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的话，我一定听 第43章 43

等方近跑回去的时候，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闹跳楼的女生已经站在了天台台檐上，整个人都能看见，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掉下来。

楼下已经聚集了大量学生，不少学生自发跑到器械室将体操垫拖过来，几块叠加在一起举起来。教学楼已经被赶来的老师封锁了，为了防止有第二个学生上天台，通向天台的楼梯有人把守着，教学楼里的学生也都赶了出去。

方近急忙冲进去，被一个老师拦住。

“方老师，不能进”

“学生怎么样？”方近问，呼吸急喘，脖子到脸涨红。

面前的老师摇头，一脸我也不知道。

“是哪个班的知道吗？”方近又问。既然能拿到他的钥匙，肯定来过他的办公室。

“听他们说是高二四班的陈茗”

“陈茗？”方近想起了，下班之前自己去上厕所的时候将钥匙放在了桌子上，等回来的时候办公室里确实是有一个女生。当时那个女生看到他还有些慌张，急忙跑了出去。当时他也没多想，自然也没检查钥匙是不是少了一个。

要是当时自己留个心眼儿，多看一眼，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了。方近懊恼的想要扇自己一巴掌，楼梯间传来脚步声，方近探头，是教导处主任袁成海。

袁成海看到他，眉心一皱，将他拉到一边。

“袁主任，人怎么样了？”

“情绪挺激动的，她班主任还在劝。”袁主任看了他一眼，深叹了一口气。刚刚在上面劝说的时候，那学生还让他不要怪罪方近，说是自己趁他上厕所的时候进办公室偷了钥匙。

方近急的满头大汗，知道这事儿不是他的问题，袁成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话间，消防车进学校了，又陆陆续续跑进来几个警察往天台去了。

“是什么原因知道吗？”方近又问。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追责已经没用，最主要的是将人救下来。

“艺术特长生的事儿。”袁成海骂了句娘，接着说道：“那学生跟她妈说想学表演，她妈死活不同意，说那是给人当小三包养的职业。说她要是选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打死，清理门户。”

袁成海四十多岁了，原本沉稳的人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积愤，爆了好几次脏话。

“听听这话，是一个当妈说的吗？这下好了，把自己的孩子逼急了，要跳楼了，还在那里拱火。说她是做做样子，做给大家看，博取大家的同情心。玛德！摊上这么一个妈也难怪得抑郁症”

“抑郁症？”方近讶异。

袁成海点头，沉缓地吸了口气，想要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从入校就有了，只有几个老师知道，平时看不出来。”

也不知道天台上发生了什么，底下的人群突然尖叫。两人跑出去，抬头往上望。陈茗的身体就像是一片即将掉落的树叶，天台风大，稍有不注意就有可能失去平衡。消防队的救护气垫还在充气，举着体操垫的学生一波换了一拨。

有警察下来了，两人急忙迎过去。

女警官摇头，一脸焦急：“不行，除了她的班主任，还有谁是她喜欢的。”

方近静默片刻后说：“我去吧！”

“刚刚她不是还提到我了吗？我想试试”

袁成海沉默了会儿，握着他的胳膊，有些担心：“尽力就行”

方近点头。

确定好人后，女警官跟方近说注意事项，以及告诉她拖到救护气垫充好就行，不长，十分钟的样子。

方近点头，跟着女警官往上走。他虽然走的很平稳，面上也无常，但心里打起鼓，他对自己其实并没有信心。

天台上的人被撤了下去，除了方近就只有那个女警官。

看到方近，陈茗泪水决堤，眼眸值止不住的颤抖：“方...方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你钥匙的”

方近稳住心态，笑了下：“听到你叫我方草，我真的很开心。这至少说明我在你心里比其他老师的地位还高点儿”

听到这话，陈茗明显一怔，她没上过方近的课，一直以为方近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没想到还会开玩笑。

她咧着嘴笑了，抹了把眼泪：“但...也没白老师高。白老师才是最帅的。”

“是吗？”方近装作很惊讶，顺势问：“那想见见白老师吗？”

见她在犹豫，方近接着道：“你这是要拒绝两个大帅哥的请求吗？白老师要是知道了自己这么没有魅力，连夜买票回法国。”

陈茗笑了声，见她心情平缓，没有之前那番激动，女警官对方近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

“白老师回法国的话，那你呢？”

“我？”方近想了下，默不作声地往前走了几步，认真回答：“可能会去泰国吧！这几年挣的工资应该够去整容了”

陈茗又笑了几声，看了下方近的位置：“方老师，你别逗我了。”

“我没逗你，我现在就给白老师打电话，让他上来，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见陈茗没阻止，方近掏出手机拨通白榆电话，几乎刚拨过去，对面就接了。

“喂，方近，你别冲动，尽力就行”

话筒里气喘吁吁的声音异常大。方近忽略道，大声说：“白老师，陈茗想见你，你可以上来吗？”

“告诉她，我马上来，我马上到学校了”

“嗯，好”

挂点电话后，方近将白榆的话原封不动告诉陈茗。陈茗嗯了声，望向天空。很好看，没有一丝云层，深沉而安静。转而，她回头看了眼下面，橘色的气垫已经半好了。

“方草，我真的很喜欢演戏。我可以变成各种各样的人，”

“...好”方近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女警官提示他还有五分钟。方近接收到后，率先说：“我先说可以吗？”

陈茗点头，她将头发散开，随风流动就像是舞动的云。张开双臂，檐着天台边走了几步。底下的人群立马转移气垫。

“我跟你一样，高中的时候想走艺体。不过我不是想当演员，而是想成为一个歌手”

“你妈妈也反对？”陈茗问。

方近点头，他盯着陈茗的一举一动，只要她跟自己继续这个话题，那就有希望。况且，感同身受才往往最能打动人。

“但你知道吗？我其实有个乐队，还经常在酒吧演出。这件事我妈妈不知道，因为我明白，一旦他知道了，也许几天后，站在天台就将是她。”

知道死去的不是方近，而是那个他寄予希望的方浩。

陈茗有些讶异，不是因为方近有个乐队，而是他妈妈的反应。

“我们下来好吗？老师请你这个周末去看我的表演”方近伸出手慢慢的靠近。

天台上的陈茗对她露了个笑，看了眼刚踏上天台的白榆，然后快速往旁边走了几步，见状，方近扑上去去拉她的胳膊。

“方近！”白榆大喊道向两人冲过去。

在陈茗抬出去的瞬间，方近踏上天台将人拉住，然后往怀里拉。他身子倾斜，像是比萨斜塔一般，仅有一直脚在天台上。

可还没来得及将怀里的人推出去，重心失衡让他开始往下落。打在耳膜处的风声将底下的尖叫声掩盖，千钧一发之时，白榆从斜对角冲出来，他张开双臂利用自身的重力将两人往右上角推。

对视瞬间，方近看见白榆冲他笑了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像是....别怕。

几秒后，‘嘭’的混着空气沉闷声以及几道尖叫声在他耳边响起。

不等方近反应过来，消防人员踏上来想要将他怀里的人拉出来。陈茗眼睛瞪大，无声流着泪，嘴巴微微颤抖，死死抱着方近的腰，不论消防人员怎么拉都拉不动。

她显然是吓到了。

方近回过神，扯出一个笑，安慰她，声音轻微的颤抖：“现在就吓到了，你以后拍戏吊威压可怎么办？”

陈茗眼睛动了动，咬着唇，叫了声‘方草’。

见她没被吓的失常，方近松了口气，拍了拍她胳膊，示意松手。在松开的瞬间，陈茗被消防员抱走。陈茗离开后，方近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是后怕的声音。

想到刚刚那个场景，如果没有白榆....白榆？！

白榆呢？

方近偏头去找白榆，发现他在气垫的左下角，周围已经围了好几个消防员，眼睛捕捉到一片橘色中的白色身影。意识到什么，他几乎是手脚并用爬过去，他的腿还是软的。

他扒开人群挤进去，看到白榆整个人还在气垫上松了口气，但很快就又发现他的右腿有半只在外面。顿时，他惊的汗毛竖起，心里发凉。

白榆一动不动，医生正拿着听诊器检查，脸色不太好看。

“白榆”方近喉咙一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一声。叫完，医生突然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再叫一声”

方近吞咽了下,又叫了声后去看医生，医生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周围所有的人都敛声屏息。

方近面前的消防员给他让开位置让他移过去。方近盯着白榆的脸，他睁着眼，但瞳孔没有焦距，对外没有任何反应，像是被夺走了心神。

“白...小白”

下一秒，白榆惊恐地大喘了几口气，瞳孔涣散，上半身坐起来，嘴里忙道：

“方近”

“方近！”

“我在这儿，我没事”方近赶紧道，拉着他的手，看到他。白榆立马将他扑倒，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方近动了动，发现挣脱不开，他用手想要去拍白榆的后背，告诉他没事儿。可手放到后背一瞬间，发现他在颤抖，打在颈间的呼吸错乱。

想到现在他们姿势，方近有些难为情，特别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好在有人上来想要将压在他身上的白榆拉开，可发现不论拉都无济于事，反而被抱的更紧了。

方近有些尴尬，刚想用对待陈茗同样的方式让白榆从自己身上起开，耳廓上落下了一滴温热的液体。滞了一瞬，方近对着想要继续将他们分开的救护人员挥了挥手，表示没关系。

围城一团的学生被疏散，没过一会儿，教学楼底下就只剩下橘色救护气垫以及上面相拥的两个人。方近感觉自己的腿现在不是软了，而是麻了。

白榆抱的很紧，甚至可以说是勒了。但奇怪的是，因为后怕而都要快跳出来的心渐渐趋于平缓，恢复到正常。他若有所思的盯着上方，天很蓝，云也很白，但他的心很乱。

白榆是有病吧，还病的不轻。

一场游戏而已，他是不是认真的过头了。

“方近”

耳边传来的白榆的声音，方近偏头去看他。白榆咬紧牙关，紧锁双眉，骂道：

“你是不是有病”

方近一愣，笑出声，感受到腰间的力量减轻，将他往旁边一推。

“你才有病，我救我学生怎么就有病了？”

白榆顺势倒在他旁边，但又后怕，摸到方近的手牵住。两个人的手都是冷的，此时握在一起竟然生出了点儿暖意。

“那我也没病，我是为了救我男朋友，殉情不算病”说完，白榆笑了声。

要是换做以前，方近听到这话指不定觉得自己胸生闷气，但此时却觉得微不足道。或许是因为刚刚差点儿死了，眼下这种劫后余生中的打趣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有病”方近笑骂，有些感叹，他竟然还活着。从那么高高的地方跳下来，竟然没死。缓了会儿，坐起来，从气垫上下去：“别躺了，人家消防员还等着收救护气垫下班呢！”

“嗯”白榆应了声，但却迟迟没下来。以为他还没回过神，本打算再说一遍，就见白榆看着他的眼睛说：

“所以你是不生我的气了？”

方近没说话，白榆看着他，两人就那么沉默着。

“白榆，我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你”

白榆从救护气垫上下来：“那你要不要跟我多接触接触或许能看懂些？”

面前这人身上那股劲儿又来了。方近冷笑了下，说：

“你救了我，我谢谢你。但别想我会因此对你感恩戴德，你对我做的事，一件件，一桩桩我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