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沉清酒终于松开了手,与程怀亦拉开了一些距离。程怀亦心情起伏,氧气又重新灌进她的鼻腔。
她脸上的潮红还未散去,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这个放肆的人。
接着,沉清酒的手又重新攀上了她的脖子,似深情又似迷离的眼神让程怀亦彻底卸下了心防。
感觉到有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她终于主动重重地吻在了沉清酒那双薄唇上,难舍难分。
室内气氛旖旎,程怀亦修长的手脱去了面前女人的连衣裙内搭,毫无阻隔地触摸到了她白皙光滑的肌肤。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的好像梦一般。
一个星期之前,她还在伦敦,伴着雨雾,过着说不上悲喜的生活,偶尔花点时间来缅怀那些无处诉说的心事。但在一个星期之后,在此时此刻的南屏,她却怀抱着自己年少时的梦。
既然时间带不走她的执念,那就让她们一起沉沦,总好过这些年远隔千山的求而不得。
她无法将视线从面前这张美丽的脸上移开,当渴望已久的美梦终于出现在眼前时,心中那些深藏的**像是得到了疯长。
感受到来自于沉清酒呼出的灼热气息,这让她更加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程怀亦觉得仿佛这一刻,醉的人是她自己,而不是这个躺在身下的女人。
她缱绻地叫道:“沉清酒……小酒……”声音里饱含着这么多年未能说出口的思念,声声切切都是她深沉的爱意。
程怀亦嘴唇一路下滑,吻过沉清酒的下颌,脖颈,一直延伸到她平坦的腹部。这时女人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轻柔的呻吟,让本就浑浊的气氛变得更加勾人。
程怀亦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体内也不断燃起燥热。
随着舌尖跳动,触及的敏感地方越来越多,沉清酒的声音就会拉的更长一些。
那张美丽的脸庞似乎一下下在程怀亦眼前变形又放大,游移在身上的手慢慢加深了力度。
正当她想要进一步的时候,手心里却传来了钻心的疼痛,她的掌心的伤口在激烈中被拉扯,撕痛。
“嘶……”程怀亦被疼的叫出声。
然后沉清酒的醉意突然醒了一大半,二人失去的理智瞬间回笼,刚才那些关于酒精所带来的阴暗情绪在一瞬间被藏回心里。
于是关于这场没有被彻底释放的闹剧被迫戛然而止,沉清酒大幅度地从床上翻坐起来,惊慌中将程怀亦推到了一边,整个人险些滚下床去。
程怀亦难以置信,错愕地看着沉清酒。
沉清酒低头道歉:“对……对不起……”说话间慌忙地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捡起,一件件迅速套回身上,然后站起身来,准备仓皇逃离。
程怀亦急忙追了过去,擒住对方的手腕,问,“你怎么了?”
沉清酒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声线里却带着令人显而易见的颤抖:“对不起!”
程怀亦头上的筋突突直跳,不死心地继续质问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沉清酒一直低着头,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程怀亦的心瞬间跌倒了谷底,她被沉清酒这一系列的操作快搞疯了,但仍是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不死心地问,“你说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沉清酒被禁锢在原地,仍保持着背对着程怀亦的姿态,她拢了拢散落的头发,用近乎很小的声音说:“对不起,我……我喝醉了。”
所以说,主动靠近的是她,最后仓皇逃离的也是她,可真是好操作!
程怀亦被她反而气笑了,她就那样注视着沉清酒的背影,嘴角一点点落了下去,心也跟着跌到了谷底。
见对方久久不说话,程怀亦伸手强硬地扳过了沉清酒的肩膀,迫使她直面自己。
然后用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质问对方,“所以沉清酒,你是在试探我吗?”
“试探我是不是还对你旧情难忘?还是试探我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非你不可吗?”
她眼神里重新燃起的光在那一瞬间又熄灭,但却还是倔强地盯着沉清酒,企图找到一个答案。
程怀亦和沉清酒四目相对,那双漆黑的眼似乎含满了冰冷,室内的光线晦暗不明,一时间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良久的沉默过后,沉清酒终于出声,“程怀亦,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吗?”
程怀亦搭在沉清酒肩头的手缓缓垂落,握成拳青筋暴起,像是丝毫感觉不到手心的疼痛。
她苦笑着向后倒退,“所以你是因为喝醉了?所以你把我当成了谁?”
当梦境和现实交织,过去的记忆重叠,程怀亦像是被推到了悬崖边上,被逼到了无处可逃。
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为什么?沉清酒为什么?”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沉清酒,“你想要什么?想要我怎么做?”
沉清酒一怔,抿着唇,喃喃地说:“对不起,程怀亦,忘了我吧。”
一行清泪终于划过脸颊,程怀亦声音冰冷地问对方:“那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是觉得我可笑吗?”什么时候,她程怀亦贱到了这种地步。
她明明不喜欢她,甚至此时此刻,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还可以坦然的说对不起,还可以坦然的要求她忘了,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极致的羞辱。
沉清酒弱弱地出声:“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在沉清酒面前,程怀亦第一次露出了几近暴怒的语气,她大声的质问她,身体跟着起伏的胸膛一起止不住打颤。
她本就是个温柔明媚的人,不做表情的时候,连嘴角都像挂着微笑,哪像现在,那双原本清亮的双眸,唯独只剩下了冰凉。
手边的酒杯砸被在地上,四分五裂。程怀亦含着恨意,红着眼对沉清酒说了这辈子最狠的话:“沉清酒,我恨你,永远!”
“所以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到死都不要!”
沉清酒的心随着滚落的玻璃渣,一起碎成了片,就连五脏六腑都跟着疼痛,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撕裂着,令她痛苦万分。
她清楚,经此过后,她和程怀亦之间怕是再无可能了。
那个像骄阳的人,终究是被她伤的体无完肤。
所以,是不是这样,她就能彻底放下过去,不再留恋地去过属于自己的新的生活。
元旦之前,程怀亦完成了所有的工作,回伦敦之前,她单独约了南以乐。
对于她们之间的过往纠葛,南以乐清楚却也不清楚。他有些遗憾地问程怀亦:“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程怀亦点点头,苦笑着抬头望天,说:“梦醒了。”
当那个做了这么久的梦终于要醒的时候,她心中还是不免感到难过。
她的爱全部留给了她十八岁那年爱上的人,也曾以为爱就是生命的全部,即使经年的的岁月也没能冲散,可这样的一生实在是太痛苦了。
南以乐走过来,拍拍自己的肩膀:“借你。”
程怀亦闭上双眼,将头虚虚地靠在南以乐的肩膀上,然后问:“以乐,你有遇到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人吗?你又是怎么忘记她的?”
南以乐难得认真地将头转向远方,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很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遇到过,老实说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从来不劝你忘记什么。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有千千万万的人,能爱上一个也爱自己的,本就很难。”
所以有遗憾才是常态。
程怀亦直起身子,看着难得正经的南以乐,有些不可思议:“所以我放弃了,也认输了。从今往后,祝她走她该走的路,那条笔直又光明的路,也能遇见她的良人。”
就像每一次她在心里对着自己安慰的那样,人生还有无限种可能,她还年轻,说不定等去了更广阔的天地之后,还能重新遇到一个什么人,让她不再执着于现在,然后彻底得到解脱。
南以乐问她说:“其实我觉得你们挺拧巴的,说实话,我并不觉得小酒她心里没有你。”不然怎么会孤身一人走到现在。
程怀亦摇摇头,“那她大概是还没有遇到她心里的那个人吧,又也许她心里一直在等着的是池俞安呢。”
她无比清楚的明白,十八岁时爱上的那个人,大概永远不会爱上自己,也永远不会回应她的感情。
南以乐又继续试探着说:“其实,我听嘉鱼说,他们没有在一起,是沉清酒拒绝了池俞安。”
程怀亦盯着南以乐看了好久,眼神冰冰地让对方有些害怕,她有些不明白她这个好友怎么就哪儿痛扎哪里。
“好了,打住,关于沉清酒到底喜欢什么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听了。不管你们怎么样认为,还是沉清酒怎么做,以后都跟我无关了。”
她说,以后的日子,她只是想能让自己快乐一点,虽然暂时还没找到其他的方法,可她会努力。
走的那天,是南以乐送她去的机场,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希望沉清酒能拥有更好的人生。”
一个像玫瑰一样灿烂而瑰丽的人生。
而她也将去走她该走的路,过她该过的生活。
沉清酒,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