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 第2章 第二章

拾荒老人与芭萝略略又聊了些，道明了来山里的目的，于是渐渐熟了。一老一小却也各不打扰，在山里做着各自的事，偶有时刻，芭萝也能够听到拾荒老人嘹亮动听的山歌，即刻把山里的世界渲染的有声有色了。

芭萝静静的待在南荒南的山林中。每天的这个时候，她总会像山中的精灵一般出现，似乎在守护着这里属于她的一切。然而，她的表情却是异常沉静，又似乎在这宇宙的深处，独享着自己的孤寞。

她过着的生活简单而又繁复，在拾荒老人眼中大约是如此。她每天都有大量闲暇的时间走进山里，当然除了山里暴风骤雨的日子以外。

芭萝会在黎明或者黄昏出现，多次偶遇让拾荒老人心生爱怜，大约她的世界并不精彩，守着这山里会无比孤单。她的感情单一，没有在生活中积淀过多复杂的东西，她的情绪稳定，没有能够得到适当的发泄。她的孤寞，只是一种变相的苦楚。

而芭萝倒是个看起来绝美的姑娘，眼眸里面透着一股柔情，这从她善待山里的野畜和鸟类的行为上能够体现不少。

拾荒老人年纪大了，偶有时刻会教芭萝一些东西，但是更多的只是靠单纯的经验来传授。当然，芭萝也能够主动的提出来问拾荒老人学唱那些山歌。

“这山歌唱给谁啊？唱给我的郎。我的郎在哪里啊？在山的那一面。那一面无论多遥远啊，无论多孤单，我饶着空虚世界充满回忆。我就在那里，生活在无限的寂静当中，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是在哪一天，我等待着你向前的脚步。”拾荒老人会一遍一遍的唱着山歌，唱起这些山歌来，心里就格外舒坦。于是，芭萝也小声就跟着哼唱。“这山歌唱给谁啊？唱给我的郎。我的郎在哪里啊？在山的那一面。那一面无论多遥远啊，无论多孤单，我饶着空虚世界充满了回忆。我就在那里，生活在无限的寂静当中，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是在哪一天，我等待着你向前的脚步。”

渐渐的，芭萝产生了许多微妙的变化。在她遇到拾荒老人的这两个月里，她在拾荒老人身上的确学到了很多东西。学到了人世间奇妙的欢笑，绝妙的声音，寻求的刺激和乐趣。在深秋落寞的季节，她的快乐不只是在白天，晚上的时候，她会像小精灵一样的在萤火虫的周围翩翩跳舞。不过，那些山歌她只是在山里唱，也只能在山里唱，这是拾荒老人告诉她的。

芭萝跟着拾荒老人唱山歌，越唱越好听，越唱越有感觉，越唱越有味道。她的婉转的歌声会引来山里许许多多的鸟儿驻足。落叶的声音，飘零的落寞被打破。宇宙的孤寂只是在山的那边。

拾荒老人接触芭萝久了，也便懂得了姑娘的内心的世界，内心的渴望。拾荒老人觉得芭萝真的是孤独的，她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快乐。她可以在美好的生活里面找到更多的乐趣和欢乐，而不是像现在独享自己这片寂寥的天地。或许她该有与她在一起疯狂玩耍的姐妹，或许有亲密无间的兄弟，或许也可以在某一个地方遇到自己可以相爱相托一辈子的男子。但是，如今她什么也没有。

拾荒老人有时候总是在远处观望芭萝很久很久，然后才走近她。芭萝每天重复做着某些事情，让拾荒老人觉得这样一个天真女孩，这样一个绝美姑娘，是不应该整日无聊和单调乏味中度过。也许，她需要一个知心人的陪伴。

然而，这个知心人会是在哪里呢？尽管当年突然有一天他萌生了去山里拾荒的打算，但是在这之前，他也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小伙子，也曾经在那些躁动的日子里充满无限的渴望，但是到如今岁月已逝，那些渴望的东西就像记忆的碎片，再也拣不回来了。

拾荒老人知道的爱情故事多，也比较动人，他闲来无事就讲给芭萝听。譬如很古老的牛郎织女的故事，梁山泊与祝英台的爱情故事，等等。这些还是很久以前拾荒老人听出山人说起的。但是据说出山人给他讲了这些故事后没多久就死掉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听出山人讲过故事了。

拾荒老人除了出山人所讲的爱情故事外，关于南荒家族的爱情故事他也知道些。

说很久以前，南荒有两个不同族的男女相爱了，他们爱到了疯狂的地步，两个人谁也离不开谁。他们会在一起到山里的某个角落私守，会在一起看那曾经的满山的红牡丹。春天的紫荆，紫丁香。夏天的芍药花，木槿，喇叭花，茑萝。秋天的黄菊花，茉莉花。冬天的腊梅。那时候的南荒很沉寂，但是村落里面却孕育着浓浓的爱情、亲情、友情。在每一个黎明和黄昏里面，都可以感受到这一切。但是，这两个相爱的男女突然有一天觉得南荒太沉寂，向往了外面的世界，就开始计划离开。他们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带着自己所爱的人浪迹天涯。于是，他们就选择在一天深夜里偷偷离开了南荒。而就在他们离开南荒的两天后，他们的族人知道了这件事。族人就开始骂他们逾越规矩，跑去外面肮脏的世界里去，是要遭到“至高神圣”诅咒的。而就在他们的族人对他们写下了诅咒的半个月后，这对相爱的男女却惨死在一处山洞里。死因不明，无从知晓。

自从这件事以后，南荒开始立了更多的村规。

但是至于那立村规的究竟缘故是什么？拾荒老人确实没有追问过。但是，他觉得那些所谓的村规对他并没有什么用处，究竟是自己老了，有些东西无关紧要。

关于那两个相爱的男女是如何死的？会不会是诅咒？芭萝也没有特别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