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曹骆在没联系过他了,虽说两人留了电话但平时也不会打来慰问一下近况,贾空是顾虑太多,曹骆是没这个心。
秋冬季节雨下得多,曹骆在工地上没干多久的活,中午收工之后就在棚子里打牌吃瓜闲聊。工头是个三十上下的汉子,身高体壮,和工地上的小年轻关系挺好的,一伙人无所事事玩了一会,他便提议带兄弟们去玩玩。
工地在郊区,几个月一次,工头会带他们去县城里玩。
工地里的工人,有十多岁辍学的,有强壮的青年人,还有年纪比较大的中年人,都是些不见女人的汉子,他们听见去县城里都挺高兴的,因为那有按摩洗脚城,有酒吧,可以开荤了。
但曹骆不同,他给别人送货,常常四处跑,见多识广,对于这种事倒是没什么大兴趣,但也不扫大家的面子,也笑着跟他们上了车。
一起去的还有上次和曹骆吵架的那个男的,他们吵架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曹骆平时晚归,弄出了动静,这人偏是个睡眠浅的,总也睡不着了,加上他年轻气盛,看不惯曹骆外放的性子,日子一长,积怨就多了,爆发是迟早的事。反正这事在其他人看来简直就不是个事,笑劝几句也就过去了。
十多人上了大巴车,曹骆和上次吵架的人坐一块,那人姓孙名召,年纪小,高中毕业没多久,长相清秀,挺老实的,平时话也不多,挺腼腆一小伙。曹骆看着他就想到自己那个发小,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想多照顾他一点,至少不能把关系处僵,其实上次吵架他也是有点心虚的,毕竟是自己吵了他睡觉嘛,但他嘴硬,不肯老老实实的被骂,忍不住就和人家吵了一架,事后或多或少有点不好意思。
孙召坐在窗边,望着沿途的风景变换。
曹骆偏头,摆出他招牌的笑容,有不少人说他笑起来很好看,他也有自知之明,“孙召去县里了想玩些什么?我熟,我可以带你去玩。”
听见曾经闹过不爽的舍友此时和自己搭讪,孙召惊讶的转过头,眨了眨眼,红着脸答道:“不,不用,我和其他人一起走。”
曹骆在心里偷偷拿他和贾空做对比,同样是闷葫芦,贾空在说话时总是淡淡的,面无表情,给人一种很迟钝的感觉,这个小伙子却表情灵动,也有一些小动作,简直就是个青春活力的少年。
“你晓得他们都玩的是什么不?”曹骆神秘兮兮的说。
“不知道,什么?”孙召很给他面子,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女人啊,女人!”
孙召听了他的话呆了一下,脸涨的更红了,支支吾吾的说:“你可别骗我。”
“骗你干什么,你肯定还没试过吧?哥告诉你,你这个年纪玩过不那些女人的,小心被骗的裤衩都不剩。哥带你去玩好玩的。”
孙召明显心动了。
曹骆见形势大好,赶紧乘胜追击,“孙召,上次是我不对,我下回玩太晚了就不回去了,行不?”
单纯如孙召,一下子就被收买了。
他这幅乖巧的样子很容易让曹骆联想到曾经十多岁的贾空,“那时候多听话啊,长大后和他说话都费心思了。”他想。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贾空本来性格就闷,更何况经历了那种事情。
曹骆带着孙召去了一家糖水店,他知道孙召是外省的,不太了解当地的食物,先带他随便吃点,然后带他去酒吧,去电影院,去游乐园,随便哪里都好,曹骆不在乎,只要他们的关系缓和了就行。
他俩各自点了一碗糖水便找了一桌子坐下。
这天是周末,贾空上街买点东西,他在筒子楼那会很喜欢喝妈妈做的糖水,刚巧看见有一家糖水店,便拎着大小袋子进去了。曹骆眼睛尖,一下子就看见来人了,便很高兴地大声打招呼:“哎,哎!贾空!”
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来,贾空尴尬的要死,一个箭步走到曹骆桌前,面色不好地看着他。
曹骆笑着对身旁的孙召介绍道:“这是我朋友,贾空,是个老师,”说完又看向贾空,“这我工友!孙召,刚读完书就来工地上了。”
孙召瞧着贾空,对方头发留的很长,衣服也很厚实,不像他们干体力活的要留寸头,而且贾空身上散发着一种阴郁沉闷的气质,完全不像一个老师,孙召莫名其妙有点不舒服,“你好你好。”他因为紧张绷着脸说。
“啊,你好。”贾空木木的答。他想起曾经曹骆带他女朋友过来,介绍给他的时候,自己也是这么回答的。那时贾空才知道那是个混社会的女人,他们在网吧认识的。
“哎呀,你们别这么拘束,都是朋友啦,咱们一起玩啊。”曹骆想着活跃活跃气氛,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两个性格相似的人会相处的很好。
哪晓得贾空避如蛇蝎,慌忙推辞:“不了不了,你们去玩,我要回家了。”说完扭头就走,连一杯糖水都没有买,背影高高瘦瘦的,看起来寂寞的很。
曹骆挠了挠头,只当是他孤僻症又犯了,没有多理他,转而对孙召说:“不好意思啊,我这朋友不太好意思,是个内向的人。”
吃饱喝足,两人准备重新上路了,曹骆忍不住又开始叨叨:“孙召,我和你讲,一个人想混得开,赚大钱,就得多认识人,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要多出去,晓得不。”
孙召很听话,问道:“那怎么认识其他人啊?”
曹骆笑着指了指自己,“跟哥混啊。”
这一刻,年少无知的孙召小同志开始迷上这位油嘴滑舌的大哥了。
他们晚上和其他工友汇合,一直玩到晚上**点,曹骆在酒吧喝的醉醺醺的,管不住自己就拉着孙召讲大道理,下流笑话以及自己这些年的无聊事,孙召刚进入社会没多久,在工地上没什么关系好的朋友,没有遭人欺负就谢天谢地了,现在有一个愿意教他为人处世的大哥,他高兴得不得了,立刻就把一颗心全部都交给他了。
“曹骆哥,回工地了。”听见工头打电话叫车,孙召赶紧推了推欲睡不睡的曹骆,对方迷迷糊糊的掏出手机,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眼看大家都在收拾了,孙召急得不行,对着他的耳朵大声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曹骆清醒了一些,红着脸说:“不回去,怕吵到那小子,你帮我跟贾空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
这是喝得人都不认识了,孙召纳闷,这才喝多少啊,又是上脸又是睡,这酒品也太差了。本来想强行把这个醉汉扛走的,但曹骆犟得要死,孙召没办法了,只好鼓起勇气给贾空打电话。
“干嘛?”和白天的语气不同,电话里的声音给人一种很温柔的错觉,孙召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
“额,我,我是孙召,白天和曹骆哥一起的那个,他喝醉了,说让你来接他。”
“你们在哪?”
“县里的大酒吧。”
“嗯?”
“我们工地里的人一块的。那个,贾大哥,你有车吗?”
“什么样的车?我只有自行车。”
孙召很震惊,那他怎么过来,那不成叫一辆出租车?自己先打车过来,再打车回去?总不可能骑一辆自行车来来回回吧?
“哦,没事,我打车吧。”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淡定。
“你们关系真好啊。”孙召干巴巴地回答。
听了让他的话,电话那头的贾空不以为然,他们的关系真的好吗?他感觉一般,他之所以费神费力地帮他那么多,只不过是在偿还他之前为他做的那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