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之崖[神雕侠侣] 第21章 第二十一回 正大光明

杨过离开郭芙房间，几个起落，便已到了郭靖院落，只见屋中还亮着灯，映出窗上两个人影，原是黄蓉也已回房。杨过素来有些忌惮黄蓉，见她在此，反倒不好直接去找郭靖，待要返身出去，却听屋内黄蓉说道：“靖哥哥，刚刚齐儿的妹子和我说，想带齐儿的骨灰回燕京，葬在他父亲身边，我已经答允了。”杨过听得此话，心中一动，走到窗下，要听他夫妇说些甚么。

只听郭靖的声音“嗯”了一声，低低的道：“齐儿与芙儿已经和离，他妹子要带他北去，也是人之常情，只是现在天下动荡，燕京又已给蒙古人占了，你叫敦儒好好护着他媳妇儿，再叫丐帮几个好手暗中相护也就是了。”

黄蓉道：“这个我也早想到了，我想着叫修文夫妻两个也跟着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郭靖道：“都听你的便是。”顿了一顿，又道：“芙儿呢，也一同去么？”黄蓉沉吟片刻，说道：“此次芙儿还是不要去了。”郭靖叹了口气，道：“也好。”

两人默然片刻，杨过以为二人便要就寝，不便再听，刚想悄悄退走，忽听黄蓉冷不丁又说了一句话：“靖哥哥，齐儿这件事，你怎么看？”杨过脚下顿停，只因耶律齐之死他也觉得太过突然，蒙古高手之中金轮国师、尼摩星已死，莫不是潇湘子与尹克西又再作恶？亦或是蒙古阵营又来了甚么绝世高人，否则以耶律齐的武功阅历，怎会轻易死在偷袭之中？

只听郭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道：“我只怕蒙古人又邀来了甚么了不得的高手。”黄蓉道：“我也是这样想，但有一件事，比这个更加可怕。”郭靖奇道：“是什么？”黄蓉低声说道：“奸细。”郭靖道：“听说奸细是个六袋弟子，可有抓到！”黄蓉低低叹了口气，道：“没有，给他逃脱了。”只听郭靖“嗨”的一声，似是一掌拍击在桌案之上，怒声骂道：“这些个汉奸走狗！大宋皆是为此等宵小所累！”

黄蓉道：“可怕的并不是这一个奸细，而是丐帮之中不知到底有多少个这样的奸细，前有霍都扮作何师我，后有六袋弟子下毒偷袭，教人防不胜防。此次丐帮元气大伤，六大分舵舵主死伤过半，帮主也已身死，听说污衣、净衣两派又起争端，若不能立时稳住局势，肃清奸细走狗，我真怕丐帮的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

郭靖道：“可是一时半刻又那有这许多的英雄豪杰，单是丐帮帮主之位，唉，要是过儿在这就好了。”

黄蓉亦道：“过儿武功智计无人能及，即便是齐儿，也不如他，若是他愿意……”忽而想到一事，道：“靖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芙儿对过儿，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郭靖想了想道：“怎么不一样了？我看她也没甚么不同。”

黄蓉道：“不，有的，那天夜里我去和她说齐儿的事，她屋里亮着灯，桌上摆着君子剑和淑女剑，脸色也不太好，听我说出事了，她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是不是过儿……”

郭靖道：“真有此事？这却是为何？”

黄蓉道：“本来我也不大明白，但我这两日细细回想，终于让我想到一点端倪。”郭靖追问道：“是什么？”黄蓉道：“你还记不记得，芙儿被人掳走的那次？”郭靖道：“自然记得，芙儿说那掳她之人叫做嵬名羽。”黄蓉道：“不错，那次芙儿说是这个嵬名羽自己跑了，当时我便有些疑惑，现在看来，是咱们大小姐说谎了，那一次，她极有可能是和过儿在一起。”

郭靖奇道：“为何？”黄蓉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从地上捡起半只精钢骨架的翅膀？”

郭靖道：“那是不错，难道那翅膀和过儿有什么关系？芙儿不是说，翅膀是那个怪人嵬名羽的？”

黄蓉道：“翅膀的确是那怪人的没错，但靖哥哥你有没有想过，这翅膀是怎么断掉的？”

郭靖道：“我并未细看，蓉儿，你有什么发现？”

黄蓉道：“这翅膀是给什么钝器生生砸掉的，本来我也并未想到是过儿，但当时咱们大小姐神色有异，加之她后来的表现，昨晚我才突然想到，那翅膀应当是给过儿的玄铁剑斩下来的，那天夜里，是过儿救了芙儿。”

郭靖喜道：“当真么？既是过儿，为何他不出来与我们相见？”

黄蓉道：“这个我也没想明白。按理来说，小龙女安然无恙，过儿不应再有芥蒂，何况他既出手救了芙儿，就不该……啊呦！除非是……”郭靖听她忽然“啊呦”一声，也吓了一跳，问道：“蓉儿，怎么啦？”黄蓉道：“靖哥哥，莫不是小龙女……她的毒又发做了？”

郭靖道：“即便龙姑娘再度毒发，咱们想办法给她医治便是，你又有甚么可怕？”黄蓉道：“靖哥哥，你难道不知小龙女身上之毒和芙儿有关？过儿爱她如狂，若她真是因此而死，我怕过儿会恨毒了芙儿……”

郭靖道：“蓉儿，过儿不是这样的人。”黄蓉道：“我知道，过儿侠义为怀，已成一代大侠，可是……可是我自小便看不透他，从前我以为芙儿不喜欢他，也还罢了，现在连芙儿也……，我……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杨过听到这里，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甚么事都瞒不过黄蓉，喜的是黄蓉话中，郭芙对他的情愫，此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觉黄蓉待他，始终存了芥蒂。

他使出绝顶轻功，飞身离开窗下，几个起落，已在郭府之外。

三日之后，郭靖黄蓉主持，将耶律齐遗体火化，骨灰交由耶律燕，武敦儒、武修文夫妇亦是备好行装马匹，准备前往燕京，郭靖黄蓉出府相送，郭破虏扶着郭芙在父母身后相随，只是不见郭襄。

武敦儒四人拜别师父师母，翻身上马。黄蓉忽道：“敦儒，你年纪最长，出门在外要有兄长风范，照料约束弟妹，凡事三思而后行，切记要以大局为重。”武敦儒行礼道：“师母放心，弟子必当谨遵教诲。”黄蓉微微颔首。

四人拨转马头，便待出发，忽见从大街对面迎面来了一人一马，蹄声得得，在清晨的大街之上听得尤为清晰。马上之人身材挺拔，容貌俊美，一双眼睛深邃明亮，只一侧衣袖空荡荡的飘在秋风中，甚是扎眼。

郭芙一见那马上之人，双颊蓦地一红，忙向父母望去。郭靖黄蓉相互对视一眼，尽皆诧异，只是郭靖惊诧之中还有喜悦，目中流露出慈爱热切之情。

此时杨过已到近前，翻身下马向郭靖夫妇拜倒磕头，说道：“侄儿拜见郭伯伯、郭伯母。”郭靖忙双手扶起，道：“过儿，你……你怎的在这里？”杨过道：“小侄是专程来找郭伯伯的。”郭靖闻言更喜：“好、好，郭伯伯也想你得紧……”黄蓉回头瞧了郭芙一眼，见她低了头，不向杨过望上一眼，心里又确信了几分。

那边武氏兄弟夫妇也下马与杨过见礼，黄蓉道：“过儿，丐帮洛阳之变，你已经听说了罢？”杨过点头，低声道：“听说了，所以我来送耶律兄一送。”黄蓉道：“他们几人正要送齐儿北去。”杨过见耶律燕怀中抱了一个骨坛，走上前去拜了三拜。黄蓉向武敦儒等人道：“时候不早，你们几人且去罢。”几人依言上马，再度行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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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回 正大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