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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抄书人 第36章 姓周名游

作者:园篱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5-10 00:20:16 来源:文学城

秋夜高台,清冷难耐。

“阿嚏——”

姜汤捧在手上,紫裘披在肩上,炉子都点上了,裴琰仍止不住哆嗦。

萧冉呵着手,骂:“活该!”

裴琰自知理亏。“是我莽撞了,就当欠你一个人情。不对……”吸吸鼻子,“我欠你?你欠我的还没偿清呢。”

萧冉没反驳。若掰开来算清楚,的确还欠着他,单是独龙阜那茬,就不是帮几个小忙能回报上的……她突然一愣,高台上装神弄鬼,只是裴五的铺垫,后头要说的,才是今夜的真正目的。

“说吧,裴郎君有什么忙是某一介寒人能帮上的?”

裴五也不装君子。“进书局后,盯个人。”

天底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好事。萧冉略心虚,毕竟她没干过特务。

***

铺开纸,研开墨,笔翰润湿,墨香扑鼻,萧冉意识到,新的一页翻开了。

“……逢此盛世,万望诸君勤勉,勿辜负太子殿下一番苦心……”

望眼台上讲话之人,精干,冷硬,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萧冉暗自叫苦:裴五叫我盯周远之的梢,定是嫌我活得太长了。可是,想到那夜裴五后来说的话,畏难心理便一扫而空。

今日书局正式开张,殷灌蔬前来高屋建瓴了几句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告退了,教训新人的重担便落在了周远之肩上。

训话完毕,吏役便引了众人去往各抄书房,萧冉被分去了甲号房。抱着书笈,左右张望坐哪里好,角落里一只胖手冲她摇啊摇。

张有余!

萧冉喜滋滋走去,占住了张有余前面的那张案子上。扭头就是窗子,真好。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等人坐满了,诸生彬彬有礼自我介绍。乍闻“兰陵萧平”,所有人的眼中“嚯”地擦出火苗。待萧冉机械地道明非皇族,诸人皆是一默,而后阴阳怪气地:哦。再而后各自归位,再不多言一字。

张有余小胖脸一鼓一鼓的,这帮势利眼!

萧冉弯弯眉,早习惯了。

不多时,文吏来分发任务。萧冉领到手上的是《拾遗记》。

重操旧业,感慨良多。

欻欻欻连抄几页,抄到干将、莫邪,她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剑簪。

***

周远之的廨舍在内院。虽说他这个副主事不必每日点卯,但今日书局刚开张,样子是要做的。

萧冉向仆役打听了位置,一路揣着小心寻了过去。

到了廊下,客客气气甚至有些卑微地向侍者道明来意,侍者甚是傲慢地扫她一眼。“候着吧。”

周远之正伏案书写,听了侍者禀报,暗自叫奇:我还没寻他麻烦,他倒先送上门来了。

“叫。”

萧冉趋步近前,恭恭敬敬行揖礼。“周主事,小可有几句话想面陈,唐突之处,还望见谅。”自己都没发觉声音打颤。

周远之笔管一指:“说。”继续低头书写。

他没让坐,萧冉只好站着,头微垂,两手交于腹前。

“小可能进书局,多亏了周主事提携,大恩不言谢,日后如若不弃,平愿效犬马之劳。”

萧冉自觉这话说得够肉麻了,然周远之不领情,齿缝间冷冷迸出一句:“周某犬多,马亦不少。”

萧冉指甲掐着掌肉,沉默着加固心理防线:冷静,冷静,人不与狗斗。

“有话直说。年岁不大,油滑不轻。”大案后的声音透着不耐。

萧冉脸上火辣辣的。 “小可特来澄清殷主事举荐一事!”

周远之有些意外。

“此事我毫不知情,与裴郎君也无瓜葛。至于殷公何故如此,我也甚是费解。”

周远之岂会信轻嗤:“照你所说,是殷公古道热肠、爱惜贤才了?”

萧冉解释:“平虽野人,幸得良师,自幼习诵诗文,对陶潜品性仰慕得紧,平素陶诗须臾不离口,故而前次甄选,冒昧写了陶潜之诗。绝非投机取巧。”深揖,“平句句属实,恳请周主事明鉴。”

对上周远之玩味的眸光,萧冉后悔此番自作聪明了。

这股悔意在她退出内院时如巨浪般将其囫囵吞没。她脚步发虚,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盯梢是件极其危险的活,起初她非常犹豫。但裴五说:“此事非你不可,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她正想呲一句“我卖给你了?”却听裴五又说:“你不想找朱彤?”

萧冉双拳撑案:“此话怎讲?”

“我与周远之打了这些年交道,纵是雾里看花,也瞧出了些花影子。妖魔鬼怪,他应当打了不少交道。我甚至怀疑,他豢养了不少妖物,以供驱使。我从相与的道人处得知,近来,都中确实潜入一批妖物,动静不明。京师重镇,王气所踞,妖物不敢乱来。可偏偏,在我舆图上动手脚的正是妖物,掳走杨娇的也是妖物。”

萧冉脑袋要炸开了。裴五说起朱彤时,她就想起周远之是谁了。朱彤将她引荐给李方时,见面的那家酒肆外,和朱彤叙话的人,就是周远之。

为私仇也好,为道义也罢,浑水就淌在眼前,萧冉不蹚都不行了。

思来想去,她决定先大大方方去探一探周远之虚实。

周远之那间廨舍,除了书案、文玩,亦无他奇异物什。也是,谁会把歪门邪道的东西随身带着。

整个后半晌,萧冉都在走神。

散班时,与张有余道别,匆匆跑去街口,一皂衣小子赶着车恰好来到。萧冉怕宵禁赶不回家,来时便在附近车肆雇了车。

回程时,须经过书局后门。萧冉不经意掀帘,见周远之出了后门,上了一辆青盖长檐车。她灵机一动,问:“小兄弟,会跟人么?”

她决计不管宵禁,倘或真晚了,便投家逆旅。

小车夫还算机灵,不远不近吊着。不多时,前头青车驶入一处宅子。他咋舌:“怎到这地方来了。郎君,可是那人娘子托你盯梢的?”

“你说甚?”萧冉困惑地掀帘。

小车夫道:“这是妓院啊。”

被耍了。妓院的老板说是有一辆车驶进来过,人家只是取近绕个道,从后门出了,压根没停留。

萧冉在折页上记下今日经过,打着哈欠揉揉膀子,抬头见夜色已浓,便收了笔墨,上床睡觉。

神思游走于清明和混沌的界限时,萧冉突地一个激灵惊醒了。月色穿墙入户,一把刀正照头劈下。

没有一星犹豫,她迅疾摸出枕下的刀,来不及拔刀鞘,两臂用力一托,生生将来势汹汹的刀挡开了。同时,右脚猛踹,正中刺客胁下。

刺客没料到沉睡的猎物会突然转醒,防备不及,被踹得摇摇后倒,脚下一个打滑,撞到了屏风上,屏风底座带了滑轮,他这么莽劲一撞,牵动底座,屏风倾倒,压在了他身上,面巾下滑,露出半张黝黑的脸。

是他?那个该死的昆仑奴!眼见身份暴露,昆仑奴扬手洒了一把粉末,萧冉山神躲开,闻闻味儿……石灰!心头大骇,恐烧毁了眼,忙闭紧了眼。

刺客趁这个当儿破窗而逃。

萧冉恨得掷刀在地。

“待我抓到你,定把你剁了喂狗!”

***

“扶南奴?这却难了。京师高门大姓、富商大贾难以计数,哪家没几个昆仑奴?不说大海捞针,也是大江里捞针。”

有人夜刺萧平都够奇了,更奇的是那刺客还是扶南奴。裴五表示很难将人搜出来,说着目光投向榻子,不怀好意地咧开嘴。

萧冉眼上虽蒙着纱布,却仿佛能透视,指着裴五:“幸灾乐祸的都没有好下场!”

“咒我?狼心狗肺的东西,就不该管你。”

石灰撒眼,亏得萧冉反应敏捷,没叫石灰伤了眼珠子,但眼皮火辣辣的烫。

凤来对裴府奴仆了如指掌:“咱们府上的五名昆仑奴,没有一个是扶南来的。”

萧冉拍拍榻子。“他有名字!”

裴五正想说有名字的奴隶多了,只听:“他叫江南!”

裴五一口茶喷出来。

凤来正合了名册要交还库房,一只脚已迈出门槛,闻言又收了回来,蹙着眉头,忖度:“叫江南的昆仑奴……”脑海中闪过几个陈年梦境般的模糊画面,那真是久远的回忆了。“奴记得,周游家中有这么一个,只不晓得是不是扶南种。好多年了,不知有没有被打死或是贩掉……”

好多年前,裴琰和周游喝酒,周游喝醉了,头重脚轻,走不稳道,身边又没跟仆僮,凤来搭了把手扶他出酒楼,驾车的便是一昆仑奴,周游醉醺醺唤了声“江南”。时隔这么久凤来还没忘,倒不是她记性好,而是那名字配上那昆仑奴……叫人想忘都难。

“他?”裴琰眼底冒冷光,“正要触他霉头,他反先下手了。”

萧冉诈尸:“周游是谁?”

裴琰看蠢材的眼神看着她。“你才盯他盯到妓院,你问我他是谁?”

响雷劈在颅顶,萧冉震愕。周远之就是周游!

“他姓周名游字远之,以字行。我都快忘了他本名了。说起来,你知道本郎君的字么……诶,你脸上也撒石灰了?瘆得慌。”

萧冉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但她知道,一定惨白如鬼。

惨死的田青,横死的钱千万,暴毙的凌虚……如被蘸了水的湿布糊住萧冉口鼻,她喘不上气。

原来,始终躲在幕后的周游,就是太子心腹周远之。他伪造身份,竟连焦雍都骗过了。一切都通了,那貌似憨笨的扶南奴,实则奸诈凶狠……当日逆旅营救之事,怕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想到此,不觉后背发寒。兰陵案,周远之自始至终在暗处,而她暴露在光下,毫无遮蔽。

观她反应,裴五心里明镜似的:“你小子有事瞒我?”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上回寥寥数语带过,今次,萧冉事无巨细讲了田青案。

饶是裴五知周远之舞枪弄棒,不是敷粉熏香的白面公子,乍听他手上沾了数条人命,手腕也不觉颠了一颠。

“兰陵一案,我与他势同水火。”萧冉不安地搓手。“这书局还去得么?”先前是不知敌人就在眼前,而今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裴五说:“不必过于惊慌失措,这么些天了,他要动你早动了。再者,老殷前脚把你荐给了太子,他周远之后脚就把你杀了,这是打谁脸呢?”

萧冉觉着有理。按说,周远之在兰陵犯下那么大事,定恨不能将知情者全部杀掉灭口。尤其自己,一介白身,杀了并不比踩死只蚂蚁更费劲,这么多天他都没动作,可是在忌惮抑或等待什么?可昨夜派那昆仑奴,又作何解释?况且,要灭口只派了一人来,是太自信,还是另有图谋?

萧冉恍然大悟。可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再过些时日,太子忘了这茬,周远之杀她还不是跟杀鱼宰鸡般轻松。

***

“主人,都怪奴无能,坏了您大事。”

江南跪在案前。

“起来吧。”周远之掐掐眉心。

“主人,奴再找几个好手,今夜定除掉他!”

“胡闹!”周远之微怒,“说几遍了,盯人不是杀人。”

“是,奴该死。”

周远之恨铁不成钢:“下去吧。”

***

萧冉居家养伤。为防周远之偷袭,她夜夜枕戈待旦。白天倒是不怕。眼上虽蒙着纱布,又不是当真看不见了,模糊了些,却是能视物的。和食肆掌柜约好了,伙计到饭点送吃食来。李方还遣了小厮来,端茶倒水伺候着。

头天,萧冉感慨当大爷真爽。第二天,贱骨头就犯了,干躺着无所事事,闲得发慌。本来,依着她的意,眼珠子无事即可,只大夫说,不老老实实上药,日后留了疤便有碍观瞻了,她于是歇了揭掉纱布立刻去书局点卯的念头。

这日,到了换药时间,她揭了纱布,调了药膏,往眼上糊。忽闻脚步声。

她估摸着,是食肆小伙计送饭来了,便没回头。

“可是郑六?我正抹药,你把饭食放案上即可,盘中有蜜饯肉干,喜吃哪样自己拿。真是多亏你了,不然纵我眼好了人也要饿死了。”

郑六“嗯嗯”两声。萧冉听他脚步声是往食案去了。

药上好,缠上纱布,听到嚼东西的动静。郑六没走?这厮今日怎如此唐突,哪有在别人屋中吃食的道理?她张口欲斥,忽然想到什么,浑身倏地紧绷起来,右手悄悄去摸身后的刀。

“郑六?还在呢?”

“……嗯。”

萧冉掀开眼睑,一团影子蹲在食案前。

“你来,给你看样东西。”

待那影子靠近,她举刀猛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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