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大年初一的第一天,阳光照在了炕头上,与外面的万里冰封、白雪飘飘的景色相映照,这一方红色鸳鸯被窝里,竟是暖洋洋的。
李若希打了个哈欠,双手臂举起,伸了个惬意的懒腰,一睁开眼睛,正对着的是于皓南从上而下俯视他的目光。
好幸福啊。
李若希瞬间绽开了一张笑颜,伸手够了够于皓南的脸,反被于皓南摁住了双手手腕在两边,问道:“你终于醒了啊?”
“几点?”李若希歪头看墙上的老式时钟,不禁瞪圆了眼睛,“12点多了?!”
“是啊,”于皓南松开他的手,捏了下他的鼻子,“怎么回事,当兵的人能睡到太阳晒屁股,害不害臊?”
李若希打了个滚儿,爬了起来,发现自己是被好好地卷进被子里的,跟上回在他家留宿一样,呈现一长条肉卷模样。
“可能是太暖和了,不对,是你在边上太热,”李若希揉了揉头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好像只是搂着于皓南的脖子说话,说着说着,就闭上了眼睛睡了起来,也因为前一天晚上因为要出来见面,在营中宿舍里也是翻来覆去没睡好觉,这一晚上都给补上了。
他去洗漱,于皓南坐在这里,却明白是怎么回事。
信息素依赖。
李若希已经习惯了他的味道,略有些心疲意懒,抱着他或是挨在他的身边,都会放松警惕,眨眼的工夫就能睡着了。
倒是难为他,只得再一次把李若希包好,卷到被子里,才能搂着他相安无事地睡一晚上。
李若希洗漱出来甩了甩手指上的水珠,看到于皓南坐在椅子上,表情有些严肃。
“怎么啦?”
“水冷吗?”于皓南问。
“不冷啊,还好。”李若希拽过一个椅子,坐在于皓南身边。
“这是国家兵器造接收你的捐赠的票据证明,”于皓南把桌上笔记本电脑转过来,给他看屏幕上盖红戳的单子,兵器造的红头文件,“这是国家为你颁发的荣誉证书,以及接下来为你实施优惠政策。”
于皓南伸出手掌,告诉他:“五年以内,你的资金收入和劳动报酬,全额免税。”
李若希呆了一会儿,随即点点头:“哇,免税,那能省好多钱吧?!真棒!”
“……也没有多少。”于皓南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对这根本没概念。
“应该有很多吧,我记得在家里,常常看到我爸和我弟,还有他们那个律师团在一起,”李若希道,“讨论的就是怎么避开那个税。”
“……”
于皓南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低下了头,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笑啊?”李若希看他笑也跟着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那里胡子剃得很干净,摸起来刺拉手心,麻痒一片。
于皓南笑够了,叹了口气:“你一个月的薪酬1万2,一个月要交1920元,免了这个,就是一年能省两万多块钱,五年的话,假使你军衔不变,就是十万多。”
……这已经是他能为李若希想到的仅有的补偿了,即使跟一千多亿相比,杯水车薪。
“不错不错,”李若希点头,“谢谢。”
“谢你个头。”于皓南摸了摸他的额头,抚摸着他的长发,似乎有心事。
“我这是捐给了国家,又不是捐给了你个人,你有什么负担啊,”李若希仰头过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反正军人都是要为国家做贡献的,怎么献不是献啊,都一样的。”
于皓南嗯了一声:“走吧,出去吃饭,这会儿该吃午饭了。”
“嗯!”
出了他们的院子往东院走,走进主院的家里,里里外外红色春联映入眼帘,到处张灯结彩,院子里的烧饭大锅冒着白色热气,里面炖着大骨头和肉,香气扑鼻。
亲戚们拉开门帘让他们俩进屋里去,脸上挂着乐呵呵的笑容,嘴里连连喊着过年好,李若希边走进去、边笑着应和着过年好。老人们一溜儿坐在炕檐儿上,都穿着红色绿色新棉袄,看到李若希便都给他塞红包。
“不用了,不用了,我给你们拜年就好了,真的不用!”李若希连忙摆手说不要,手摁着花棉袄上的两边兜子,又不好意思又尴尬,一直笑着躲着。
“给你你就拿着。”于皓南搂住了他,让他站稳了,这下被长辈们抓住了,不一会儿工夫,李若希两边的兜都鼓起来了。
李若希看到屋里屋外到处跑的孩子们,心想该去换些零钱给小孩们发红包,却看到于皓南早就准备好了,从兜里抓出一大把红包,跟投飞镖似的扔给一个个小孩,小孩们接到后开心极了,蹦蹦跳跳地往外跑,要去买鞭炮。
于皓南的父亲于浩海和叔父尹瀚洋排老三和老四,到他这一辈是排老六,上面五个哥哥都在本地务农,没有考出去,其中不乏Bate哥哥。中午吃饭的时候,李若希坐在于皓南的身边,听他们聊天,才知道论辈分应该是他堂哥的亲人们,除了老大和老二近三十岁才结婚不久,其余都在打光棍。
“昨天看到你带着媳妇回来过年,潘生伦和潘生迪都羡慕哭了,”伯婶道,“生旭更是嗷嗷大哭,坐地上不起来,说新年愿望就是能娶到一个漂亮媳妇!”
一桌人都哄笑了起来,潘生旭红着脸,把他爸爸推走了,潘生伦和潘生迪更是连连摇头不承认,说只是发了几句牢骚。
大伯父道:“有啥不好意思的,想问就直接问呗,过着村没这个店了。”
“别当着人的面儿……”
“这都跟连体似的你想给分开也难啊,头上午小六子也没从他屋里出来啊!”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于皓南放下筷子:“问什么啊,快问,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踹了一脚潘生旭的凳子腿儿,差点把他踹到桌子底下。
他拽着桌子边沿爬了起来,跟潘生伦和潘生迪对了下眼神,说:“是这么回事,这两年我们仨也都二十七八岁了,在村里也找不到适婚年龄的Omega,寻思往外找一找,外面没有咱们瀛洲这么冷,Omega也没有愿意嫁进来的,心想也发展下业务,看能不能往瀛洲以外觅食,然后,就想问问,你这媳妇……若希,彩礼有多少,我们在外面相中了Omega,要开口之前,心里也能有个数……”
于皓南:“……”
他把李若希带到这里是想着这里是个桃花源地、避世躲难的地方,不愿在驻地被丁氏父子阻拦,也不会在家里被父亲责问吃霸王餐的事,没想到,即使躲到了这里,还是逃不掉。
“肯定是个特别震撼的数目。”潘生伦看到他这噎住的表情猜测道。
“甭管多少你说吧小六子,”潘生迪道,“吓唬吓唬我们这农村人。”
“一千亿。”于皓南低头,自顾自地吃着饭。
“多、多少?!”
“一千亿?!”
一桌上的人目光瞬时都聚拢在李若希身上。
“但我不要啊,我是一分都不会要他的。”李若希坦诚道。
于皓南叹了口气,不但没要,还倒搭了一千多亿进去:“是我没给,我也没有,所以才带他跑这儿来的。”
众人不禁十分愕然,都怔怔地看向他们,随即忽然给鼓起了掌来,从稀稀拉拉,到掌声热烈,经久不息,伴随着叫好声。
“……别这么二了行不行?!”于皓南都快被他们气笑了,一个个踢他们的椅子,筷子那头敲他们的饭碗。
“若希,你真是相信爱情!”
“是啊,这年头的Omega哪有不爱钱的,你这样城市里长大的少爷……咳咳!”
“反正就是,千万人里难寻一个,你是这样好的Omega!”
李若希从来没觉得这算是个事,被一个劲地戴高帽,只得笑着诚实地说:“是我太喜欢他了……”
“是我太喜欢他了,”于皓南忽然截住了话头,“高中的时候我就喜欢他,考大学没跟我考一块儿去,我都哭了,闹得不行,埋怨他不告诉我他要去什么学校,完后等上了大学,我又怕别人不知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专门刻了个印章,说我已属于李若希,到处盖章,盖得我脑门都是……”
大家伙听到这话都笑了起来,连连打趣真是看不出来,高傲又不爱理人的小六子竟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没皮没脸地追人,只李若希听出来,他是故意把事情说反了,没好气地拧他胳膊,却想起过去种种,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爱吃这个鹅蛋是吧,这里还有!”
二伯婶子看到李若希总是在那吃鹅蛋,连忙把后厨里另一盆煮好的鹅蛋也端了过来,放到他跟前。
“你们家这个鹅蛋又白又香,”李若希笑道,“黄也很大!”
“你是识货的!”
于皓南低头看他,他喜欢吃的东西都爱在左手里存一个,先吃右手的鹅蛋,等吃完了,左手的换到右手里,然后左手又拿了一个煮熟的白白的大鹅蛋存起来,这种储存式吃饭方法真是挺逗的。
殊不知这是跟李茉莉养成了一样的习惯。李茉莉自从怀了双生子,就总怕饿到孩子,吃饭的时候喜欢吃双数,这样在他心里,就是俩孩子都吃到了完整的一个。
只是剥皮儿剥的乱七八糟,偶尔剩些碎壳在上面,李若希懒得弄干净,也就那么吃了。
“你都没剥干净,”于皓南拿起一个给他看,“敲大头的这边。”
啪的一声敲碎裂了。
“然后顺着它里面这个薄膜,”于皓南给他演示道,“这不一拉就是个完整的蛋了吗?”
顺手扔到了他的碗里。
李若希朝他笑了笑,将左手没剥的那个蛋递给了于皓南,捡起碗里的吃了。
桌上伯父婶婶和堂哥们看了不禁啧啧称奇,“哎哟,老六,都快不认识你了!”
“小六子竟然这么疼媳妇,亲手给剥鹅蛋皮儿,忘了让葡萄自己吃饭、自己挑鱼刺那时候了?!”
“那时候葡萄才两岁!”
“……我是嫌他太笨!”于皓南深感无奈,只是即便被一众家人合伙嘲笑,他还是把李若希存着的蛋都一一剥了干净,扔回到他的碗里。
吃完了饭,便要出去消消食,李若希被拽去跟婶婶们说话,留了一耳朵在外面,听到于皓南跟他堂哥堂弟们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说什么,听到他们要开车出去,他立刻举手:“我也要去!”
他可不想再听婶婶们说家长里短的事了,马上趿拉着鞋就跟了过来。
潘生旭道:“会不会害怕啊?”
潘生伦道:“不安全吧?”
“带着吧,”于皓南对他道,“把棉袄套上。”
李若希转头把他的大花棉袄穿上,喜气洋洋地跟在于皓南身后。
上车的时候,李若希看出是那个拉猪的大车,有些犹豫,怕里面脏,于皓南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抓着他坐进去,就让他坐在于皓南副驾驶和驾驶位正中间的地方,后面还能坐俩人。
一行五人开着大皮卡车往深山里面走,路上遇到几个动物,竟然堂而皇之地过马路,走路还东张西望的,像是有些傻气。
李若希聚精会神地瞅了瞅,非常自信:“这个我认识。”
于皓南和他的堂兄弟们对了下眼神,就等他说话呢。
“是什么啊?”
李若希不加思索道:“小鹿!”
“哈哈哈哈哈!”一车里面的人都笑了起来。
“那还是傻狍子!”
“就知道你不认识,这东西你离了这里都看不到!”
“傻狍子?”李若希不敢相信,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看看于皓南。
再看的时候,那傻狍子竟然追了过来,于皓南按动喇叭时,他又吓得惊慌失措地撒腿就跑。
“可它的眼睛很大很亮,明明像小鹿一样啊!”李若希不理解。
于皓南转过脸来,看了看他又大又亮,近乎透明的眼睛,不禁笑了起来。
“你看我干嘛?!”李若希看出他的戏谑之意,“那它为什么叫傻狍子?”
“他就是一只狍子,只是因为傻,才冠上了傻这个姓。”
“……去你的!”
过一会儿停车,等一排嘎嘎叫的鸭子过马路时,潘生伦和潘生旭他们都赶紧问李若希,这是什么。
李若希简直无语地看着他们,斜了他们一眼,偏偏不说。
“中午吃了它们那么多蛋,再不认识它们,那可就说不过去了。”于皓南道。
“不对吧,我吃的不是鹅蛋吗?”李若希糊涂了,“难道它们是鹅?”
一车的人又笑了起来,越笑李若希越迷惘:“到底是什么?!”
“是鸭子,鸭子,我逗你的。”于皓南赶紧解释道。
李若希气得狂锤他肩膀,决定再看到什么动物都不说了。
车子往里走了很远很远,天都快黑了,车才停了下来。
他们几个从车里下去,却让李若希待好了,然后低着头,用打火机照着雪地,像是再找着什么。
难道是大年初一,有红包被埋在雪地里?
李若希轻轻推开车门,也下了车,低头看着莹白的厚厚的雪地。
不一会儿,忽然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直勾勾的,底盘好像还很低。
李若希东张西望,忽地转身,见到山头土堆的那边,来了一群灰色的动物。
“皓南,有狗!”
李若希往身后一指,那细长雪白的手指,刚一伸出来,就有一只灰色毛皮、浑身颈瘦的动物猛地扑了过来,蹦了个高,要吃他的手指!
于皓南一个斜刺里抢了过来,啪的一脚,将那东西踢出了老远!
“快上车,”于皓南喊道,“那是狼!”
只见潘生旭潘生伦潘生迪三兄弟瞬间拉开车门,拽着李若希,将他拉进车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可是皓南他还在外……”
“没事!”
“你好好看着,狼打不过他!”
李若希紧张地趴在窗边,看到那狼和于皓南对上了。
于皓南张开双臂,半伏着身躯,跟那狼先是头对着头互相打量、试探,呲牙裂目,你叫我也叫,互相嘶吼。
李若希心跳砰砰作响,颤抖着声音:“是狼,狼,我们有枪吗?!”
“不用枪。”
“要不要下去帮忙?!”
“不用,六子就是来杀狼的。”
“杀狼?”李若希心中大震,“为什么?”
“今年不是暖冬,狼没吃的了,头狼又不守规矩,几次带兵进村里吓唬大人和小孩,你们来这一路上,都没看见人吧?”
李若希扒着门,只一瞬不瞬地望着那头狼,灰色的毛发,根根带着白色的雪,双耳却很精神地立着,后蹄一下下蹬着地,咧着血盆大口,露出了一双犬齿,似乎下一秒就要咬上去。
而于皓南也摩拳擦掌,就要跟它干,毫不退让,竖着浓黑的眉心,额头上的短发尖上扫着几缕雪花,一瞬不瞬地望着那头狼。
倏忽片刻之间,头狼忽然暴起,正对上了于皓南的手臂中心,于皓南一掌攥住它后颈的狼鬃毛,将它提了起来,任由它张着大嘴嗷嗷叫着,右手高高抬起,狠狠地扇了它几巴掌。
头狼逐渐发出了呜咽的哀叫声,几巴掌扇得它眼冒金星,头都打偏了,于皓南直接摁着它的头,狠搓在地上,来回摩擦,又搡着它的后颈,往地上撞,一下又一下,用力刚猛。
李若希眉心紧皱,忽然有些感同身受似的,小脸紧凑在一起,闭上了眼睛。
潘生迪他们都不去看打狼了,而是看向了李若希,见他这幅模样都感到好笑。
不一会儿,忽听于皓南往山那头一甩,将那头狼扔了回去,狼的双腿一落地,连忙甩动脖颈的毛并晃了晃头,嗷呜一声带着它的部下们回到了它们的地盘上。
于皓南抓了一大把雪在手心里搓了搓,甩了甩手,上了车。
“哎,六子,手下留情了哈,这次没杀。”
“不是说‘过界就得杀’吗?老于总留下的规矩。”
自从掌管了瀛洲这极其冷寒的核武器储藏地,于凯峰、于浩海、于皓南,已经三代人负责管理狼群了。
于皓南左手搭在了方向盘上,看了看边上脸色被吓得发白的李若希,好笑道:“这界头狼是只母的。”
“啊?!”潘家的兄弟们还头一回听说,不禁跟于皓南一起,都大声笑了起来。
“母的,母的,”李若希不高兴起来,“母狼又怎么了?!”
他们听他为母狼打抱不平,更是觉得没来由地好笑,其实就像李若希这样的美人,在他们的世界里,别说是说话了,就是喘气眨眼睛,他们都觉得特别逗,谁让他们是光棍呢?
“母狼可爱,”于皓南右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手劲挺大地晃了晃,“你看我不饶了它吗?”
李若希捂着被捏痛的下巴,皱眉偏过头,躲开了他的大手,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着,竟气得脸都红了起来。
于皓南一边开车,一边斜睨着他气鼓鼓的样子,被逗得一直想笑。
小人妖有一半血统是女孩子,所以看到他们好像在嘲笑母狼,也跟着生起气来了。
为了掩藏小人妖的真实身份,这几次每到耳鬓厮磨的亲热时间,他都紧紧地护着捂着不让碰,不让发现他是个不同于一般Omega的Omega。
撕了长筒袜就不能撕里面的了,这是小人妖的规矩。
可越是这样躲着、藏着不让发现,于皓南越爱逗他,故意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长了什么奇形怪状的不让看……
李若希当即面红耳赤地骂道:“你那才是奇形怪状的大酒瓶子,我还以为你长了第三只手臂!”
他不禁想起同宿舍的孙亚晴,那个厄斯人,曾盘腿坐在床上点评新兵营的各个Alpha,说兵王不愧是兵王,一大坨嘟噜着穿军裤都压不住,平时也不知道挂在哪,是不是都得盘腰上。
“我还以为你喜欢,那你要是嫌他丑……”于皓南抱住他,摁住他两条长腿,“就放你这里。”
俩人闹起来没完没了,今天李若希亲手看到他如何扇狼巴掌、如何摁狼脑壳在地上,又结合潘家兄弟讲解于皓南之前是如何料理不听话的头狼,如何左右手一转,将狼头给扭下来,不禁对他有些敬而远之。
车门一打开,他蹦下来就急忙往家里跑,头也不回。
“你看看,我说他得害怕。”潘家兄弟说。
“我看他不怕狼,还指着说是狗。”于皓南道。
“我们说的是怕你,六子,你真是一点儿都不温柔。”
于皓南笑了笑,又进屋里堵李若希去了,没有什么比吓唬一个隐藏身份、还不想暴露的小人妖更有意思的事了。
现在每次想到“放松一下”“发泄一下”“度假、休息”这样的字眼,他都会马上联想到李若希。
晚上开始了过年期间必须要玩的项目之一,那就是打牌。
Omega一张矮桌子在炕里面,Alpha一张麻将桌在地上,两方斗得难舍难分,于皓南更是为了给李若希“弥补”一些经济损失,在那屠戮父老乡亲,几次推开牌,都是十三幺或是大顺子等天糊,杀得他的老乡们嗷嗷惨叫,只得掏钱。
李若希在里面打牌则是输得惨不忍睹,好在他们不玩钱,而是贴纸条,输一把挂个彩,找个乐儿。
兜里的手机,忽然一次次短促地震动,半道又停了。
于皓南掏出来一看,是方盼盼。
只是电话不像以前锲而不舍,只是只响了两声就戛然而止。
他从牌桌上站了起来,拿着手机到门外面,红灯笼的下面,又给拨了过去。
响了能有七八声,方盼盼才接听。
“喂,皓南啊……”方盼盼的声音很虚弱,哑哑的,带着委屈,不是以前每次打给他时那种从容和高兴,问是不是小黑崽。
“你怎么了?”于皓南的眉头紧蹙,瞬间紧张起来。
“我,我想回家……可是,”方盼盼犹豫着,压抑着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是他不让我……”
手机被瞬间夺走了,远远地好像听到丁一翼说了一句什么“不准”,是用吼的,很凶,紧接着电话就挂了。
一声又一声忙音,像是打到了于皓南的后脑勺上,令他的大脑瞬间嗡嗡作响。
他握着手机喂了好几声,再打过去,就是关机的声音了。
站了仅仅一秒,他便大踏步地跑向了外面深黑的夜里,不管不顾似的,越跑越快,逐渐跑向了远方驿站,身影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雪地当中。
“六子走了,奇不奇怪了。”
“走了?能走哪儿去,他老婆还在这儿呢!”
“谁知道啊,连外套都没穿,有人看到他去驿站了。”
“他开飞机走了!”
“什么?!他走了?”李若希嘴里叼着一张扑克牌,缓缓转过了头,瞪着一双近乎透明的大眼睛,脸上还贴着七八根彩色纸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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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第 18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