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融冰 第10章 飘絮纷飞不定

十年之后，公园变得更加整洁了，里边的花草树木每天都有人修剪，若不是这刺骨的天气，平时有很多孩童和老人来这里休息玩耍。

贾空看向公园，稍稍犹豫了一下，自嘲自己怎么还担心会有男人在这里私会之后就迈开腿向里面走去。

结果他刚走到入口附近的隐秘角落那儿，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背对着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扫把，弯腰低头的那个男人，怎么看都像是曹骆。得出这个结论的贾空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猫着腰把脑袋凑近了点，哪里晓得那人恰好转头，两人面对面，眼对眼。

见到贾空，曹骆的神色明显黑了，多看一眼都觉得厌恶，他索性直接回过头，不打算搭理这个昔日的好友。而站在草丛后的贾空也对他的反应感到尴尬，自知无颜再见他，两人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关系彻底撕裂了。

将那点遗憾的心情埋在心底，贾空退了出去，拍了拍衣服准备抽身离开。

这时却听见曹骆喊住他：“喂，”贾空转头，发现曹骆拿着扫帚站起来了，“我有话跟你说。”

贾空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下文。

“咱俩一拍两散！”

“哦，哦……”贾空呆呆愣愣地应了，情感来的格外地迟，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不知道要不要挽留，也不知道会对他的以后有什么影响，反正先答应了吧。

一拳打倒棉花上，曹骆目瞪口呆，“贾空，你他妈这么多年还是这个德行，你都在想些什么？烦死了，看了你就烦，你快滚。”

被骂了也没反应，贾空嘴巴笨，从来都不知道反驳，更何况对方是曹骆，既然让他走，贾空没有半分犹豫，扭头就走，再没回头。

走出一大截路贾空才渐渐能思考，他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拿着扫把，怎么一见面就说这样的话？就像跳着看的小说，贾空根本不明白这其中的因果。

而在他身后的曹骆则神色凝重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也不是什么糊涂的人，做了错事自己还是知道的，但贾空不借给他钱，冷落他，背刺他，这是个朋友做的事吗？还是说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早就不是朋友了？曹骆想不明白，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根本摸不透贾空的想法。饶是如此，曹骆也不想主动去问，因为贾空心防太高，也因为自己不关心他。

本以为两人就此不见了，结果后来曹骆送货的途中出了车祸，那个肇事司机逃逸了，还是好心的路人打的电话，医生说伤了胳膊和腿，得住院，曹骆首先就想着给孙召打电话，结果刚摸到手机打开就看见了这小子给自己发的信息，说分手，他觉得对不起曹骆，已经收拾东西离开这里了。

宛如一道晴空霹雳，自从曹骆赌博，身边的狐朋狗友早就对他避如蛇蝎，除了贾空，就只有孙召时不时和自己联系，他没找这个刚从学校里的小孩借钱，两人一来二去熟了，就找了个房子一起合租，一天曹骆打牌输了去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回家，那天晚上孙召羞答答地同他表白，他糊里糊涂的答应了，但第二天清醒了也没当回事，又继续做自己的事，倒是孙召对他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渐渐开始劝说他不要去赌博了，曹骆听了心烦，索性就不常回家了，最后他被抓了，关了好几天，之后还要去公园里义务搞卫生。出来那天是孙召接的自己，曹骆把在里面的苦水全部倒给他听，说贾空真不是个东西，好歹朋友一场，怎么举报自己让条子给抓去。

孙召心事重重地听着，并不发言。

曹骆继续看下去，孙召在短信里面写道：我一直以为哥是个能干的人，和任何人都处得来，虽然最开始和哥有些矛盾，但后来对我很好。我表白，哥也不觉得我是个变态，还答应我了，那时候我真的很喜欢哥，但没想到哥其实是这样的人。我对不起你，是我给警察打的电话，不要怪贾哥。哥，你这件事就是不对，怎么就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呢？

连个再见和保重都没写，曹骆忽然觉得心好累，打了孙召的电话发现是空号，他想干脆就这么死了算了，反正自己也没钱，甚至连照顾自己的人都没有，无依无靠的。现在他就一个念想，给贾空打个电话道个歉，告个别。

“啊，喂？”

“……贾空，对不住了，我等会把我家的地址发给你，你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拿去，算我欠你的。我没有要说的了，拜拜。”

电话那头沉默着，曹骆还以为他挂了，便喂了几声，他一定要让贾空回答了才放心。

“噢，”贾空手拿着电话，“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别管。”

“我为什么要去拿你的东西？你不用了？你欠我什么？”这会儿贾空的思维倒是很灵活。

“……”

“你在哪？”

叹了口气，曹骆说道：“中心医院，你来吧。”

周末贾空没课，赶紧打车去了医院，到了那先问了前台曹骆的事，替他付了钱，再去他的病房。

病房里除了曹骆，还住着一个大爷和两个大娘，大爷身旁有一个年轻人，俩老太太一起唠着嗑，热闹得很，贾空听得脑子疼，穿过人群走到了最里边的床位，他掀开帘子，搬了个椅子坐下。

算起来自十一月以来，两人才见过一面，如今再见只觉得生疏和尴尬，谁能想到短短三个月，世事变迁，一切都变成了这副样子。

“以后打算怎么办？”贾空开口问道。

“不知道。”曹骆低头没有看他。

贾空看着他的样子，瘦了很多，变得很憔悴，“你为什么要去赌博？”

曹骆倒是很爽快地回答了：“没意思，想过的快活一点。”

对于这个回答贾空倒是不意外，这与他猜想的差不多，但他还是问：“你最开始不是说的想赚多多的钱吗？”

耳边传来一声冷笑，“哦，是吗。”

“是因为我拒绝了你吗？”

曹骆疑惑地眨了眨眼，“什么？借钱还是……”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偏过头，“你是想说我上次很你说的凑一对过日子的话吧？”

贾空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他。

“你想多了，不是。男的和男的怎么在一起呢？”

“嗯。”贾空淡淡的应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