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秋意 第14章 第14章 画中美人

秋意正浓，夜晚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微风拂过，倒是让人觉得安心和惬意。

叶南风前往的地方并不远，就在东院旁的静心院。可这条路却让宋晩意觉得特别长，她终于抬起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我一人在东院里吃也是可以的。”

“一会儿有些卷宗需要你看。”简单的一句话似是让宋晩意吃了定心丸，她不自觉松了口气，步伐也轻松了不少。

屋内的圆桌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两人入了座，宋晩意却才拿起筷子又放了下来。

“怎么了？今日的饭菜不喜欢？”

“不是不是。”她连连摆手，解释道，“方才沐浴完还没来得及束发，倒是有些不便。”

叶南风沉默不语，只身站起往案几的方向走。

待他回来时，手里多了支玉簪：“前些日子随意买的，正好送给你了。”

宋晩意微微一愣，怔怔地将那玉簪接了过去，慌慌张张地挽发，却不知怎的屡屡失败。

“我来吧。”

叶南风从她手里取出玉簪，缓缓走到她身后，只手挽起青丝替她簪好。

温热的手镯散发着热气，吹到了她的脖颈上，让她觉得微微发痒，却不敢乱动。

今夜的叶南风似乎有些不一样。

片刻，一支简单的玉簪，一袭白衣，散落在身上的月光和烛光，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清冷美人。

宋晩意闷不做声地埋头苦干，心慌得厉害。

叶南风默不作声，闷闷地给自己倒了杯什么一饮而尽。宋晩意仔细一闻，才发现是桂花酒。她有些诧异，他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案子上受了挫折？

凝神间，忽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

“宋仵作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宋晩意有些诧异，他怎么问起了这个。况且，正常情况下不都应该先问是哪里人吗？

她收起脸上的诧异，规规矩矩地答道：“我是苏州人，家中有母亲和一个哥哥。”

叶南风听了这话似乎并没有露出惊讶地神情，他继续问道：“可否定了亲事？”

宋晩意微微一愣，摇头道：“没有。”

他的嘴角顿时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脸色也变得轻松不少，又瞧见宋晩意疑惑的神情，赶紧解释道：“你别着急这事，我在有十余亩良田，又有数十家铺子，你的俸禄是不会少的。”

宋晚意怔怔地点点头：“好。”

他似乎确实是带了私心的，可早上不是还那样说，如今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许是她多想了罢。

半个时辰后，凌云带着人过来熟练地将残羹冷炙都收了去。

“这是有关卫府的卷宗，你看看。”

宋晚意接过他手中的卷宗，坐在案几边静静地翻看。她身旁坐着叶南风，此刻叶南风并没有出声，他也静静地坐在案几前，似是写着什么公文。

奔波了一整天本就疲惫，夜晚又被他拉了过来，她自然是困的很，不知不觉中又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时，依然是在东院的主屋里。

不过醒的极早，才刚过拂晓，天边的太阳只露出一点红光。

不出意料，才刚刚梳妆完，叶南风就派人过来寻她去用早膳。

“大人，有线索了！”两人才用完早膳，凌云突然急匆匆跑进来，“是从卫府里传出来的。”

“卫府？”

“正是。”

宋晚意有些诧异，她忍不住抬眸看向叶南风。

叶南风面色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悦：“走，查卫府。”

“是。”

门口守着的小厮远远瞧见了叶南风的马车，顿时吓得两腿发软，踉踉跄跄地跑进去禀报。

未等卫主事迎出来，叶南风立刻带人闯了进去。

“给我搜！”凌云一声下令，捕快们瞬时忙得不可开交。

“大人，大人。”卫主事跌跌撞撞地走上前来，大惊失色看着满院的捕快，“不知老夫到底犯了何事？”

“卫府涉嫌肖氏死亡一案，奉命调查。”凌云将他拦住，厉声说道，“大人若是问心无愧，自然不必担心，还请大人配合大理寺查案。”

卫主事无言以对，只得唯唯诺诺地退到一旁叹气跺脚。

一个时辰后，搜寻完毕，卫府的下人整整齐齐排在前面。

其中一个捕快瞥了眼卫主事，低声说道：“大人，并未发现什么，不过倒是有些污秽的东西。”

“什么东西？”叶南风皱起眉，立刻朝着他身后的大木箱走了过去，宋晚意心生好奇，也跟了上去。

他猛地打开，只见里面堆叠着许多本书。书页发黄，似是有些破旧，看来是被人翻看过不少次。

他随手拿起一本翻看，却突然面红耳赤，原来这里面写的画的，尽是男欢女爱之事。

宋晚意正要凑过去看，却被他猛地捂住双眼。

“大人这是做什么？”

手中的书被人一把夺过，丢进了木箱中，敞开的木箱又再次盖上了。

闻声望去，只见一白衣女子走了过来。

“你怎么如此放荡？！”

书中的内容却被卫主事看到了，他怒气冲天，狠狠地甩了卫令仪一掌，她禁不住倒在地上，嘴角渗出点点鲜血。

卫令仪并不理会，她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叶南风说道：“大人来这卫府，恐怕也不是为了我这些东西吧？”

轻描淡写，眼含笑意，似乎方才的那一巴掌不是她挨的。

宋晚意疑惑地看着这荒唐的场景，惊讶得张大嘴巴看向叶南风。

“肖氏之事，如实招来。”

不怒自威的脸上眉头紧锁，紧盯着眼前的女人。

卫令仪别过脸去，不屑一笑：“该说的我都说了。”

凌云立刻带了一衣衫褴褛的乞丐上来，他厉声呵斥道：“谁和你说的卫姑娘的事？”

那乞丐吓软了腿，颤着手指向其中一个侍女：“我一日吃了酒在卫府门口听她说的。”

那侍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哭道：“大人明察，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

“是她，是她。”那侍女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瞪大眼睛颤着手指向身旁的侍女。

众人顿时乱成一锅粥，纷纷相互揭发推责。

“大人饶命，是她告诉我的！”

“大人明察，是他，都是他和我说的！”

……

宋晚意立刻明白了，她勾唇一笑，缓缓走向卫令仪：“是你指使的吧，卫姑娘。”

卫令仪微微一愣，脸色发白，她紧盯着宋晚意，咬唇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为何要这样做？”

“自然是为了好杀掉肖氏。”

这话重重地击中她的心脏，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面露惊恐，又立刻镇静下来，面带微笑道：“信口雌黄，你没有证据。”

空气顿时凝固，卫主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移开目光看向叶南风。

“凌云，将这些人都带回去。”

“是。”

卫府内的人顿时少了一半。

卫主事惊慌失措，左顾右盼地看着被带走的人，却又无可奈何。卫令仪却面不改色地立在那里。

太阳渐渐升起，她脸上的红印明显了不少。

“宋仵作，走吧。”叶南风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说道。

宋晚意这才回过神来，她紧盯着眼前的女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定会找到证据，逮捕你。”

卫令仪吃惊地看着她，气得五官拧在一起。

一路上一言不发，才到了大理寺，她立刻奔去刑司，

叶南风心生诧异，她为何对此案如此上心，百思不得其解，他也赶紧跟上前去。

“大人。”

凌云突然小跑过来挡在两人跟前，他微微抬眸，瞥了眼宋晚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何事？”叶南风看向宋晚意，他也没干什么亏心事，想着也挺直了背。

凌云支支吾吾道：“卫姑娘邀约大人前往清风客栈一同用早膳，说是想起了什么。”

叶南风微微皱眉，似是有些不悦：“你去便好。”

凌云声音渐渐变小：“可，卫姑娘说见不到叶大人是不会开口的。”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宋晚意急切地看着叶南风，叶南风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马车离大理寺渐行渐远，他的心中隐隐约约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时间还早，清风客栈内并没什么客人，老妇人和老爷子也不在，只有一个店小二在店里忙着。

阿志早就侯在了清风客栈的门口，静静地等待着叶南风。

“大人这边请。”他的声音没有温度，低着的头遮住了脸上的情绪。

叶南风瞥了眼宋晚意，继续跟着他往前走。

两人跟随着阿志上了二楼，太阳还没有升起，昏暗的楼道里散发出几分阴冷。

他终于停在角落的一间包间前，宋晚意正要跟着叶南风走进去，却被阿志拦住。

“本官的人你也敢拦？！”叶南风一边低声呵斥，一边护在宋晚意跟前。

“我只听姑娘的吩咐，若是这位姑娘执意进去，我家姑娘是不会开口的，这是姑娘的原话，她只见大人一人。”

叶南风怒气冲天，正要骂人，却被宋晚意拦住，她赶紧打圆场道：“我在外面候着就好。”

叶南风心中一紧，却见她眨了眨眼，又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也是，早点解决完，才能早点带她离开这鬼地方。

叶南风终于移开目光，抬起脚往屋里走。

见他走了进去，她又恍惚间觉得心中不爽，又暗暗安慰自己只是这里的环境引起她心中不适。

凝神间，突然有人从身后拿着一块白布捂住了她的口鼻，她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拼命挣扎，却挣脱不开。

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她紧紧掐了自己大腿，借着最后的理智拼尽全力踹向屋门，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