制了,苏陵照也想到这些原因,当他还在想如何在不打扰晏景绝的情况下来鼓舞御林军士气时,苏陵照忽然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担忧的感觉萦纡心头。
在御林军被祁王的侍卫压制的极惨时,御林军中的人不禁露出畏惧的神色,毕竟他们这次就要做皇权下的牺牲品,而敌人勇猛如狼,而太子却不知所踪,原因可能是因为不知,可能是畏惧,可能是被俘虏,也可能已经不在了,想到这一层,他们更加沮丧,当一些人已经准备好面对敌人的冰冷的刀刃时,他们似乎听见其他势力的声音,当双方见到来人时,御林军瞬间士气大阵,祁王军虽有些震动,但并未显现出慌乱。
来人正是君落羽和成王晏景越及晏景越的侍卫,苏陵照淡笑,看样子上天是站在晏景绝这边的。
君落羽身着一身玄衣,手中持一长枪,原本便俊逸非凡的面容因长时间赶路而略显萎靡,但身上气场依旧未变,他喝到:“君落羽在此,诸位听我指挥。”
君落羽原本便是卫国的战神,在御林军心中是胜利的标志,神一样的存在。而此次君落羽不但来指挥他们,还带来了成王的力量,更让御林军士气大振,在有外来力量的帮助下,很快祁王的兵力便被打败,大部分人已伏诛。
见事已接近成功,君落羽对成王道:“多谢王爷支援,落羽感激不尽。”成王看起来很平静,但声音还是还是透露出焦急:“你不必谢我,我只是帮我皇兄,晏景黎,还不配做皇帝,我现在只想知道,皇兄在哪。”
君落羽皱眉,问御林军统领道:“你知道太子在哪么。”统领想了想,回道:“太子今日并未进宫,但苏陵照苏公子在皇宫里,我们今日之所以能找到这些夜袭的人并和他们作战,便是苏公子的命令。”
君落羽眉皱的更深,道:“你们为何听他的。”统领道:“他是拿兵符命令我们的。”君落羽还想再问,成王打断道:“好了,别问了,我们先去见父皇,父皇一定会为我们解惑的。”君落羽看着成王,道:“是。”
他们来到皇帝的寝宫,见苏陵照站在宫殿门处,成王上前调笑道:“美人,你怎么在这,你知道皇兄在哪么。”苏陵照表情温柔,道:“他在寝宫里,我劝你们别进去,会出事的。”
成王听后放松了一下,语态轻松道:“能出什么事。”苏陵照语气淡然道:“我相信未来的皇帝不会让人看到他软弱的一面。”
成王听后,脸色转黑,道:“发生什么了。”苏陵照看着他,叹息道:“卫凌帝驾崩了。”
成王脸色一变,质问道:“难道皇兄他和父皇的尸体在一起么。”
苏陵照没有回答,但脸上表情显露无疑,成王怒斥道:“皇兄他怎么能受得了,父皇在他眼里是神一样的存在,你为什么不去安慰他。”
苏陵照忽然眼神变得狠厉,声音透着冰冷:“他是卫国的太子,是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如今你父皇离奇死亡,南宫墨曦去往漠鄯涅羽暗城的大本营,你们守在浃函和韶城,晏景黎在现在选择逼宫,晏景绝他现在身边没有决定胜负的力量,他身边只有效忠于皇帝的御林军和寥寥无几的侍卫,他选择了怯懦,我便让他守在他父皇身边,我来为他守护他的江山,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他是未来的帝王,他不需要我的安慰,他只需要变得坚强,坚强到能够守护卫国的天下。”
晏景越脸色黑的可怕,他的声音冷的足够和苏陵照相比:“我的皇兄是一个人,他有喜怒哀乐,他需要有人陪在他身边照顾他,而且,你有什么自信,能为我皇兄守护他的江山。”
苏陵照看着晏景越,眼中似有思索,不过语气中的冷意倒是降了下来:“我自有我的方式,我一定会让晏景绝赢得皇位,御林军,我从来就没有信任他们,我不过是让他们拖住晏景黎的力量,他们是我成功的跳板。”
君落羽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听到最后一句,不禁皱眉,在他的记忆里,苏陵照一直都是可爱无辜的形象,但今日他再见苏陵照时,见他秀发轻扬,刘海遮住额头,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清减,目光中透着平静,而平静中似乎藏着什么让人心惊的东西,君落羽内心泛着惊异,这不是他所了解的苏陵照,而后他又在内心轻叹,他又何尝见过真正的苏陵照,苏陵照他是最好的戏子,他让人见到的,都是他想让人看到的,君落羽自己只叹他没有看出真相的能力。
在君落羽还在思考这件事时,寝宫大门泛着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在泣说旧主的离去,苏陵照一行人看向门处,见晏景绝站在门边,衣着整理的极为利落,看起来就像精心整理过一样,而发髻端正,面容也极为平静,除了有些发红的眼眶,其他似乎和平常一样,一样的冷酷薄情,一样的心机深沉,但苏陵照却能感到,在他的身边,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晏景绝似乎用尽力气,来将内心的创伤抚平,用坚强面对众人。
苏陵照不禁问道:“你若是难受,我可以帮你,何必勉强自己。”
晏景绝的脸上仿佛在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有几分沙哑,道:“这天下终究是晏家的天下,我在必定要为它付出该有的代价,若是我今日一直懦弱,无论输赢,我注定不配当这天下的主人,苏陵照,谢谢你,容忍我的肆意,让我最后任性一把,这一次,并不是你的错,我的敌人,只有晏景黎。”
苏陵照看着他,表情莫测,最后叹道:“我真是看不明白你啊,算了,告诉一下现在的形势,在宫里的力量,已经被成王肃清的差不多了,还有一些残留的逆贼,你一定能够解决,你的侍卫我派出去了,派去刺杀晏景黎,如今应该已经成功了吧。”
晏景绝皱眉,道:“晏景黎府中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很难成功啊。”
苏陵照看起来像是极为无意的扫了一眼成王和君落羽,再继续道:“有些人,会为你扫清障碍。”晏景绝听后,看向他们,语气听起来极为平静,道:“多谢你们出手相救了,不过,你们是为何来到这里的。”
成王一直盯着晏景绝,见他问自己,神色有些紧张,但还是道:“这全是君夫人的功劳了,在几天前,君夫人写了一封信,信中说京城最近形势混乱,祁王晏景黎勾结魔教,想要谋害父皇,希望我来助皇兄一臂之力。
晏景绝盯着他许久,问道:“那你就这么来了。”成王脸色一红,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是丞相君文同劝我来的。”
晏景绝还要继续问,苏陵照插嘴道:“你再问下去,完胜的人就不是你了,何必怀疑臣子的忠心呢,他们要谋逆,刚才是最好的时机,还有,晏景黎恐怕是真的不行了,顾绯颜已经解决他了,你该去主持大局了。”
晏景绝看着苏陵照,神色有些无奈,道:“好吧,那皇宫的事,就交给你了。”
看着晏景绝离开,成王似有所思,道:“没想到你竟能够影响皇兄,太神奇了。”苏陵照无视他,并看着君落羽,表情看起来很淡然,又很伤感,就连声音中也流露着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我无法想你解释这一切,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小心。”
苏陵照见到远处射来的利箭,声音变得尖利,竟出手抓住它,看着箭上繁琐的咒语,苏陵照有些头疼。
此时顾绯颜来到寝宫处,见着苏陵照手中的箭,表情莫测,但还是施礼道:“晏景黎和白陌已死,太子已主持大局,只是可惜诸葛阶逃走了,不过他身负重伤,恐怕要养一阵了。”
苏陵照听后微笑道:“这个结局还不错,诸葛阶他原本就天资聪颖,加上刻苦努力,虽比不上你,但他想要逃跑的话即使是我也是足够头疼的,你做的不错,至于诸葛阶,日后再说吧。”
成王听后插嘴道:“那个刺客呢。”顾绯颜回道:“已经被我解决了。”
成王听后盯着顾绯颜,顾绯颜表情未变,依旧像一株白荷,亭亭玉立,但在他心里,这株白荷似乎早已染上血色。
君落羽见他的妻子一脸冷漠,向成王和苏陵照道:“大局已定,我再带一些人搜一搜余党,恕在下先行告退。”
于是君落羽带着顾绯颜离开,苏陵照见君落羽离开,对成王道:“你还剩下些手下吧,皇帝驾崩,该有的礼节还是该有的,那个帝王陵,该开启了。”
成王道:“你不等着皇兄回来么。”
苏陵照回道:“我只是准备一下礼仪用品啊,你也不希望你皇兄回来你什么也没准备好吧。”成王脸一红,停息了一会道:“刚才,谢谢你。”
苏陵照看着他,道:“你是真把你皇兄当成哥哥的,我只是不希望他再失去一个关心他的人,仅此而已。”成王道:“即使这样,我还是要谢谢你,不过,今夜真长啊。”
苏陵照没有搭理他,只是看着自己的右手,手心中像花纹一样的咒语似乎在狰狞的挑衅。
前兆
卫国熙钧十二年,卫凌帝驾崩,祁王逼宫失败,与祁王妃自刎于祁王府,数日后,太子晏景绝继承帝位,称号卫翊帝,同年,君文同、君落羽官复原职。
微风吹拂,阳光正好,苏陵照着一袭蓝衣小憩,枝叶的阴影在他脸上流连,君落羽看着苏陵照的睡颜,他有几分无奈,刚想上前推醒他,忽然想到他的本性哪有他的睡颜一样无害,便生生止住了步伐,恰巧此时苏陵照醒来,睡眼看起来有些朦胧,声音中午都带着朦胧的气息:“你怎么来了,你不陪着你夫人么。”
君落羽看着他这样,回道:“是皇上希望我陪陪你,因为他近日过于忙碌政务。”苏陵照看着君落羽,看了很长一段时间,忽然咯咯的笑了:“是不是晏景绝他不命令你,你就永远不会再来见我。”君落羽皱眉,道:“我只是还没想好,毕竟你在那一夜真是、太惊艳了。”
苏陵照看着天空,天空湛蓝,枝叶的阴影反而更甚,他的声音幽幽的,泛着凉意:“那也是我,不过那只是成长下的我罢了,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那样子的自己,总觉得像另一个人在支配我的身体,做着我不喜欢做的事情,你惊艳也好,吃惊也罢,我这只想对你说,曾经在你面前的我,那是真正的我,我是真的把你当成哥哥的。”
君落羽看着苏陵照,不知过了多久,叹了一声:“我明白了。”
苏陵照听后看着君落羽,目光清澈,仿佛一潭极干净的深湖,一眼便能望到苏陵照的心底,君落羽不知怎么,仿佛看到了忧伤,仿佛在勾人心魂,他不禁一阵恍惚,此时苏陵照又道:“你去看看成王吧,他重伤未愈,你也该去看看他。”
君落羽听后忽然想到成王,道:“是啊,毕竟那日太凶险了,太子出来后,不但士气大振,也逼得那些隐藏的人狗急跳墙,若不是成王为太子挡下那刺客的刺杀,说不定现在天下早已大乱。”
苏陵照听后不知怎么地,有些恹恹的回道:“是啊,成王可是一个好弟弟啊。”君落羽此时忽然提到:“那日刺客不知怎么了,行动不但有几分奇怪,而且有种不杀死太子不罢手的决心,现在想想当时还真是恐怖。”
苏陵照听后,道:“他们是被人控制了,与他们本身无关。”
君落羽用一种好奇的目光看着苏陵照,声音中都泛着疑惑:“你还真是见多识广,我只觉的他们行动间有些许的僵硬,却并未向那个方向上思考。”苏陵照回道:“你没有猜到只是因为从来没有人用过这种控制术罢了,何况若是他们战斗的时间在长些,你也会发现端倪的。”
君落羽叹道:“是吗,但可见这人的控制术还是不错的。”
苏陵照看着君落羽,眼神中光泽微绽,声音中泛着不甘:“我的控制术要比他好的多,而且,成王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
君落羽看着苏陵照这样,不禁笑道:“你这样,还真像一只猫。”苏陵照好奇的看着君落羽,君落羽一笑:“前提是这只猫在炸毛。”
苏陵照忽然有些脸红,叹道:“是吗。”君落羽看着他,笑道:“其实,你还是这样比较好,像个真正的少年。”
苏陵照仿佛是回忆到什么,道:“其实我真的是一个少年呢,我依赖你也是有理由的,你愿意听我的故事吗,虽然你也许会不开心,但我讲的就是我心中所想。”
君落羽目光温柔,道:“我自然愿意做你的倾听者,这世间我未必是最理解你的,但我希望你日后能够看起来不要那么沉重。”
苏陵照的声音响起,声音中充斥着回忆与忧伤的滋味。
“我来自于一个大家族,我的父亲是家中的长子,曾有人这样说他,风流倜傥,浪荡多情,而我对他的印象是极为稀薄的,有时候,我甚至不知道我有一个父亲,如果说真有什么印象的话,那就是偶尔多出的我父亲的孩子,自然,我从未把他们当家人看,所以,他们多不多出其实一直与我无关,我母亲的家族十分复杂,母亲她是家中的长女,她自然也极为优秀,当然,听到这些你就该明白了,我的父母并非真心相爱,他们成亲,不过是政治联姻罢了,而他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相敬如冰,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不但多出许多同我血脉相同的人,还出生的极晚,而且就算我出生了,也没有得到父母的宠爱,他们依旧我行我素,在他们眼里,我是他们政治下的棋子,是他们关系的证明,但却不是他们所宠爱的孩子,不过虽然这样,我其实并没有过得不好,我家的老祖宗一直待我很好,而到我三四岁时,我的叔叔便一直照顾我,其实我最初一直依赖你,就是因为我的叔叔长得和你很像,他呢,也是一个温柔稳重的人,你知道么,我只承认一个姐姐,那就是我叔叔的女儿,我的婶婶因为一场意外去了,我的叔叔一直抚养我的姐姐,后来姐姐长大了,他便开始照顾我了,你知道么,我问过他,为什么照顾我呢,他那时想逗逗我,就告诉我说是他太无聊了,当时我真是气坏了,还向他发过脾气呢,他也不生气,一直哄着我,可我还是和他闹了好些日子,直到后来,我才原谅他的这个玩笑,后来我长大了,我回想起这件事时,我再也不会为这种玩笑发脾气,可是,他却不在了,想着想着,我的泪就那么就流下来了。”
君落羽看着苏陵照眼眶红红的,便安慰道:“其实你的叔叔一直都很关心你,我想即使他离开了,也不希望你难过伤心,他更希望你能幸福快乐的成长。”
苏陵照看着君落羽,喃喃道:“是么,这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伤疤,原来我从来就没想过他的想法。”
君落羽继续劝道:“既然他把你养大,就一定把你当成他自己的孩子看,他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伤心的。”
苏陵照看着他,那一直在眼眶中凝结的泪水终于掉落,君落羽看着他哭,忽然觉得一阵心疼,苏陵照他并没有哭出声,即使哭泣,仿佛也在隐忍,可是,君落羽却感觉到一个事实,这已经是苏陵照最大的脆弱,他再也不可能把脆弱留给别人。
过了许久,君落羽看苏陵照好多了,便又说了一些话来逗他开心,苏陵照亦是健谈之人,于是直到入夜,他们依旧意犹未尽,但苏陵照见君落羽有几分疲惫,便劝他早早休息,君落羽并未推辞,便道:“若我早知道我们能如此交心,我该早来的。”苏陵照回道:“现在来也不晚。”
君落羽倒有些惆怅:“可惜明日我要指导新兵。”苏陵照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寂寞:“那日后呢。”君落羽轻笑:“日后若是无事我必来陪你。”苏陵照眸光一闪,道:“恩。”
见君落羽马上要离开,苏陵照忽然喊道:“我是真的真的把你当成我的哥哥,你是我第一个兄长。”
君落羽无奈的看着苏陵照,宠溺的笑了笑。
苏陵照看着君落羽离开,微微一笑,走进房间,可苏陵照不知,他这是最后一次见君落羽,每每想到今日,都让他仿佛回忆起他听到叔叔死去消息的那一刻,那种蚀骨噬心的痛苦,久久的折磨着他。
走进房间,苏陵照见一人坐在那里,道:“千羽,你怎么来了,不陪陪墨曦么。”
千羽邪魅的脸上绽放轻笑:“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至于要我日日陪他么,何况,公子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啊。”苏陵照打趣道:“好了,别贫了,你查到什么了。”
千羽听后正色道:“绯颜并没有杀死白陌,诸葛阶替白陌受了绯颜的一击,他拼死将白陌送走,让绯颜以为她杀死了白陌,可惜绯颜并没有发现。”千羽停顿了一下,见苏陵照心情并未受到影响,便接着道:“卫翊帝他得一子,而这位皇子的母亲离世了,死因是难产。”
苏陵照听后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但还是道:“我和晏景绝不过是利用的关系,他也不可能是我的爱人,所以,他有没有孩子,与我有何干呢。”
千羽一直观察苏陵照的表情,可惜苏陵照隐藏的太好,千羽他也就没发现一处不对,只当苏陵照说得是真话,再向苏陵照说了些其他的话便离开了。
当千羽走后,苏陵照发现,今日的好心情全被这个消息破坏了,可他还不能说些什么,那个女人怀孕的时候,晏景绝可能还没与苏陵照认识,苏陵照开始不让自己想这件事,可惜,这件事就像根刺扎在他的心口,从心里面泛着不痛快。
诀别
君落羽趁着月色离开,外面月光皎洁,君落羽的心情很是不错,他自那次逼宫事件后,就一直无法面对苏陵照,因为在那次逼宫前,苏陵照就像一个弟弟一样一直信任着他,在君落羽眼中,苏陵照应该被人呵护,但在逼宫时苏陵照简直太耀眼了,他就像一个完美的指挥者,利用一切他能利用的力量来对抗强于他的对手,而且他还成功了,他给沉浸在悲伤中的太子一个缓冲,让太子有理智一夜解决他对手的力量。
逼宫后,君落羽心中的刺更大,君落羽自贬谪后并未消沉,而是尽自己所能在浃涵处理事务,更何况他在浃涵还有武林之人的“拜访”,因此在看人方面增长了眼界,于是在逼宫时他已看出两人的关系,他内心一直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这其中有遗憾,有伤感,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的感觉,而太子称帝,看似已经将苏陵照抛在脑后,但作为一直跟随在太子身边的好友,君落羽知道皇帝绝不会就这么放弃,皇帝只是再找一个更好的方法,想要把苏陵照永远的留在身旁。
在君落羽思考这些事时,他忽然觉得周围有些不寻常,他的周围有些安静的过分,于是他立刻进入备战的模式。
“难怪你被其他人那么称赞,你真的很厉害,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一个女声响起,君落羽看向来人,这个女子发如泼墨,头发美的惊人,却只是随意的扎起,而肌肤苍白的吓人,眼睛极为漂亮却也极为空洞,身上穿着红衣倒似火焰,可是配上她那张脸却只如鬼魅。
君落羽看着这个少女盯着他,他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女孩,道:“这周围太静了,也就是说明你身上杀气太重,而且,姑娘,我们是什么仇怨呢。”
这个女孩眼睛忽然着了火焰,恨声道:“我和你的怨恨确实不大,我只想杀了你的夫人罢了。”
君落羽皱眉,道:“我代她向你说句抱歉,不知我能做什么来帮助你的,毕竟这些事已经发生了,就算杀人也于事无补。”
君落羽见这少女忽然激动,便一心安抚她,但还是有几分好奇,她和她的夫人有什么关系,这个少女马上就给她解了疑惑,这女孩声音几近咆哮:“是么,杀人于事无补,那我的孩子呢,她为什么要杀了他,他还没有出生啊,若不是顾绯颜,我何苦嫁给晏景黎,到现在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恨她,你既然是她的夫君,那么,你就先到黄泉吧,我要让她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我要她为我的爱情和孩子祭奠。”
苏陵照在这夜忽然被惊醒,仿佛有什么事情要不受他的控制,他起身穿好衣服,见天外云雾滚滚,妖气微弱,苏陵照眯眼,还是决定亲自探查。
当他沿着魔气的迹象行走时,暗道不好,这是君落羽府邸的方向,他内心有几分焦急,加速行走,忽然听到打更人的惨叫,他急忙过去,竟见到他最不想见到的一幕,君落羽脸色苍白如雪,已经没有活人的颜色,身上的衣服被血液染的红的吓人,地上的鲜血多的可怕。
苏陵照他从未想过,白天他们还好好交谈,为什么入夜就阴阳相隔了,苏陵照看着上天冷笑,原来你要这么玩我。
苏陵照在一个荒僻之地找到了白陌,却没想到白陌烧灼了灵魂,终究是伤了苏陵照。
她觉得自己快死了,但她还要给苏陵照最后一击,她要让顾绯颜永远留在失去爱人与信仰的世界上。
“你让他受重伤便已经罪该万死,你若杀了他我必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原本是仙乐的声音在白陌耳中宛如鬼魅,她惊讶的看向来人,说的话都断断续续:“你,你怎么来了,你不该在你的房间里么。”
顾绯颜看着白陌,眼神极冷:“你有什么自信我发现不了你的妖气,你杀了我的夫君,我就必须无知的等着他的死讯么,你要明白一件事,你能逃出来,不是诸葛阶为你赴死,而是我放过了你,诸葛阶的确强于一般的魔族,但他根本不知道在他在炎灼山时我们为了变强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他的确很强,但在我眼中他不过是败者。”
顾绯颜用一种看蝼蚁的目光看着白陌,继续道:“而你,也不过是我手中的棋子,不过你知道你有多无知吗,你想让公子杀了你,这样你才可以下咒,可惜在下咒的那一刻起,你就给你自己判了死刑,你该做的都已经完成了,所以,你消失吧。”
当白陌听完这些话时,几乎呆傻,又见顾绯颜确实要杀死她,她放弃了抵抗,看着昏倒的苏陵照,嘴角终于扯出一个讽刺的笑。
顾绯颜解决了白陌,立刻来到苏陵照身旁,探查苏陵照的身体,她不禁震惊,顾绯颜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赶快把苏陵照带回魔界,苏陵照身体的状况超过了她的预估,要比她想的严重的多。
顾绯颜唤来千羽,但千羽明显不在京城中,她不得已为苏陵照设了一个结界。
她来到君落羽死去的地方,见那里早已层层护卫,因为皇帝也在那里,顾绯颜看着晏景绝,来到他的身旁,在有人喊刺客前晏景绝止住了手下。
顾绯颜看着晏景绝面上虽无表情,但眼中流露着悲伤的气息,顾绯颜道:“夫君他是从弟弟那里回来才受伤的。”
晏景绝大惊:“苏陵照呢,他没事吧,不对,他一定没事的。”顾绯颜面容悲伤:“弟弟他被人伤了经脉,陷入了昏睡,恐怕要许久才能醒来,我必须把他带回家族。”
晏景绝目光冰冷,道:“难道太医医不好么。”顾绯颜静静的看着他,声音平静道:“陛下,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与您争辩,我只是来告诉您我们要离开了,请您不要再来找我们了,我代弟弟向您说声对不起,若您再见到君家的各位时,请您也带去我的歉意。”
晏景绝看着顾绯颜,大喝道:“他在哪,我要见他。”可晏景绝只见顾绯颜消失了,他瞬间觉得内心极痛,痛彻心扉。
他召来属下:“全国搜找顾绯颜苏陵照。”
也许这一世苏陵照注定与他无缘,他穷尽毕生之力,帝王之权,也没有找到有关苏陵照一丝一毫的消息。
后世赞誉千古一帝晏景绝才华惊人,自他当政卫国无内忧外患经济达到巅峰,百姓安居乐业,可惜只有他的身边人知道,卫翊帝纵然掌控天下,却独独失去他所爱所信之人。
魔界,恭谨的女声响起:“夫人,苏陵照伤在魂魄,只能靠自己修复。”那躺在软席的女子慵懒道:“那他多久能好。”女子回答:“恐怕要百年光景。”软席上的女子眯起眼,道:“把这事告诉魔王吧,估计要百年的时间魔王见不到吾儿了。”
女子回答后退下,去向监狱,见到这两人极为平静,笑道:“怎么,监狱的滋味怎么样,你们两个去那应该是保护苏陵照吧,结果呢,还好没什么事,睡上几百年就好了,要不然你俩的罪过就大了,不过你俩的处分下来了,先关一个月,之后你俩就去维谷做老师,时限一百年。”
这两人正是顾绯颜和北辰千羽,顾绯颜听后没有说话,千羽着急道:“我的爱人还在人间呢,我……”千羽还未说完,那女子打断:“好了,你就别想了,这个刑罚很轻了,别再犯忌了,绯颜的魔侍还在人界呢,她都没说要带回来呢。”
顾绯颜插嘴:“那个人就当自己逃过一劫吧,我唯一对不起的是另一个人,可惜我注定负他,其实,剑客孤寂点也没什么。”
那女子笑道:“你呀就这么冷血,小心找不到爱人呢,你们需要什么我会给你们送来的,别想着去人界了。”
千羽见那女子离开,皱眉:“可惜南宫墨曦了,我是真喜欢他的。”
顾绯颜回道:“那你要把他变成魔族么,他未必会答应。”
顾绯颜接着道:“公子再醒来已经过去百年了,人间的缘分该断了吧。”
千羽冷笑:“顾绯颜,你究竟是为什么阻止公子,公子不喜欢别人,也未必喜欢你。”
顾绯颜看着千羽,冷漠道:“公子当然不会和我在一起,我只希望公子的爱人能够配的上他。”
时光易逝,百年时光弹指即过,在魔界无人知晓的密室,苏陵照睁开他绝美的双眼,叹道:“原来我和他终究是错过了。”
笑谈
人间清欢一场,终究为过眼云烟,真正属于自己的,只有那清清冷冷的记忆,以及记忆中那朵淡雅的白荷。
闻人靳看着街上叫卖不断,满眼繁华,不禁想起那个女孩,清冷如莲,淡雅无双。
“闻人靳,该走了。”闻人靳听到夜轻忧叫他,不禁自嘲,那个女孩无情无义,一直以来不过是把他当做棋子,他竟还会在那个女孩消失这么久之后思念她。
忘忧阁位于韶城,是卫国四大青楼之一,这也是闻人靳和夜轻忧的目的地,当他们来到这里,闻人靳不禁诧异,明明应是烟柳繁华之处,却处处散发着典雅小巧的气息,而对于闻人靳来说,这里还让他不禁沉醉。
他跟着夜轻忧到了一处房间,里面更为讲究,屋内的排列布局让他啧啧称赞,夜轻忧看他并不厌恶,也是松了一口气,当客人来到这里,夜轻忧和客人彼此奉承,最后定下了这笔交易。
闻人靳是这场交易的见证者,虽然一旦这场交易成功,昊翎宫的财力便会更上一层楼,但闻人靳不觉得开心,夜轻忧选择他做见证者,也不过是希望他更了解昊翎宫,能够为昊翎宫更好的效力。
交易结束后,客人自然是留在这里享受夜轻忧的款待,闻人靳也被夜轻忧带到了另一处,闻人靳问道:“你什么意思。”夜轻忧轻笑:“既然来这了自然要享受一番,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懂。”
闻人靳听后挑眉,没有说话,他自然是懂夜轻忧是什么意思,而他终究是屈服在这红楼小筑之中,面对身边的软玉温香,他极尽温柔,缠绵过后,他身边娇媚的女子语气温柔道:“公子,奴家伺候的你可好。”闻人靳没有看她,连语气都有些随性,道:“你很好,是我见过最娇艳的女孩。”这女子听后轻笑:“可是公子还是不喜欢奴家呢。”闻人靳笑道:“我对你来说不应该是恩客么。”那女子听后声音更为娇媚:“是啊,在公子心中无论奴家如何爱慕公子,奴家也不过是公子生命中的过客,只有君夫人才是镌刻在你灵魂中的永恒。”闻人靳听后身体立刻绷紧,之后缓缓放松,手指抚上这女子脖颈处的动脉,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那女子并没有在意闻人靳的动作,脸上依旧浅笑道:“你不要把我当成你的敌人,我永远不会做害你的事,我只是觉得可悲。”闻人靳皱眉,那女子接着道:“我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个身份的,我是一个小门派掌门的女儿,那时候,虽然我的父亲没有什么太大的权利,可他每天都很宠我,以至于那些无理的要求,他都一个个帮我实现,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光了,后来有一次和师兄出门在外,我因为留恋鸿山的奇景,就多在那里留了一天,之后我就在那见到你和垂云老人的比试,你真的是个很强很强的人,你打败了一代宗师的垂云老人,不过你还记得吗,那个给你们当裁判的小女孩,你知道么,那个小女孩爱上了为她挡了剑气的那个剑客,你赢了,那个小女孩一直照顾到你,一直等到你伤好,可你只说了一句谢谢就离开了,只留下了一颗心已刻在你身上的小女孩,她还没来得及告白,后来我回去了,当时正值多事之秋,江湖大乱,我的父亲成了这场战争的牺牲者,我也被卖到了这里,学习那些名妓该学的东西,我很乖,而且我又聪明,所以我是最讨妈妈欢心的,于是我能够知道外面的信息,你知道我听说你爱上了一个救命恩人的心情么,明明我也爱你啊,我也救了你啊,我真的是万念俱灰了,那时候我的信念都崩溃了,你知道么,我一直幻想你会来救我,结果它果然就是幻想,妈妈看出来我的伤心,她骂我,这世上哪有什么人值得我去深爱,世间男儿皆薄幸,何况是一个没有记住你的人呢,这世上女子向来如蓬草,哪有人会怜惜,只有自己才能怜惜自己,我听完这句话,我才在自己的幻想中醒了,我学的更为努力,妈妈说,我是忘忧阁中最优秀的女子,可惜就是我的年纪还不够,否则妈妈立刻会把我推为花魁,有一句话叫风水轮流转,你爱的女孩嫁给了君将军,还是圣上御赐,可还没过多久,君将军便被贬谪到浃涵,而妈妈那时已经信任我了,我离开韶城去了浃涵,见到了那个女孩,她真的是很美,就像将军府的白莲,那么圣洁高贵,明明是个女子,却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奏出的乐曲也像仙乐,我和她相比,还真是天差地别,那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感想,而后来越观察她,就越觉得这个女孩深不可测,你和君将军都是她手中的棋子,后来我想了,我珍惜的人,在别人眼中不过是可利用的工具,就算她再怎么利用这工具,只要工具一天是工具,没有得到他的主人,那么他的主人永远是他心中最遥远明亮的星辰。不是么。”
闻人靳听后看着这个女子,皱眉道:“你是顾疏影。”她轻笑:“在这里哪有什么顾疏影,只有怀香,这名字还真是俗啊,可是一个名字好不好听又有什么用呢,到底还是抓不住自己喜欢的人。”闻人靳起身,道:“欠你的心我我恐怕不能还你了,我赎你出去为你安排一条路可好。”怀香看着他,轻笑:“你哪里欠我什么,我的家又不是被你所灭,若不是你救我,我哪里会照顾你呢,何况,刚才的话你不是也没计较么,不过若你真感激我,就常来看看我吧。”
闻人靳自然是答应了,听着闻人靳的承诺,怀香继续偎依在闻人靳身上,等到第二日,闻人靳见到夜轻忧,夜轻忧问道:“那女子可是忘忧阁中最美的女子,滋味想必不错。”
闻人靳想起那个女孩,叹道:“的确不错。”夜轻忧诧异:“怎么,她没服侍好你。”
闻人靳看着夜轻忧:“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武功为何变得这么强大,但你的警觉明显降低了不少,那个女孩,是云岭派的细作。”
夜轻忧脸色一下子变得极黑,道:“是么。”
闻人靳继续道:“别杀她,我和她有一些渊源,她曾经救过我。”夜轻忧听后笑道:“那既然如此,这姑娘的去处不是找到了么,你一定要看好她啊。”
闻人靳和夜轻忧赶路回青山,到了一处,夜轻忧忽然停了下来,面上似有所悟,闻人靳见他的样子,道:“没想到你喜欢这种景色。”
夜轻忧听后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想起一段往事,太久了,久到我都要忘记了。”
闻人靳没有搭理他,夜轻忧继续道:“那时候我还是一个毛头小子,就那么有眼无珠,招惹了她。”闻人靳嗤笑:“在这个地方?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在这个地方招惹了顾绯颜吧。”
夜轻忧顿了一会,道:“是啊,我就是在这里招惹了她,成为她永生的奴隶,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事实的。”
闻人靳虽不知道他那句永生的奴隶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想想他们是在这里真正的相遇,真是勾起往事,闻人靳其实有些看不上夜轻忧,觉得此人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可谁叫他们是一路呢,闻人靳只能隐晦的提醒夜轻忧,凡事不可太过,夜轻忧还算听他的,终究是没有出什么大乱。
怀香从马车上下来看见此等美景,笑说:“还真是秀丽风光,不过我听说君将军是在这里与君夫人相爱的。”
闻人靳听后,目光黯淡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道:“他们能在这里私定终身,还真是不负这片美景,怀香,你既然喜欢这里,就多看看吧。”
怀香听后,行了一个礼,就离开了,在怀香离开后,夜轻忧笑道:“这姑娘还真是直率。”闻人靳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道:“看样子她可能还和日耀宫有些关系,毕竟日耀宫曾经的宫主可埋在此地啊。”
夜轻忧听后道:“谁能想到那种人物竟会英年早逝呢。”闻人靳亦是轻叹。
怀香走到南宫墨曦的陵墓,见陵墓前站着一个人,怀香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挺拔坚韧,却透着冷酷的气息,那人感到怀香的存在,转身看向她,怀香看到这人的容颜,眉若远山之黛,唇似三月桃花,鼻梁高挺,眸色冰冷,唇却极薄,明明是一张俊美的容颜,却在眸色的映衬下越发觉得这人的冰冷,而身着一袭紫衣,看起来有些瘦弱,但冷酷中透着一股贵气与威仪,让人不禁忽略这人的柔弱。
那人看见怀香,道:“你是来看这个人的么。”
怀香看着这人,浅笑:“奴家的确是来看他的,毕竟他也曾是传奇,年少有为,才华过人,可惜英年早逝,真是天妒英才,天道不公。”
那人见此又道:“你看起来颇有怨言啊。”怀香回道:“奴家并没有怨言,只是可惜世间少了如此人物。”
那人道:“是啊,原本他也不会死的,真是情字伤人。”
怀香听后诧异:“传言他不是死于病痛么。”
那人没有看她,转身离开,只是声音淡淡飘过:“传言又有几个是真的呢。”
怀香听后,没有回答,等到那人走后,怀香走到墓前,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物也会早死,我一直以为你会长命百岁的,谁叫你那么优秀呢,终究是造化弄人,也许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吧,曾经我还想过要嫁你为妻的,可是你太遥远了,像天上遥不可及的星辰,那么遥远,即使拼尽全力也没有办法走到你的身边,所以我才会爱上闻人靳吧。”
怀香的声音透着叹息,叹息过后,又道:“我其实也没有爱上他吧,只是当时他对于我来说能够把握罢了,可是,我失手了,他离开了,当时我只有淡淡的遗憾,可是后来我被卖到妓院,成了云岭派的人时,我听到了他的消息,我是那样的不甘心,明明我也救了他啊,为什么他会爱上那个顾绯颜呢,为什么他会忘了我,我有点嫉妒顾绯颜,闻人靳爱她,君落羽爱她,可她不爱任何人,可到现在,陪在他身旁的是我,我再也不会回云岭派了,我绝不会再让那个地方掌控我的人生。”
怀香在之后又说了许久,之后离开了他的陵墓,在她的离开后清风刮过,刮起地上的花瓣,窸窣作响的声音,像极了一个人的叹息。
时光匆过,一晃几十载,史书的笔墨记载了卫翊帝的丰功伟绩,而野史也记载了江湖武林,昊翎宫与云岭派交恶,争斗无数,直至云岭派掌门被闻人靳暗杀,武林盟主被夜轻忧所得为止,江湖才渐渐平息风波,而后闻人靳亡于怀香之手,闻人靳所掌资产被怀香所得,名剑“无殇”流落江湖,之后不知所踪,江湖再次掀起风波,被日曜宫所破案,怀香服毒自杀。江湖中人评论:“枉费闻人靳少年成名,最后还是死在女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