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孤有遗梦.下 第8章 找窝点

转眼间，芳草碧连天，蝉鸣阵阵，路上的紫藤花早已垂钓在院落的门口，付熙玥躺在院子的摇椅上，头顶上便是一颗百年的银杏树，正好能帮她遮住太阳光。她眼眸微闭，风吹着她的发丝，看样子是睡熟了。

小希轻声地从屋子里拿了件披风披在她身上，她的睫毛微微颤了下，有要醒的迹象。可呼吸却越来越急促，似乎是做了不好的梦，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小希蹙起眉，小心地为付熙玥擦拭着。

她有些心疼地看着她，付熙玥一般睡眠不深，只要有响动便会醒，但只要睡熟，必然会做噩梦，每次起来时都是心悸非常，看着小希也格外揪心。她拍着付熙玥的肩头，安慰着她。

付熙玥还是醒了，梦里的场景格外真实，她睁眼看着院子里的花草，脑子还是空的，小希安慰道：“姑娘，梦都是假的。”

付熙玥抬眼，光透过树枝刺向她，直到光在她身上留存下温度她才慢慢恢复起知觉。

“小希，几时了？”她嗓子有些哑。

“未时了。”

“姑娘，暗桩那边传来了消息。”

付熙玥坐直了身子从她手中拿过来看。

小希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付熙玥眼眸有些冷，严肃道：“婼羌人还在矿场附近。我本以为他们是来探查情报的，得到想要的消息就会回去，如今看来，是我低估了他们的野心。”

“姑娘，他们在这这么久，名曰经商，可却未曾听人说过，莫非此事与景贤王有关？”

“景贤王？”付熙玥轻哼一声：“那是必然，婼羌的那个首领私下会见过他，若说没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无人可信。”

“若真如此，那不就等同于叛国吗？”小希惊呼道，下一秒便捂上了嘴。

“小希，慎言！”付熙玥变了脸皱着眉道，“此事非同小何，还有待调查，不可如此妄言。”

小希也是及时住嘴道：“知道了姑娘。”

“叫人继续盯着婼羌的那支商队，看看他们每日都去了那些地方，见了什么人，仔仔细细查。”付熙玥嘱咐道。

她的脸色属实有些沉重，连着几日没休息后，眼底的疲惫尽显，如今也是不敢松懈，若婼羌的事处理不好，影响的可不仅仅是这一方水土，更甚来说，两国邦交都会受其影响，以茄罗芊彦的性子，定会睚眦必报。

过两日暗桩便来了消息，信上提到了婼羌人去过的几个地方，凭借着付熙玥敏锐的直觉，她觉得这事不简单，她换上便衣便要出门，小希也要去。

付熙玥说道：“今天去的地方有可能会危险，你待在这等我。”

小希蹙起眉认真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跟姑娘一同去，我也可以伪装成男人摸样跟着姑娘。”

自从前几次付熙玥出过事后，小希便时刻想跟在付熙玥身边。

付熙玥看小希下了决心，犹豫了会道：“行，不过叫上阿武一起，让他待在暗处。”

小希重重地点了点头。

付熙玥按照地图上的地方去到一家风月楼，刚走到门口就有老鸨过来嬉笑着脸。付熙玥避开她的手，礼貌地笑笑道：“里面可否有新来的姑娘？”

老鸨一副笑开花的摸样：“自然是有的，客官里面请。”

付熙玥进去后便好好地观察着这里面的构造，里面一共两层，东西互通，中间一个大大的舞池。舞池中央朱砂一点红，红丝带漫飘空中，轻纱曼舞，一眼望去皆曼妙身姿，空中还弥漫着脂粉的香气。付熙玥径直走到了二楼的包厢，老鸨为她找来了一位姑娘，怕她尴尬，付熙玥带着小希坐到了屏风后面。

看那小姑娘的摸样才十二三岁，她一进来就行礼道：“公子，需要我做些什么？”

隔着屏风付熙玥都能听到她嗓音在打颤，她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我今日有些乏了，你弹弹曲子给我听吧。”

姑娘松了口气道：“好的公子。”

她的琴音格外舒服，宛转悠扬却又不俗，只是有些欢快的曲子倒是听出了悲凉的感觉，付熙玥在卫老那学了挺久的琴，自然就听出来了。

小希在一边，不时地看看付熙玥，她有些不懂，不是来搜查的吗？

付熙玥待了一下午，走之前给了那姑娘一袋碎银，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名唤莲儿。”

付熙玥轻嗯了一声就离开了，莲儿看着他的背影和手中的钱袋出了神，他好像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出了风月楼小希不禁有些疑惑：“姑娘，我们不是来办正事的吗，怎么听上曲了？”

付熙玥生出了逗弄的意思道：“听曲就是正事啊，刚刚那姑娘长的多水灵，不听岂不是不懂得欣赏。”

小希脸立马红了，急道：“姑娘可莫要如此说，我我...我们可都是女儿家...”

付熙玥憋着笑，看她急红了的脸道：“好了，初入此地我们可不能打草惊蛇，便只能先打入内部看看了。”

小希这才放松下来道：“那姑娘，咱们怎么查呀？”

“放心，我有法子。”

接下来的好几天付熙玥都叫小希去风月楼待着，一切照常，还是点了莲儿的牌子，但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听她弹琴。付熙玥则去了其他的窝点，半月下来，其他的地方也都摸熟了。

莲儿今日收拾好后便被嬷嬷带到了二楼，她以为是经常来的那位公子，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绯红，老鸨也乐道：“你这丫头最近气色是越来越好了，和刚来的时候也不一样了，想开了就好啊。”

莲儿没出声，也只是笑笑。

推门而入后她愣在了原地，老鸨抓紧把她推到前面，对着那些客人说：“这是我们这新来的丫头，琴谈的很不错，各位爷定能一饱耳福。”

莲儿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裙，就这么被老鸨留在了屋子里。

她的手刚抚上琴面，便被拉去陪酒，她只得逢迎着，一番**过后，她的身体太累，承受不住便晕了过去，改日付熙玥来时，莲儿神色憔悴，脸上虽然染着脂粉，可那双眼眸仿若没有了神。

她谈着曲子，一改往日的曲风，悲从心来，每个乐符之间都是控诉，不知不觉就湿了眼眶，听得付熙玥频频蹙起眉，小希不懂都听出了琴音的不对劲。一曲毕付熙玥便叫停了，她从屏风后出来后，发现她脸上早已被泪水打湿了。

付熙玥开口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莲儿还跪在蒲扇上，她用手绢擦了擦脸道：“抱歉打扰公子的雅兴了，奴家没事。公子若有什么事需要莲儿去做尽管吩咐。”

付熙玥眼眸一紧，瞧着她的摸样。

莲儿从嘴角挤出一抹笑，自顾自说道：“公子从一开始便以礼待之，我虽刚来不久，但也知道，公子并未将我当成一个取悦的工具，这份恩情，莲儿铭记于心。若公子有要求可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定为公子出一份力。”

付熙玥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恍惚，顿了顿她才开口道：“那便麻烦姑娘帮我留意一个人了。”说罢便在她耳边悄声提醒。

莲儿虽然很诧异，但还是应下了。

许是感觉到了最近不太平，婼羌人有些坐不住了，时间拖的越久越对他们不利，允赛达连夜找去了景贤王府。

“王爷，允赛达要见您。”冯斌进来时景贤王正在看奏折，他扶着额，神色不是很好。

“他来做什么？”景贤王冷道。

“属下不知，若王爷不想见，那属下先将他打发出去。”

“等等，让他进来。”

允赛达进来时便看到高位上端坐的王爷，威严神武，气度不凡，让人不自觉就有些怵，可他在茄罗芊彦身边那么久，早已习惯这种上位者的冷淡，所以应对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允赛达见过王爷。”说罢就行了婼羌的礼节。

“嗯，不知这么晚了，使节有何事寻本王？”景贤王倒是忽略了他的问候。

允赛达也是直率道：“王爷之前答应我们的事不知何时才能兑现，如今我等已在此地逗留太久，如此下去，恐怕对王爷也是不利吧。”说罢便冷笑一声。

冯斌喝道：“放肆，竟敢威胁王爷。”

允赛达鞠身言道：“绝无此意，只是想听王爷一句准话。况且之前王爷说对于贵国将军的事会处理，可如今她还在铜井镇，对我们可是不小的隐患。”

景贤王笑了笑，可眼底的冷意透过肌肤，直达心底，他开口道：“使节未免太过着急，你们王上想要的可不少，本王也只是应下了让你们出入此地，至于你们想要的东西，本王无权给，若你们有实力便自己去拿。”

“另外，本王曾派人去杀过她，可无功而返，若再出手，可会叫本王蹚这趟浑水，你也是生意人，这笔生意可对本王没有一丝好处。”

这是明明确确拒绝了。

允赛达气的握紧了拳头，可也无济于事，景贤王这事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况且牵扯到茄罗芊彦，他没法随性而为，只得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那便多谢王爷了，不过既然王爷答应了我们王上，那便还是继续履约吧，我们王上也会记得王爷的好的。”

说罢便甩袖离开了。

景贤王冷笑一声，眼底的寒意越来越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