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秋意 第5章 第05章 水落石出

叶南风见她脸色有些发白，以为她害怕了，声音也变得缓和了些：“你在大理寺里住着，不用担心这个的。”

宋晚意疑惑地看着他，马上又反应过来，生怕他误会以至于给她削了职，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话说当时尤姨娘在哪？”

“尤姨娘也在屋内，就在王氏身边，不过被人发现时已经晕倒了。”

宋晚意眉头紧锁，又舒展开来，她挑眉一笑：“这分明就是她在自导自演。”

叶南风苦笑着摇了摇头：“可大公子和王夫人之死又作何解释？”

宋晚意冷哼了一声，咬着牙说道：“这其中必有诡计，我非要揭穿她不可。”

见她如此斗志昂扬，叶南风嘴角忍不住流露出些许笑意。

他轻咳了几声，朝门外喊道：“凌云。”

话刚落音，凌云便捧着夜行衣走了进来。

宋晚意有些惊喜，但更多的是诧异。叶南风这人，真是心思难测，对她的信任如此变化多端，反而让她感到不安。

“你换上吧，晚上和我去个地方。”

宋晚意望了望屋外敞亮的院子，小声回了一句：“如今不过正午才过两个时辰，是不是太早了些？”

这一次叶南风倒是听得清清楚楚：“秋天天色暗得早，若是不早点去还有什么看头？”

宋晚意想想也是，便接过了夜行衣。

见她呆呆愣在那里，叶南风终于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她：“你在这儿做什么？”

宋晚意尴尬笑了笑，小声说道：“不是让我换上夜行衣吗？”

叶南风微微一愣，顿时涨红了脸，他似是有些恼怒，皱起眉说道：“东院就在旁边，还要我送你回去？”

宋晚意愣了一下，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叶南风哭笑不得，这女人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难道他还得给她让出屋子换衣服不成？

他摇了摇头，又继续翻看卷宗。

一个时辰后，宋晚意又回到了叶南风面前。此时她一身纯黑色黑袍，头上挽着简单的木簪，倒是有些女侠风范。

“不过是换件衣服，怎么这么久才来？”语言似是有些责备，可语气是温柔的，似乎还带着一丝询问的意味。

宋晚意狡黠一笑：“我取了些东西？”

叶南风微微一愣，突然激起了好奇心，他忍不住问道：“什么东西？”

奈何宋晚意却摇摇头，说道：“秘密。”

秘密？她能有什么秘密？叶南风心中不解，就愈发想要知道，可一瞧见宋晚意那副有些得意的样子，他又开不了这个口。

这必然是她的诡计。

叶南风转过身去，从书架上取下两把利刃，递给了宋晚意一把。

宋晚意突然变得有些忐忑不安，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叶南风，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叶大人难道是让我去杀了那尤姨娘吗？”

这话又让叶南风愣住了，这女人脑里装着的都是什么东西？

他噗嗤一笑：“你是这样想的？”

宋晚意诧异地看着他，小声问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他斩钉截铁道，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更何况还是大理寺卿，怎么会做出杀人放火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她到底想哪了。

“那你给我短刀做什么？”宋晚意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短刀，又稍微摆弄了一下，忍不住感慨道，“还是如此锋利的短刀。”

叶南风瞪了她一眼，答道：“自然是为了防身。”

原来如此，她竟然会那样想，宋晚意顿时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叶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走吧。”叶南风没有接话，他将短刀藏在腰间，径直往外走。

宋晚意回过神来，也赶紧学着他将短刀藏于腰间，跟了上去。

两人走出大理寺时，天色果然已经变得昏暗。

两人沉默着并排赶路。

“叶大人为何带我出来？为何不是凌云？”

叶南风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答道：“自然是因为你有用处。”

得到了他的肯定，宋晚意有些得意，她当然知道，她的医术可是极好的。

哪料他突然拐了个弯说道：“况且，凌云太重要，若是他死了我可是失去了左膀右臂，至于你……”说着，叶南风上下扫视了她一眼，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宋晚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最好祈祷不要受伤，若是还有下次，她必定让他吃点苦头不可。

叶南风顿时感到一股寒意，知趣地闭上了嘴，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后，宋晩意跟随着叶南风绕到了王氏宅邸的后边。

未等她反应过来，只见叶南风轻身一跃，便跳到了那高墙之上。

宋晩意咬了咬牙，努力地往上跳，双手却连墙檐都够不着。

叶南风瞥了眼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声跃下，一把抱住她翻了进去。

还没等她站稳，叶南风便立刻松开了她快步离去。

宋晩意毫无防备地摔坐到地上。

他急什么？！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边嘴里不满地嘟囔着一边紧跟了上去。

两人蹑手蹑脚地往里走，叶南风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宋晩意有些惊讶，他难道是真的与那尤姨娘有些什么？之前随爹爹行医时，也遇到过类似的事。心中好奇得慌，她却不敢开口，也知道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开口的。

两人爬上西苑主屋的屋顶上。叶南风熟练地轻轻拨起一片瓦片，在屋顶开了个小口。

屋内被烛光照得明亮，有一男子被人绑在椅子上，呼吸平稳，似是昏睡了过去。

忽而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拽着一个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宋晩意定睛一看，忍不住看向叶南风低声问道：“这不是二公子和三姑娘吗？”

叶南风点点头，正想示意她安静，却不曾想宋晩意瞥见圆桌上的汤药着了急，慌慌张张地抓着墙角的柱子爬了下去，猛地推开屋门：“住手！”

这一喊顿时将昏睡过去的二公子和三姑娘吵醒了。

叶南风吓了一跳，赶紧也急冲冲跳下去，跑到宋晩意身边。

屋内的红衣女子见到突然出现的两人，不禁面露诧异。

“果然是你！”宋晩意横了她一眼，怒视着她。

尤姨娘见事情败露，也不再掩饰，她勾唇一笑，挑衅地看向两人：“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不过若是我现在放了他们，大人可没有证据抓我。”尤姨娘不屑一笑，面目顿时变得狰狞。

“我有。”

斩钉截铁的肯定让尤氏微微一愣，她咬了咬牙骂道：“别骗人了，哪有那种东西？”

叶南风突然笑了：“那样东西现在不就是在你的身上吗？”

尤姨娘闻言突然慌乱地看了看自己，又突然停了下来放声大笑：“少忽悠我。”

“你身上的白色手帕上还残留着毒物吧，如果我没猜错，你并没有将毒物下在王夫人的汤水，而是下在了汤匙和瓷碗上，明明白色手帕就放在袖口中，你却重新取了条黄色手帕擦泪。”尤姨娘很是惊讶，叶南风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大公子也是一样的方法，毒物下在他的碗筷之中，他自幼有些癖好，即便出门在外也自带碗筷，这点你应该知道。至于王氏，那就更不用说了。”

尤氏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似乎全被叶南风说中了。

宋晩意有些吃惊，心中不免感慨佩服，原来他早就知道了真相，难怪早上那样紧盯着尤氏，这心思还真是缜密。

三姑娘突然吓得放声大哭，她胡乱地挣扎起来，一旁的烛台不小心被她打翻在地上，火焰顿时顺着散落的煤油蔓延起来。

尤姨娘忽然一把抓起圆桌上的瓷碗，猛地撬开二公子的嘴给他灌了下去。

宋晩意吓了一跳，正想冲上去制止，却被叶南风紧紧拽住。

宋晩意诧异地回头看他，又转头回去，只见二公子并无任何异样，只是被呛了几口。

尤氏惊讶地看向手中干净的瓷碗，原来叶南风早就料到这一步派人秘密混入宅邸换了这汤药，她恼羞成怒将瓷碗摔碎在地上。

宋晩意又惊又喜，一是叶南风竟然如此神机妙算，二是所幸二公子无事。

火势蔓延到了屋顶，屋顶其中一根房梁的一端被烧断，晃了晃正对着三姑娘砸了下来。

“啊！”三姑娘顿时惊呼，以为自己终究还得在今夜丢了性命，顿时吓得闭上眼睛。

过了许久却感受不到灼烧，只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抱住了她，她睁开眼，发现尤氏正紧紧地将她护在怀中，眼底满是诧异。

“姨，姨娘。”

这一举动顿时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宋晩意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朝外边喊道：“来人！着火了！”

姗姗来迟冲进来的捕快立刻灭了火，将被木桩压住的两人救了出来。

三姑娘毫发无损，尤氏似乎灼伤了背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肉被烧焦的气味。她痛苦地挣扎了一下，却仍然站不起身来。

小厮们赶紧将她抬到木板上，又慌慌张张地按照宋晩意的吩咐跑去将药箱抬来。

宋晩意赶紧上来查看伤口，正想替她上药，却被她猛地伸手触将药瓶打翻在地。

尤氏抬起头，紧盯着护在三姑娘跟前的二公子，眼里满是不甘。

宋晩意很是惊讶，她顺着尤氏的目光看去，闷声问道：“你为何救她？你不是想要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