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融冰 第9章 行途不可穷

周末，贾空住在曹骆家的第二天，筒子楼里来了很多小孩，他们和曹骆关系很好，每次都是要一起玩的。现在和曹骆在一起的，一个是初三的女孩子，一个是高一的男孩，贾空跟在他们身后感觉格格不入，前面的三人说得热火朝天，而自己就像一个宠物狗一样尾随着。

宠物狗，贾空的思绪开始发散，如果自己真的是一只狗，那肯定是对曹骆最忠诚的那一只了，打也打不走，只要能跟着主人就可以了。胡思乱想了一会，贾空缓过神来，自嘲自己是个神经病。

三个人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小公园，大概是和两个小孩说的太起劲了，曹骆连走的方向都没在意，他脚步一转，一边和他们说着游戏，一边往回走。

贾空走在末尾，步子不自觉放缓了，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看着三人越走越远，完全不知道少了个人。贾空也不在意，早就习惯了被人无视的感觉，他回到公园，默默地朝深处走去。

漫无目的地走着，贾空也让不知道该去哪，反正就是不想再跟在曹骆的身后了，自己其实也不在意对方对自己的忽视，也不羡慕他身边的朋友，贾空早就认识到了自己在曹骆心中的地位，属于是那种有好处想不起来，一旦遇上了困难就找他。

一边乱想一边走，不一会就走到了那个熟悉的角落——曹骆告诉他的同性恋聚集的场所，贾空挨不过心中的好奇，悄无声息地靠近，透过树叶和杂草，他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相互捧着对方的脸，深情脉脉的对视。

贾空不理解他们的行为，但觉得很稀奇，如果可以，自己也想试试。

他退了几步，准备离开这里，可突然从树丛后传来的几声喘息阻断了他的脚步，只听其中一个男人亲昵道：“你说我们在这里私会被抓住了怎么办？”

“怕什么，被发现了你就跟着我跑就行了。”

“讨厌，你腿这么长，身体这么壮，我怎么跟得上你。”

“好吧好吧，”这个声音似乎有些无语，“真是个撒娇精，你对其他人也这样吗？”

“当然不是，只对你这样，因为这些人中我最喜欢你了。”

贾空听了一会，觉得再听下去就太可耻了，便默默退了出来，往公园深处走去，来到昨天和曹骆待过的长廊。他在这绕了一会，走到了廊子的顶端，这儿草很深，不能再往前走了，贾空看了看周边，坐到了一旁的长椅上，这个长椅出奇的干净，看得出来每天都有人清理。

坐了没多久，一阵脚步声逼近，贾空连忙抬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是他的邻居王抵。

王抵见了贾空乖乖的坐在长椅上很震惊，慌慌张张凑上前来，问道：“你这是在这里等曹骆？”

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贾空仔细打量着他的装束，不同于往日夸张的风格，王抵今天穿的很随便，那他今天也只是出来走走刚好碰见了吗？

“不是，坐一会。”

王抵挑了挑眉，好心劝道：“那你还是快回去吧，这儿不太安分，小心惹到什么事。”

“什，什么事啊，王叔叔。”贾空垂下眼，小心地问道。

“啊，”王抵犹豫了一下，“坏人都在这里进行秘密交易呢，你当心叫人看见杀人灭口。”说的一本正经，叫人信服。

但贾空才不会相信。

“噢。”贾空应道，站起身来就准备走，王抵跟着他一起。

见他跟上来，贾空心里一惊，他与这个邻居的关系一般，不像曹骆能和所有人混到一块，人人见了都喜欢，贾空尽可能避开和人交流的机会，所以邻居对于他就像是陌生人一般，这时候和一个陌生人走在一起，贾空心中紧张不已。

王抵感觉得到身旁的人很僵硬，也理解这个孩子的性格和举动，格外温和地说：“你别怕，就当我不是个人，你走自己的路。”

贾空温驯地应了，不知怎地，他对这个别人口中的怪人有一种奇异的信任，并不厌恶他进入自己的领域，“王叔叔，两个男的也可以结婚吗？”

“？”王抵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你从哪看的啊，乖乖。”

“是曹骆他……”贾空找了个折中的答案。

听到这个名字王抵就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可以，怎么不可以。”王抵瞄了一眼贾空，见他神色平静就又接着说：“这话你可不能和你妈妈说，和其他人说也不行，晓得不，他们都是不接受的。”

“他们，有病吗？犯法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没有病，他们可能是遗传，可能是后天经历，有的人生来就有同性恋倾向，但他们并不知道，虽然和女人结了婚，其实内心里却有着和男人发生关系的**，你明白吗？

“同性恋？他们是同性恋吗？”贾空紧接着追问道。

王抵楞了一下，看向贾空，忽然感到些许不安，希望自己没有把这个孩子带入歧途，“是的，孩子，如果你长以后遇到这样的人，不要欺负他，辱骂他，不喜欢这类人的话，远离就好了。”

贾空没有回答，但他很想问王抵在这里也是来见什么人的吗。

两人继续走了一会，刚走到公园的入口，便看见曹骆一路小跑过来，双方打了个照面。

曹骆指了指这一大一小，皱眉问：“你们刚刚在公园里干嘛呢？”说着还上前去拉贾空，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你不知道公园里有些什么人吗？”

贾空说知道，自己就进去坐坐，没看见什么怪人。曹骆扫了他几眼，便又抬头去看对面的王抵，“王抵，你没怎么着他吧？”声音很冷硬，大有一股为良家妇女申冤的气势。

这话叫王抵听了觉得好笑，连忙否认，说自己也是进去坐坐然后就碰上了。

也不知信没信，曹骆随口应了一声，便把贾空拉走了。

一路上曹骆絮絮叨叨的教导贾空说：“你要离他远一点了，他那天不是说什么新道理吗？”说罢去看贾空，发现对方一脸迷茫，便知道他根本不记得了，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估计他是不是有点喜欢男的。”

“啊？”贾空轻轻叫了一声，为他辩解道：“可是他不是和几个阿姨有来往吗？”

曹骆恨他迟钝，“你不懂，我看他就是男的女的都喜欢，大人们都说他不正经，我以前还不信，现在我知道了。贾空，

你要离他远点，晓得不？”

“可是，喜欢男人怎么了吗？”贾空很不解，他想到之前王抵对自己说话，愈发觉得他是个明白人，很讲道理，就算他真的喜欢男人，自己也不会讨厌他。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恶心死了。”曹骆满不在乎地说。

贾空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刚刚三人碰面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