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泄入室内,很是安静,唯有悬挂在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作响,指向十二点半,陈屿洲散漫地靠在沙发上,长腿打直,双眼闭合,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而电视机处于待机模式。
顾盼找到了茶几上的遥控器,替他关了电视。
顾盼立在一边,没动作,垂眸看着陈屿洲。
月光落在他的脸上,给锋利的眉眼镀上了一层柔和,越发觉得他长得很合她的口味。
由于工作原因,她见过不少帅气的体育明星,还遇到过其他部和其他组采访的娱乐圈知名的文艺工作者,譬如某些实力派演员,前些日子恰好专访了一个成为戛纳电影节评委的影帝,气质独特,颜值确实很高,业务能力也优秀,能成为行业的金字塔顶尖,自然有过人之处。
但也没有这种,击中她心灵的感觉。
过了会,顾盼想叫醒陈屿洲,让他回房间睡觉,还没碰到他,手指就被人抓住了。
顾盼:“你醒了啊,夜里凉,回房间睡呗。”
“嗯。”
她走过来关电视的时候,他就醒了。
陈屿洲伸手一拉,顾盼就顺势坐在他旁边,他的声线带着刚醒的沙哑:“看够了?”
顾盼穿着他的睡衣,宽宽松松的,坐下的姿势让原本能够覆盖到膝盖上方的长度上移,几乎露出了整条白瓷般的长腿,若隐若现的内裤边缘。
陈屿洲喉结滚动,把人捞过来亲了一口,攻势猛烈。
陈屿洲在她耳边,嘴唇亲了亲她的耳坠,触感明烈,这里大概是顾盼的敏感点,她头皮发麻,推了推陈屿洲:“别亲这里。”
陈屿洲在她耳边低笑一声,反而坏心眼地咬了一下:“穿成这样?”
力度不重,但顾盼一个激灵,有点腿软,又碰了碰他的唇,解释:“我穿不上你的裤子。”
下一刻,陈屿洲的唇齿再度袭来,往下一路延伸,在脖颈上留下红色的痕迹。
顾盼逐渐迷失,仰着头任他动作,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小声喘:“去房间。”
陈屿洲抱顾盼进了房间,放床上,压在身下亲。
不知过了多久,顾盼整个人都迷迷瞪瞪了,陈屿洲俯撑起来,带着欲念和侵略的眼睛盯着她看了会,翻身。
旖旎的气氛逐渐散去,顾盼慢慢回神,有点懵:“嗯,怎么了?”
陈屿洲的音色微哑,吐出两个字:“没买。”
“啊。”那确实有点难办。
陈屿洲咬了咬她的耳根,顾盼一缩,果然不说话了。
他拉过被子,把她塞进去,作势要下床:“睡觉。”
顾盼伸手拉住他,脱口而出:“你不在这里睡吗?”
说完,她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
听起来像是她邀请陈屿洲和她一起睡觉。
不过这里本来就是他的房间。
陈屿洲深吸了一口气,把人捞到自己身前,牢牢贴上去:“我怎么睡?”
顾盼有所感受,脸发烫:“好吧。”
陈屿洲单手撑起身子,下了床:“我去洗澡。”
水声哗哗作响,顾盼躺进了陈屿洲的被子里,似有若无的清爽气息充盈鼻尖。
她拿出手机,刷了刷昨晚的照片,手一左滑,又看到那张二十出头,更显青涩的陈屿洲。
学了架子鼓、交了新朋友、拿了很多冠军,以及,也是和她完全没有关系的几年。
其实顾盼很少产生后悔的情绪。
无论是和家里关系不好不肯低头,放弃望月社,亦或者是远走欧洲,会有很多情绪,纠结、麻木、难受、高兴,也许都有。
唯独很少后悔,这是当时的她,权衡利弊做出的行为,做了就是做了,后果自己担着就行。
如果因为过去的抉择而惩罚现在的自己,那还活不活了。
只有两件事是让她希望能够推翻重来的。
一个是伤害了陈屿洲。
还有一件是……
顾盼目光失去聚焦,神色微愣看着手机,清晰地捕捉到陌生的懊悔情绪。
完全没有参与到陈屿洲这几年的生活。
**
陈屿洲洗完澡出来,余光扫到床上的被子里微微隆起了一个小包,顾盼一双眼睛骨碌碌地看着他,清明不已。
“吵到你了?”
顾盼摇头:“没有。”
陈屿洲关了房间的灯:“那还不睡。”
顾盼现在的胆子倒是大:“你和我一起睡吧。”
陈屿洲垂眸,床头灯照映在她脸上,干干净净的一张脸,眼眸漆黑又纯净,没有任何杂念和欲念,就好像,只是非常想接近他。
顾盼的睡姿很好,占了一小片位置,陈屿洲就躺在了另一侧的空位上,抬手拨开她遮住眼睛的碎发:“怎么了?”
顾盼:“邀请你和我一起睡。”
明明就在眼前,也会产生思念这种情绪。
陈屿洲看她:“比1922还黏人。”
顾盼还真想了想,做出判断:“也许是的。”
她很公平地说:“以后你也可以黏我。”
顾盼的精神很亢奋,但眼睛有点沉重,她眨了眨眼,伸手轻轻擦揉了一下眼角:“你不喜欢黏人的性格吗?”
陈屿洲抬手搂住她:“睡觉。”
“哦。”顾盼听了陈屿洲的话,老实地闭上了眼睛,听到他平稳的呼吸,感受得到他的稳定的心跳,慢慢的,躁动不安的因子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安心。
翌日,顾盼自然转醒,神清气爽,有什么东西搭在她腰上,是一个环抱的姿势。
她动了动,缓缓睁眼,一张英俊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呆滞了两秒,想到昨晚,她进了陈屿洲房间,然后还邀请陈屿洲和她一起睡。
似乎是被她的挣动弄醒了,男人眼皮微敛,神色有点懒怠,没睡醒似的,搂着她的腰,往自己的方向带:“再睡会。”
顾盼已经清醒了,但懒得起来,想着周末多休息会,一双眼睛看着他。
陈屿洲眯了一会,也没睡着,手指勾了勾顾盼的发尾,纯黑的发尾紧紧缠绕在他骨节分明的指尖上:“看什么。”
“看你。”
陈屿洲倒也毫不躲闪,光明正大地让她看:“睡好了?”
顾盼说:“嗯,睡好了,环境很好。”
陈屿洲笑:“这么喜欢。”
顾盼夸了夸陈屿洲:“是很好,有眼光。”
陈屿洲额头抵着她的后颈:“好就搬过来住?”
顾盼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不过,谈恋爱和同居是不同的阶段,同居意味着更深层次的认识和磨合。
她也确实想和陈屿洲一直走下去。
那就没什么好矫情的了。
“好,”顾盼爽快答应了,问他:“房租和水电费每月多少钱?我们平摊吧,如果是买的房子,那就……”
陈屿洲用力捏了捏她的脸:“你出什么钱?”
“要出的。”
陈屿洲没搭理她。
顾盼和他商量:“你收一下呗,我们一人一半,很公平吧。”
陈屿洲起床套上衣服,瞥她:“不收。”
顾盼:“……”
不收就不收,难道她就没办法了吗?
陈屿洲进了浴室刷牙洗脸,顾盼拿出手机,给吴知敏发消息:[宝贝,西林小区,三室一厅,月租、水电费等一般是多少呀。]
吴知敏给她报了一个数字。
顾盼算了平摊下来的数字,考虑到陈屿洲不肯收转账,可以换一种形式。
想到陈屿洲的冰箱经常是空的,大概是习惯于吃外卖,她可以负责水果、零食、食材、生活费、养1922的成本,再请他吃饭,给他买几件衣服……
说到买衣服,顾盼思绪飘走,想着陈屿洲适合穿什么,购物的心情跃跃欲试。
他个高腿长,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恰好陈屿洲出了浴室,走到床头,弯腰拿了手机。
从顾盼的视角,恰好从下垂的衣领瞥见里头的块状分明的腹肌,荷尔蒙爆棚,她不自知舔了舔嘴角。
陈屿洲哼笑:“想什么?”
顾盼收了所有不正经的想法,眼观鼻鼻观心,绕过他进了浴室:“没什么,我去洗漱。”
**
这天,顾盼下了班,经过隔壁部,有人叫住她:“顾盼。”
顾盼抬头。
刘思言还是一贯地彬彬有礼:“好久不见。”
顾盼微笑:“好久不见。”
“这几个月过得怎么样。”
顾盼说:“还不错。”
刘思言礼貌一笑。
顾盼想,刘思言可能认为自己是客套,不过她说的是实话,不信就算了,没必要详细分享自己的私生活。
顾盼换了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思言说:“前天。”
两人聊了几句,顾盼不想让陈屿洲等她,就说:“我今晚有约,先走了。”
刘思言:“拜拜,玩得愉快。”
“谢谢,欢迎回国。”
顾盼别了刘思言,接到陈屿洲的消息:[老地方。]
她翘了翘唇角,很快就把刚才的插曲抛在脑后。
顾盼在大门口看到了陈屿洲,问他:“我们是回家吃饭,还是去外边吃?”
“你想去哪。”
顾盼逗他:“明珠社食堂。”
陈屿洲拉着她,挑了挑眉:“可以。”
顾盼:“你真的要去吗?今天的菜品比较一般。”
陈屿洲毫不在意:“走。”
顾盼:“但我没法把你带进去啊,我只有一张员工卡。”
陈屿洲不满地说:“家属不能进?”
听到“家属”一词,顾盼微愣,对于她来说,这个词语比较陌生。
但上回去看F1比赛,早早就用了车队给陈屿洲的家属名额。
那确实,是家属吧。
“好像不能,”顾盼抿唇笑:“这样吧,我下周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