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 第10章 风云

海选顺利得毫无悬念，楚于只用了一把剑，其他八副依旧在剑匣里吃灰。

更欺负人的是厉殃，徒手把对手扇下了台，对手白眼一翻，直接过去了。

看着被抬走的选手，楚于愈发好奇厉殃的武器是什么，可惜初试的水平似乎完全不能让他认真。

让厉殃和闵红烛闵红焰比，谁更强？闵红焰能杀忛王吗？

肯定不能！

想到这里楚于就放心了，最强的在自己这边。

云巍在初试受了一点小伤，对手比她低一阶层，但是经验比她丰富。符咒和剑招之间无缝衔接，丝滑小连招打得云巍措手不及，手里的灵气一个没控制住，直接把她的武器烧着了，整个擂台浓烟滚滚。

云巍是风火双灵根，风助火势，逼得楚于拉着厉殃后撤好几步。

等小姑娘走下台的时候，人已经是个碳了。

“噗。”楚于憋出猪叫。

“笑什么？”云巍不仅眼珠子透亮，牙还白，衬得她更黑更狼狈了，“我可是赢了。”

她不说话还好，她一张口，楚于是彻底憋不住了：“是啊，如果下次可以赢得干净一点就好了。”

厉殃倒是没觉得好笑，只是疑惑怎么有人打架打得这么像炒菜，一句话直接把小姑娘气跑了。厉殃看向楚于，他哪里说错话了？

楚于看着云巍远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朔华宗内门是不收双灵根弟子的，当然这个条件可以用钱改变。当时云巍才九岁，是武家唯一的女儿，又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武家没有替她打点，她在初试就被刷了下去。

看着同龄的族兄族弟都入朔华宗修行，只有她还待在抬头四方天的小院里。看着母亲卧床哭泣，云巍抱着验灵石在山门外求了四日，师傅看她灵根性向好，破格收她做弟子。

转眼间就是大姑娘了。

“风、火灵根。”厉殃念叨着。

“怎么？”

“双灵根，一般有正辅之分，她很特殊。”

楚于就当厉殃在夸云巍了，骄傲道：“自然，她对两种灵气都运用纯熟，根本不比单灵根差。”

“就是在攻击力上弱了一点。”两人抬头，就看见云巍没好气地说话，显然还在生闷气。

“收拾得这么快。”楚于讪笑。

“一个清洁符搞定，我又没有受伤。”云巍加重后半句。

“是是，姑奶奶。”楚于举手投降，“走，我们移步酒楼，为云女侠接风洗尘。”

云巍破功，三两下被楚于夸张的言行逗笑了，暂时放过了他们两个。

刚刚在酒楼落座，一杯酒下肚，云巍反而胆怯：“以我的修为，进前十六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就怕遇上这一辈的名人。”

比如闵家姐弟，他们是纯正的火灵根，攻击性极强，又身法高超，战斗经验丰富。

“是对付异兽的经验。”楚于看着云巍紧张得抖腿，好笑道，“人家还能把你撕了？”

云巍肉眼可见更紧张了：“没有被安慰到。”

“还有黑楼里见过的蓝免，他可是百年难遇的变异冰灵根，前些天还去南海猎了一只四品妖兽，送给他师傅做五十大寿的礼品。”云巍把头埋在她的大宝剑里，“怎么办，突然紧张了，可以退赛吗。”

“你也厉害。”厉殃难得开口，“风灵根，许多人可望不可得。”

楚于太熟了，就算他安慰，云巍也不会当真。厉殃才认识没几天，云巍倒是对他的安慰接受良好，暗自给自己打气。

“对了，厉少侠，还不知道你是什么灵根呢？”

厉殃本来看着窗外发呆，手一动不动地捧着茶碗，听到提问自己，头一低，眼睛放空，默不作声。

空气停了一瞬，楚于都想出来打圆场了，他才道：“不知道，没人告诉我。”

云巍闷了一口热酒：“怎么可能有修行者不知道自己的灵根啊，不想说的话可以不用硬编。”

厉殃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继续发呆。

楚于对厉殃有莫名其妙的滤镜，厉殃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他都觉得对方纯天然无公害。

感觉他可能真的不知道，楚于连忙给把话题岔开，生怕云巍发现什么端倪：“待会是初试的最后一场，我们看看去吧。”

广场三个擂台，初试都是分配进行的，他们三人的比赛已经结束，现在这一场角逐，将决定最后一个初试名额。

等他们来，台下已经围了不少人。

台上的青年一身褪色的旧衣服，个子不算矮，却驼背，看着没精打采。最让人惊讶的是，他的武器是一根木棍，听围观群众说，还是上台前拆了一把扫帚得到的。

对手的反应比台下人更大，不屑和嘲讽都写到脸上了，随着裁判敲鼓，两人瞬间缠斗到一起。不过，两人的过招乏善可陈，所有人都看的昏昏欲睡，只有厉殃还盯着看台，眼珠子随二人走位的改变，而轻微移动。

变故就在一瞬间。

无精打采的青年，从袖子里甩出一把机弩，将走位到边缘的对手送下擂台，场面一时间难以控制。

当然，箭羽撇掉了箭头，不然对手小命不保。

“我赢了。”青年还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赢了不高兴，赢得不光彩也不羞愧。

初试的裁判都是小宗门的外门弟子，裁判有些舌头打结，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遇见，缓了半天才问：“三十六号，你的名字是？”

“赵拓。”青年懒散地吐出两个音节。

“不公平，你使诈！”摔下台去的男人，捂着被击中的胸口，恶狠狠的冲过来，表情似要把赵拓拆吃入腹。

“输了就是输了。”赵拓只丢下一句话就消失在人群中，徒留一人在擂台下无能狂怒。

“这个赵拓是什么人？”在众人离去后，云巍捡起掉在地上的断箭。

“好像也是新秀榜上的一员，排在三十左右。”楚于接过断箭，“很低调，几年也没有什么大的传闻。”

现在看来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直到申时，酒楼已经开始准备晚餐食材的时候，寒山山门的禁制才被打开。正式的会武明天才开始，现在上山也只是投宿，所以山道上只有零星几个人。通过初试竞选名额的参赛者，基本都是小门派的佼佼者，大多都形单影只，像楚于三人这样并排走的很显眼。

“这次朔华宗派了谁来参赛？”楚于打探道。

“好像是韩纤雨，缥缈峰的师兄，虽然有名气，但是我没见过。”

楚于对韩纤雨有点印象。朔华宗以入门先后来定前后辈，韩纤雨是个孤儿，被缥缈峰的峰主收养。虽与云巍同岁，但是在云巍入门时，他就是缥缈峰名副其实的大弟子了。

“他要参赛啊，缥缈峰那群炼丹狂魔，会打架吗？”云巍把手上最后一个糖葫芦消灭掉，将木签子捏在手中，“我还以为他们只会熬药炼丹呢。”

“不知道，但是韩纤雨是和蓝免齐名的习武天才，相比也有自己的底牌。”

路上的台阶是白玉砌的，触感坚硬，不比木头栈道，才走到一半就已经把腿震麻了。

“感觉要建这么一个楼梯就要好多好多钱吧。”楚于吐槽道，心里又暗自腹诽，花钱找罪受。

“师兄真是庸俗，每天钱钱钱钱钱的。”

“活得庸俗一点不好吗？钱多有用啊，有钱才有命。”

“小心有钱没命花。”

三人就这样扯皮，慢慢走上山门，等踏上平台时，天边已经泛起白肚皮了。

初试选了三十六人，再加上逃票进来的，总共就是八十一人。后面的比赛是两两竞逐，择二进一，逐渐选出最终的冠军。在没有意外情况下，一个人一天时间内，不会安排超过两场比赛。

这么算下来还确实挺费时的。

不过在第一天就被人踢下台也说不准。

寒山曾经是镜门的洞天，之后镜门搬去了南玥的首都，寒山就完全成为寒山会武的举办场所。

会场一共有两个山门，金顶上的会场足以容纳上万人。广场的中心，有一高三米的铁壁，等楚于走进，才发现这是擂台的侧面，从高处俯瞰，擂台成正圆形，总面积堪比四百米操场。擂台的南侧是寒山的悬崖，距离透过云雾，山下的烟火隐约可见。北面是大殿，东西两侧是观看席。

“观众就坐在距离擂台这么近的地方，不会被伤到吗？”

“观众也是武者，打不过还逃不掉了吗？”

有道理。

“所以如果真的出事了，责任自负，对吧？”楚于看着四周的人， “万一被讹上了，也说不准。”

云巍翻了个白眼，师兄果然还是师兄，担心的问题也是清新脱俗：“师哥放心吧，到时候很多人为了看得更仔细，都是御剑飞在天上，安排的座位啊，还不一定有人坐呢。”

云巍目光四处乱飘，正好撞上不远处的人流：“我看见朔华宗的人了。”

朔华宗有个习惯，就是干什么事情都讲究排面。

东鸢势弱，而朔华宗却是三国最负盛名的门派。钱最多，人最多，修炼的法器最多，藏书阁里的书最多，就连制服都是统一定制豪华版。白色的底衣，黑色的鹤，四周还要滚上金丝的边。布要是最好的纤云绢，纱要最贵的婆娑影，就连出席一个武会，那照样打扮得花枝招展。

“幸好这次是年轻人的会武，只有一些师兄师姐参加。”云巍咋舌，把自己外袍下的校服遮起来，“想象不到，如果有成名的老前辈来打头阵，他们是不是得八抬大轿？”

“这么夸张？”楚于看着远处浩浩荡荡的人群。

“若不是皇都的人还在注视这场比赛，他们能坐龙椅来。”云巍一脸嫌弃。

“没准他们真想坐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