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长乐练功回来,走在街上,突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那人连句抱歉都没有,疾步如飞,往他前面一斜,直奔路边某楼而去。
往他离去的方向看,一群人挤在个大大的牌匾下,牌匾上书 “瑶池” 二字。
长乐凑过去,问身旁人:“这是在干嘛?”
路人:“今日霍桃登台!”
长乐:“霍桃?”
路人不再理他,急着往前挤,另一个路人热心道:“你是外地人吧,连霍桃都不知道,她可是瑶池头牌!”
长乐听如此,便跳起来往里看,结果目下全是看客人头,再无其他。跳了几下无果,便放弃,转而继续自己的路。
算算日子,师父今天该回来了。长乐边走边清点兜里余钱,发现绰绰有余,于是脚下一转,来到之前没机会驻足的主街,打算买个纪念品。
不知是否因为人都到瑶池去了,此时主街上没什么人,甚至连乞丐都少了很多。长乐走进一家店,逛一圈前厅的刀枪剑戟,又行至后厅,看架上挂起的画。
店里很安静,只有小学徒们走路的声音。其中一个小学徒打了水,经过门边时,不小心溅湿了刚进来的客人。
听见道歉声,老板漫不经心抬头,看清新客面容后突然正色,将小学徒拉到一旁,亲自上前道歉。
“小徒笨手笨脚,冲撞姚公子,望公子海涵。” 老板说完,对着那孩子就是几巴掌,孩子哪里见过这阵势,当即吓得要哭。
姚江连道几声不必,蹲下帮孩子擦眼泪。
老板见状立刻道歉,怪自己管教太严,也蹲下安慰孩子。
他开店一半靠买卖,一半靠斥列宫批下来的补助,万不敢得罪君后座下最红的姚家。
就在几年前,姚家还只是众多世族中平平无奇的一支,直到姚越继任家主,与徐家结盟,几番血洗旧牌,一路扶摇直上,尤其近日南海总务出事,刘浮子倒台,又被他抓到机会,清理了一批人马。其中险象,老板虽不知详情,但能猜到一二,深知此时此刻最不能惹的就是姚家,少不得处处小心。
长乐原本正看画,听到门口动静后伸头一看,就见姚越跟在姚江后面进来。他一眼认出这是那天醉香楼里游戏二女的男人,心里想到青罗那时教的话,忙避开他们,从另一个门出去。
老板根本没空注意他,交代学徒看店后,亲自跟到姚家兄弟身边,鞍前马后。
姚江偏爱写意,盯着画上留白不觉就呆起来,压根没注意到老板;姚越极擅工笔,等他发呆的空隙,接过老板送的笔,随手就画出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
姚江也提笔,想画些什么,然而呆立良久,却没能下笔,墨水从笔尖淌下来。
“啊,滴到衣服了。”
店外小摊前,长乐将冰棍拿远了些。
他离店后走了一段,买了根冰棍,突然想起昨日在西街某店遇见的一把梳子,黑酸枝木,形如弯月,梳齿设计巧妙,能使灌入的灵流亲发润毛,很适合师父。
青罗有时化回狐狸睡觉,虽然睡前会打理一遍毛,但睡着后翻滚,还是会有些打结。长乐几次见他夜里不爽,又懒施灵力,便过来帮他梳毛。青罗嘴上说不用,神色倒舒服得很。
长乐想到梳子,便决定是它了,当下往西街去。
买了梳子后,店主附送一个荷包,供他装梳子。长乐把梳子放进去,抓着抽绳,刚准备束口,身旁路人突然出手,迅速往荷包里扔了一个东西。
路人动作很快,扔完就跑,长乐根本没反应过来,手一拉,正好在东西进去后一秒束上了荷包,待反应过来,要打开看看时,身边街角巷口房顶等地猛然涌出数十人,悄无声息,凭空闪现,须臾就杀到他面前。
长乐大惊,本能地翻身闪避,数种法器兵器擦过身侧,荷包自手中掉出,所有人直冲那荷包而去:这个人摸到,马上被另一个挑开,刚挑到半空,又有四方法阵拦截,小小荷包如浪里浮萍,被掀得一波接一波飞,场面乱成一锅粥。
这把梳子几乎花掉了长乐所有零花钱,他不愿白白丢失,于是当即破入阵中,找两个防备较弱的肩膀借力,跃至高处劈手就拿,其他人立刻出招将他按下。一时间,几处兵器下路相撞,几重法阵上路纠缠,均是强光刺目,余波破空。
道旁店铺见状,纷纷祭出各自法器,竖起防御。
行人退避,官兵未至,主街上一时只剩这伙抢荷包的人。
长乐同这伙人乱作一团,一路往前抢,抢过城门,直抢到城郊一处楼台,唬的台上游人四散,其中消息灵通些的,边散边相告:“拨云塔试炼。”
拨云塔位于云翡西南境外,不知山的山巅,为修士竞技场。竞技内容年年不同,天马行空,极其奔放,凡一路赢至顶层者,可得塔主一诺。因塔主实力强大,得其一诺,如有神助,所以尽管塔内每日死伤万千,每年仍有无数人挤破了头要入塔。此番争夺,实乃其入塔试炼的第一关:这群人抽得一签,被要求于南海岸边寻一特定珍珠,日落前带回。其中有人得手,但寡不敌众,于是想出个权宜之计,将珍珠往长乐荷包里一扔,既保自己命,又不让其落入敌手。
眼下荷包被拍起,挂上飞檐,众人待要一拥而上,檐边突然探出个脑袋,一伸手,拎起荷包。
卷云:“搞什么?”
卷云闲逛至此,正睡在屋顶晒太阳,忽听下面一阵喧哗,伸头一看,就见个荷包飞上来,于是顺手拿过。
众人一顿,接着呼啦啦向她打来,其中竟不乏杀招。卷云正嫌无聊,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荷包一收,自顾自玩起追逃游戏,纵身往树林去。
一群人争夺至悬崖边,终于给长乐找到机会,跃至卷云背后,抓向荷包。
卷云刚要飞木攻他,其余人中有人奋力一抛,法器放大成阵,向两人压来。卷云急忙招架,仍是不敌,被打下悬崖。
长乐刚抓到荷包,就被卷云灵流一带,失足往下摔去。
卷云心知自己这回托大了,不是对手,忙把荷包往上一扔,还给那帮人,同时从石壁里召出树木,末端成碗,半路装住二人。
那帮人得了荷包,忙不迭继续抢,不再理会他们。
长乐哀嚎一声:“我的梳子!”
正说着,崖上似是陷入激战,一时间山崩地裂,将卷云的树连根震落,卷云忙运灵再生,奈何不熟练,加之崖壁岩石又崩开错层,一连试了几次,均是即生即落,又或接不准二人,一路摔摔停停地往下掉,眼看就要撞地,只好抱住长乐,起形水罩,结果只起到一半,堪堪护住半边便落了地。
两人都摔得够呛,长乐运气保护要害,加之卷云的水垫缓冲,没受什么新伤,只是之前练功的旧伤不经冲击,此时尽数裂开,流了一地血。
卷云没啥大碍,一看长乐,竟然浑身是血,以为他摔成重伤,立刻冲过来查看情况。
长乐点几处经脉止血,正要站起来,见她神色焦急,立刻往地上一瘫,大叫:“我要死啦。”
卷云急得落泪,胡乱给他输灵力:“你不要死啊!”
长乐本想吓一吓她,报夺包之仇,结果被她一通乱搞,灵流错位,反喷了一脸鼻血。卷云察觉他在装,眼珠一转,假意抹泪道:“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一定给你立块大大的碑。” 说完手上灵流一转,直击其痒痒肉。
长乐有心继续装,只好奋力憋笑。卷云等他憋得快要气绝,手再一转,往他左腰某处一点,长乐无法自控地嘎一声,发出鸭子叫。
卷云:“碑上就刻,四海罗威九天广法,大话天王是也。”
长乐一听,才知自己暴露,没趣地跳起来。
长乐:“谁让你们抢我东西。”
卷云:“没有我们,我不认识他们。”
长乐:“那你为什么要抢?”
卷云:“好玩。”
长乐大为无语,打量卷云,因其着男装,还是小孩的声音,分不大出男女,便以为是男孩,心里联想到长欢,若是他还活着,差不多也是这年纪,眼神不自觉柔软起来。
卷云也打量长乐,总觉得他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银歧一事发生时,长乐的个头和卷云差不多,二人均是小孩模样。四年过去,卷云还有些圆头圆脑,长乐却长高许多,和原来相距甚远。
卷云看了几眼,想不起来便作罢,注意力很快转移到身旁岩壁。
这岩壁上面没有枝丫,缝里却冒出不规则状果实,是她从没见过的品种。
卷云瞧着新奇,伸手就摘,不料手一碰,果实就鼓胀成球,突起尖刺。卷云被扎得大叫一声,连退几步,脚下一绊,摔进身后的坑里。
长乐见状立刻奔去拉她,好险把人捞上来,刚松口气,身后突然一声灵啸,某灵鸟展翼飞来。
原来这个坑是它巢穴,它眼见自家被人糟蹋,当即锁定目标,喙内劈里啪啦射出雷箭。
卷云和长乐拔足奔逃,长乐被电到臀,边捂屁股边跑,心内叫苦不迭。
二人奔了好长一段路,卷云突然回身,拔剑提膝。
卷云:“这么逃不是办法。”
长乐闻言觉得有理,遂一震脚,点石成兵,使出前阵子学的招式来,谁知他斜入,卷云平砍,两人攻击未打到灵鸟,反相撞抵消,被彼此震倒。
卷云:“你别乱动!”
长乐:“我没乱动!”
两人又出一轮招,招招相冲,未动得灵鸟一根毫毛,反弄得自己狼狈不堪,正要吵嘴,灵鸟收翅旋身,化成一支大雷箭猛冲过来,卷云飞水招架,反成其导体,不由急眼,也顾不上吵了,向长乐道:“你快逃吧,我能顶住,你逃出去,叫斥列宫的人来救我”
长乐抬头环视,身侧东,西,北三面悬崖直通云雾,一眼看不到头,不知有多高,偶尔猿啼,也只闻其声,不见其面。唯一能走的南路,此时被灵鸟堵着,目力所及之处别说人烟,就连兽迹都少。
长乐心知无处可逃,深吸一口气,沉下心,开始观察卷云,试图配合。
卷云战斗,于灵于力都在他之上,但太过冒进,顾前不顾后,一招出来,身未到最佳位置,剑已急急下刺,如此这般,纵是灵力过人,也打不出好招。
卷云见长乐站定不动,以为他力竭,道:“快先躲起来。”
长乐不解释,只以灵流聚眼,眸中异光突起,瞳孔顷刻间缩放千万次,像过去观察猛兽一样,拆析起卷云和灵鸟的招数,看了好一会,终于找准时机,在卷云翻身的那一刻,送上自己一掌。
卷云只觉有人在身后推了她一把,她剑路稍偏,和之前一样的招式,突然就发挥出前所未有的威力,剑出百丈冰,风驰千里地,一剑过后,冰满山崖,灵鸟被冻成雕塑。
长乐一蹦三尺,大声欢呼,卷云惊呆,不敢相信。她水修虽已三阶,但冰攻还不熟练,从未打出过如此厉害的一击。
少顷,地动山摇,灵鸟破冰而出,长乐忙道:“再来!”
卷云:“怎么来?”
长乐:“你只管攻,用尽全力。”
卷云点头,冲锋至半空,长乐找准位置一推,剑不偏不倚挥在点上,这一回,剑风直接结成一堵冰墙,灵鸟自知不敌,转身飞走。
卷云:“........”
卷云:“我有些明白了!”
卷云激动万分,不顾腿上几道血口,当即拉着长乐连试几次。
长乐也是个痴迷修炼的,两人对练起来,无比投入,双双忘记当下处境,一股脑练了两个多时辰。
卷云找到感觉,完全掌握;长乐亦总结出不少经验。日薄西山,云烧天幕,两人在橘黄的日落下相视一笑。
长乐拿出随身的纱布药草,替卷云处理腿上伤口。
长乐:“我叫许长乐,你叫什么?”
“文卷云。”
卷云一高兴,脱口就报真名,而长乐由于是外邦人,又常年在入莲谷闭关修炼,刚好不知莲垠有这号公主,仍当她是个普通男孩。
两人在地上写写画画,商量一阵,决定一道往南走。
南路渺无人烟,偶有兽骸。长乐走了一会,忍不住问卷云:“你的剑是在哪里学的?”
“哪里学?学宫啊。” 卷云指尖转着颗石头玩,“你呢?”
“我有一个师父。”
“哦哦,是谁?”
“青——” 长乐刚说了一个字,突然想起青罗曾交代过,不要随便报他名字,于是转口:“他是九尾狐族。”
“拜妖族为师?莲垠这边很少见啊,你是云翡人?”
“银歧。”
“哦,银歧,”卷云重复道,“银歧啊,我只知道那里的樱花很漂亮,是不是?”
长乐点头,也捡了个石头,想学卷云转,结果怎么转都没她潇洒。
“哈哈哈哈哈,要这样,再这样。” 卷云弹了弹舌,石头在指间丝滑翻滚。
“嗯....” 长乐奋力模仿。
刚刚对练时他就发现了,卷云的剑路杀伤力不大,但每个招式都很漂亮,不像实战用,倒像专为表演练的。
二人边走边聊,不知走了多久,只觉越走风越大,脚下泥土越稀软。直走到天黑,泥土开始涌出水,长乐产生了一个糟糕的猜想。
他转头向卷云:“会不会——”
卷云探出灵流,片刻后,肉眼可见地慌了神:“是.....海!”
这条路的尽头是海,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他们所处的地方会在涨潮时被淹没。
卷云摸上崖壁,感知到海水过往路径,竟高达万丈,急得原地转一圈,掏遍全身,偏偏今天什么法器也没带,问长乐,口袋也是一干二净。
两人正无措,远方轰隆隆几声,如万马奔腾,似惊雷落地,卷云大叫不好,潮水已开始往这里奔涌。
长乐:“怎么办,怎么办!”
卷云急急掐诀,一连掐错几次。
平日修灵她最讨厌背诵各种法诀,本就学得稀松二五眼,此时一慌更想不起来,手指试得要抽筋,弄得四处木起,八方水飞,将长乐打个倒栽葱。
长乐没有灵核,更不会掐决,被卷云的失误弄得鼻青脸肿,大叫:“你到底行不行?”
卷云满头大汗:“不不不,不太行?!”
长乐:“…………”
几秒后,巨浪遮天。两人尖叫着抱在一起。
卷云悲痛大吼:“长乐,虽然刚认识,但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
长乐回吼:“先别说遗言啊——!!!”
月升雾散,惊涛落下。
哗啦,水泼了一地。
瑶池二楼,霍桃将水杯扶正,披起一件淡蓝的云肩,快步穿过走廊,发丝掠过处卷起香炉轻烟,令旁人思绪不禁随烟同去。
廊上都是宾客纷纷喊她:“桃子。”
霍桃微微一笑,随手拿过某纨绔手中的烟斗,吸一口,又随手丢掉。
价值连城的宝玉烟斗被她当垃圾一样扔在地上,纨绔们一点不生气,笑嘻嘻捡起来,又奉上去:“姑娘摔得好,再摔。”
霍桃朝他脸上吐烟,正要调笑几句,耳坠里传来霍樱的声音:“三号房。”
霍桃得令,不再理会这几个纨绔,直奔三号房敲门。
里面人道:“我没叫东西。”
霍樱:“看住他。”
霍桃推门进去:“不是东西,是我。”
“我也没叫你。”
三号房中,一名青衣公子靠坐窗沿,自斟自酌。霍桃一眼看出他是九尾狐,上前笑道:“我是霍桃,公子贵姓?”
狐狸不说话,低头摆弄法器。霍桃坐到窗边,偷眼瞄他的法器。
她看了一会,才发现对方手上的不是法器,而是一把弯刀,因为灵流变幻太快,本体重影扭曲,她还以为是某种法器。
等等......这把刀——
青罗与林烟在试炼大会上的那一战,霍桃略有耳闻,此时注意观察,发现这把刀和传闻中的惑云很像。
“你是青罗?” 她试探道。
狐狸刀锋一转,对准她,霍桃主动将脖子凑上去,贴近他,鼻尖抵着鼻尖,颈动脉似有若无地摩擦在刀刃上。
“公子想杀便杀,只要公子开心。” 霍桃轻声说,语毕,一手覆上对方的胸膛。
青罗的衣襟本就松散,经她一摸,胸膛大片薄肌露出,浴在月色里。霍桃靠在他胸口,手指轻轻在上面打圈。
青罗抓住她的手,她顺势与对方十指相扣。
青罗凝视她,含情脉脉道:“我不举。”
霍桃:“…………”
霍桃打量青罗,见他脖子上还留着不知谁的吻痕,料定他不是个禁欲的主,于是化出男相,道:“公子莫非中意此类?”
见青罗仍是兴趣缺缺,霍桃不由心急起来,这是任务,她非完成不可。
“那.....” 她将手抽出,和青罗拉开一点距离,低了头道:“那就当救救我,可以吗?”
“救你?”
空气里已充满甜腻的气息,青罗不可能没有发觉。霍桃顿了顿,小声道:“我....”
兔妖一族欲根深重,如不定期泄火便会猝死。霍桃并未到发情期,只是提前催动了灵息,让自己看起来与发情无异。
“好啊。” 青罗环住她的腰,低头吻下去。
唇瓣刚贴上,霍桃就意识到不好。青罗比她想象的更厉害,唇为飞门,只是简单的飞门
相触,就能瞬间控住她所有灵脉。
霍桃:“唔.....?!”
青罗松手,结束这个警告意味的吻,大笑起来。
“小兔子,想骗你狐狸爷爷,还早了一万年。”
霍桃翻身落地,佯装跌倒,同时启动房内暗器。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今夜对大人很重要,绝不能出半点差池,宁错杀,不放过。
须臾阵起,房内飞出几道缚灵链,青罗翻掌轻轻一弹,倒反锁链,使其缚住霍桃。
霍桃:“?!”
此链乃豪门上品,灵力强悍,又配以霍樱在房内提前布好的阵法,基本无人能敌。霍桃用它对付过不少高手,百试百灵,从未失手,以为这次也一样,谁知不然。
青罗不是输给林烟了吗?怎么这么厉害?
霍桃本能地害怕了,兔耳朵绷得僵直。
感知到霍桃处境,霍樱立马派人破门而入,数剑并出,直指青罗。
青罗叹气:“我真的只是想喝酒。”
青罗说完,解开霍桃的束缚,抱着酒壶向后一仰,翻下窗去。
众人冲到窗前,窗外婵娟寂寂,树影幢幢,早没了青罗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