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桥 第12章 第 12 章

“你出去清理一下，其他人都回座位上课。”一个看起来三十岁的女老师打扮的像朵花儿似的，预备铃响起来的前一秒就进来了。

程江乐向来尊敬老师，再说这位看起来气场十足，一眼断定是个不好惹的主，拿着水杯转身就走了。

曹恒盛站那不动，女老师瞥了他一眼，语气很冷：“耳朵聋了？听不见我说的话？”

班里头突然静下来了，似乎等她再提醒的时候会遭殃一样。

曹恒盛一下没脾气了，瞪着的眼睛也眯了回去，灰溜溜出去清理脑袋上的脏东西。

程江乐还没坐一会儿，老师又把矛头指向了他：“你哪个班的？”

“刚从外地回来的周雄亲戚，”程江乐捏了捏眉心，不紧不慢，“来这儿打发时间。”

老师拧着眉，盯着他上下打量了好半天：“下课到我办公室一趟，”接着带上小蜜蜂，把东西往桌上一摊，“拿出上节课没讲完的卷子，我们继续。”

程江乐愣了愣，精致年轻貌美的女老师，完全能当南桥一中的门面。

曹恒盛收拾完回来，掉头瞪了眼程江乐才坐下去。

倒是不掉头说话了，因为上节课他一直叫的那个张磊此刻就在他旁边坐着。

但是张磊又开始拱桌子了，他转过头叫了程江乐一声：“乐乐，你放学和我一起走呗。”

程江乐趴那没搭理他。

“滚。”李卓然在旁边说了句。

“你什么德性，我又没和你说话，”张磊揉了揉鼻子，“你给我找找柜里的英语试卷。”

“嗯。”李卓然应了声，低头在乱的像垃圾桶似的书柜里仔细翻找。

“这人小心眼，”张磊回头看了眼老师，又看了前后门，然后一脸严肃地对程江乐说：“肯定会找他道上的朋友……”

“你能保护我？”程江乐打断了他的话。

“指定能，我可是练家子。”他说。

“那成，”程江乐说，又指了指李卓然桌上的卷子，“拿着去好好学习吧。”

“哦……。”张磊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长得很像……好学生吗？

僵着脸拿走卷子转了回去。

程江乐觉的张磊人挺好的，外向善良还特爱操心。

其实对于曹恒盛这种弱智的儿童来说，他压根不在乎，先不说怕不怕被缠上，要真怂大可不来，现在自由的像只鸟一样，为所欲为。

但他现在还是很郁闷，看着窗外思考起一个很深沉的问题，“我将何去何从”。

回去吗？

但是心里头总觉得有点事儿还没干。

不走又堵得慌。

他看着窗外的一切被渡了层金光，树影摇曳，蝉鸣不止。

盯的久了，眼睛有些干涩，他眨巴了几下，舒服了点儿。

一转头，看到了李卓然沉迷于盗版小说无法自拔。

李卓然察觉，跟他对视了一眼，顿了顿之后把那本很厚的小说翻到差不多一半的位置，然后用力一撕，把后半部分放到他桌前。

程江乐看着劣质纸张上蚂蚁丁点的小字，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同桌看那么入迷，感觉还挺好看的……

犹豫了两分钟后，他拿起那半本书，看开了。

……居然是玄幻升级流男频爽文。

快速扫完第一页。

他没控制住自己，扭头又看了一眼李卓然。

这种为爽而爽的脑残剧情，李卓然竟然看的这么起劲儿。

李卓然扫了眼他还没翻开第二页的小说，低头从书柜里头又拿出好几本，直接一股脑放到了程江乐桌子上。

言情、玄幻、武侠、仙侠……中间还夹了本《西游记》……

“你自己挑着看吧。”李卓然说。

程江乐长这么大，除了初中班里头集资买的各种名著看了几本外，几乎没碰过其他的网络小说。他一直觉得看小说挺浪费时间的，以至于闲的无聊都只会选择神游。

现在李卓然跟霸道总裁似的给了自己一堆选项，还是在高中课堂，他突然觉得有一种别样的新鲜感。

最后他选了一本言情小说，因为这本看起来最薄、最新、也最像正版。

可他刚把书抽走，李卓然就又把那一摞小说搬走了，全部塞回了书柜里。

“怎么都拿走了？”程江乐有些不理解。

“放桌上占地方，”他手伸柜里又推了推，“一本不够你看？”

“够了。”程江乐说。

李卓然没出声，手指在书上划拉了一会儿，接着阅读了起来。

英语老师姓张，很喜欢提问，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站起了四个。

程江乐算是明白为什么这趟课的纪律维持的如此好。

他也没听这老师讲的咋样，只知道互动性还挺不错的。

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被封印四十分钟的大嗓门终于重见天日，老师还没走，几声怪叫已经嚎起来了。

“最后一排靠窗那位同学，”张老师摘下了小蜜蜂，“跟我来趟办公室。”

最后一排，靠窗，是自己，程江乐迎着数不清的目光走了出去。

不明白有什么事儿，但感觉没什么好事儿。

“程江乐是吧？”张老师往椅子上一坐，拿起自己的保温杯抿了口水。

“嗯。”程江乐应了声。

“你高考英语几分啊？”张老师又扶了下眼睛。

“一百多吧，”程江乐想了想，没想起来，“是怎么了吗？”

“我下午想请个假，想请你帮个忙，”张老师说，“你看行吗？”

“我还能帮您忙呢？”程江乐还是第一次见老师请假找学生帮忙的。

“就讲讲卷子。”程讲乐震惊了，这老师挑人眼光挺毒，也不管你有什么武功能凑活用就行。

“你们周老师说你要报师范类院校，就当提前适应。”张老师又吸溜了一口水，有点烫嗓子，咳了几下。

“那我试试？”程江乐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那你试试。”张老师话敢话。

“那我走了？”程江乐说。

“你等等，”张老师想了想，“回教室让英语课代表把卷子收了。”

程江乐在心里叹了口气，这里的老师都太随意了，来十二班教书像养老一样。

“阿卓，你认识那小子？”曹恒盛给椅子转了个面，“不认识的话我就收拾他。”

“认识啊，可熟了。”张磊抢着回答。

“你和他熟有屁用，又不是和阿卓熟。”曹恒盛一脸不屑。

“还行，但我不当和稀泥的，你两随便。”李卓然看的眼睛疼，抽空回了句。

“那就成，”曹恒盛说，“我可得放开了干他。”

“那你先干我吧，”张磊说，“他我朋友，我可得护着。”

“有你什么事儿，”曹恒盛翻了个白眼，带着椅子转了回去，“哪凉快去哪玩。”

程江乐在后边听的很清楚，手插兜里慢悠悠走了过去，眼神像看垃圾一样看曹恒盛：“你要想整我，现在就行。”

曹恒盛冷笑一声：“行啊。”

程江乐仰着脑袋，眼睛往下边看：“下边等你。”

说着走到门边，像是想起什么来了，拍了拍靠门那位同学的肩膀说：“你们英语老师让收卷子。”

李卓然眯着眼睛看着嚣张哥的背影，程江乐这股劲儿挺哄人的，虽然看不透真实战力，但气势上已经赢了。

曹恒盛坐那也不动了，心里头不知道纠结什么。

程江乐推断了下，这人干架都得先问问李卓然，说明是怕他的，但当关系撇清后又有了气势。自己和他宣战后神色变了好几下，那这人应该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说不准背后还有个老大给撑腰。

他突然想到个词：狗仗人势。

高中生的精力真太充沛了。

楼下头等了五分钟，没等来人，却等来了李卓然。

“你替那傻叉门童挑战我吗？”程江乐在树底下坐着，抬头问他。

李卓然站那儿看着他说：“没那么无聊。”

“行吧，”程江乐问，“不回去上课？”

“听不懂，”李卓然坐在他旁边，“不如不听。”

听不懂就不听，那考不上学校就不参加高考了？

“学点吧，”程江乐歪着脑袋说，“你爸你妈看到你很上进，脸都能笑烂。”

李卓然瞥了他一眼，淡淡回了句：“哦。”

哦你大坝的哦。

劝人向善原来这么难，程江乐有种一拳头打棉花上的感觉，这种新时代烂泥扶不上墙的典型代表不是他一个普通人能治的。

“你回来找你爸？”李卓然冷不丁地问了句。

程江乐怔神，他也不清楚自己回来要干什么，愣了好一阵儿才说：“多管闲事。”

然后站起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