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秋意 第13章 第13章 听者有心

“你干什么？”叶南风见她落后了许多，立刻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走向她，“走累了？”

宋晩意猛地摇了摇头，又猛地点了点头。

“马上就到了。”说着，他又立刻抬起脚往前走。

宋晩意赶紧跟上去问道：“大人要去卫府吗？”

叶南风皱着眉瞥了她一眼：“怎么可能？”

不是去卫府？那是去哪里？

她鼓起勇气小声说道：“这不是卫府的方向？”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只见他又拐进了明月楼，宋晩意很是诧异，如今也不是该用膳的时候。

昔日热情的店小二并没有迎上来，他似乎没看见两人，宋晩意有些诧异。

原来这明月楼是叶南风的私产，难怪他总爱来这里。

还是那个包间，不过包间里却多了一个人。

“大人，都准备好了。”

凌云指了指放在圆凳上的衣物，便退了出去。

仔细一看，是两件颜色有些灰暗略显破旧的青衫。

“换上吧。”

宋晩意怔怔地抬起头来，却发现他已经走出去将门合上。

她拿起偏小的那件换了上去，取下头上的金钗发簪，只手挽起秀发用桌上的灰色发带扎好。宛然一副书生模样，她照了照妆台上摆着的铜镜，很是满意，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凌云不知去了哪里，门外只有叶南风一人。

他瞧见她这副模样，脸上顿时泛起一片淡淡的红晕，呆呆地站在那里。

宋晩意有些尴尬，她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他才回过神来，又恢复往日威严的神情走进屋将门合上。

片刻，他也一副书生打扮出来了。

“走吧。”

叶南风将门合上，径直往楼下走。

两人走出了明月楼，继续往卫府的方向走。

远远便瞧见了卫府朱红色的大门，还是早上那两个侍卫在门口守着，没有什么不一样。

叶南风只身拐进了卫府对面的酒馆，酒馆的店小二赶紧迎了上来，可见两人面生，又是一副书生打扮，语气并不客气：“这是大爷们喝酒的地，你们快走吧。”

叶南风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锭递给那店小二，他立刻笑意盎然，殷勤地弓腰将两人引了进去：“二位里面请。”

两人入了座，那店小二立刻满脸堆笑问道：“二位吃点什么？”

叶南风扫视四周，指了指旁边那一桌子说道：“和他一样。”

“好嘞，客官您且稍等片刻，好酒好菜马上来！”

这酒馆虽然规模小些，里面却极其热闹。

唱戏的，高谈阔论的，嬉笑的应有尽有。屋内酒气浓郁，宋晩意有些不适，不由自主地持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你们听说了吗？之前那位来寻卫姑娘的书生死了，哎呦，听说死状残忍，一刀毙命呢！”

“卫姑娘貌美如花，获得多少男子芳心，哪是他应该穷书生能攀附得上的，真是不知礼义廉耻！呸！”

“就是，活该他，这是报应，听说他还在客栈想要欺辱卫姑娘未果，恼羞成怒了。”

“哎呦！造孽呀，造孽呀！”

循声望去，只见坐在门口摘菜的那两老妇人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宋晩意来了兴趣，立刻走上前去问道：“大娘，你们方才说的可是卫府的嫡长女卫令仪？”

那两老妇人转过头来扫视了她一眼，皱着眉呸了一声：“怎么？你也是觊觎人家卫姑娘的？现在的穷书生怎么都这样？！不知好歹！”

叶南风见状走了过来，宋晩意怕他坏了事，赶紧赔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听说有书生死了，我有些害怕，难道是这京城出了什么专门吃书生的怪物罢？”

那两个老妇人被逗得哈哈大笑，对宋晩意的戒备心也少了许多。

“没有没有，是他自己自作孽罢。两位也是进京赶考的？听说明日就放榜了。我看你这小兄弟眉眼善良，看上去就是个学习的好胚子。”其中一个老妇人笑嘻嘻地说着，突然又面露疑惑，“考试不是已经结束，怎么你们还在这？”

宋晩意立刻接了话：“谢大娘夸奖，这不刚考完了试，我同仁兄打算好好在京城逛一番。”

大娘点点头，相信了这番说辞。

“大娘是每日都坐在这摘菜吗？”

两人点点头，得意地说道：“当然，我们家酒馆向来座无虚席，热闹的很哩，我俩这老婆子腿脚不便，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日日坐在这摘菜，一来打发时间，二来得些小钱帮衬家里。”

“听说那书生缠着卫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那俩大娘顿来了兴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他可是不要脸得很哩！时不时便偷偷来卫府找卫姑娘，纠缠人家不放。”

“当真？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半个月前，那书生站在卫府门口等了许久，片刻便出来一个侍卫和他交谈了几句，又从他手里接过一张粉色绣花手帕，哎呦！那必定是卫姑娘的！”

“可不是嘛！”

“后来呢？”

“后来那书生就走了。”

宋晩意不禁皱起眉，继续问道：“你们可看清手帕上上什么样式的绣花？”

两人摇了摇头，叹息道：“这把年纪老眼昏花的，哪能看清呢？”

“是不是牡丹？”

“不知道呀。”

“后来还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

“后来便听说那书生从此以后日日来找寻卫姑娘相见，屡屡被拒之门外，却还是不死心。”

“具体是为的什么事来的？”

那俩大娘突然面面相觑，思索了许久，齐齐摇头：“这还真不知道。”

宋晩意更加疑惑：“可……方才不是说他天天来缠着卫姑娘？次数如此之多，理应被人注意才是。”

被她这么一问，俩大娘顿时愣在原地：“我们也是听说的，来来去去就只见过那书生一次。”

“听谁说的？”

这话又让那俩大娘答不上来，两人思索了许久，犹豫地摇了摇头：“大家都这么说的。”

大家？这就有意思了。按理说这酒馆正对着卫府门口，这俩大娘若是日日坐在这摘菜，不可能看不见肖氏过来才对。

卫府门口发生的事情她们应该最清楚才对，怎么如今倒是变成了听说？

突然感觉衣袖被什么人拉了拉，宋晩意回头，只见叶南风指了指外边，立刻会意地往外走。

“店小二，我们还有些事，那桌菜就当请你了罢。”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呢！多谢客官！”

两人沿着街打听了一下午，众人的说辞纷纷和那两个大娘一模一样。

这就有意思了。

“叶大人怎么看？”

叶南风的眼底闪过一丝凌厉，面无表情地说道：“自然是要找一找，这听说的源头在哪？”

“这该如何找？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见他默不作声，宋晩意知道他也是毫无头绪，也不再追问，便静静地跟着他往前走。

傍晚两人一同回到了大理寺，难得这次叶南风没有再叫住她，宋晩意赶紧溜回了东院。

“姑娘今儿个怎么这样早？”茯苓抬眸便瞧见了迎面而来的宋晩意，心中很是欢喜，又见她一副书生模样的打扮，顿时有些诧异，“姑娘何时换了衣服？”

宋晩意才意识到身上这副男儿装，立刻摆摆手说道：“公务需要。”

茯苓也不再追问下去，只是欢欢喜喜地将她迎进屋去。

“白芍这几日去了哪？怎么不见人影？”

茯苓捂嘴笑道：“白芍姐姐最近被那大理寺统领的功夫迷了去，日日偷偷摸摸去学习去了。”

宋晩意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倒是好学。”

“今儿个不知姑娘回来用晚膳，我还没来得及去和厨房说一说。”

“无碍，先沐浴吧。”

“好。”

这温水淌过身子，也将她身上的疲惫一并带了去，她惬意地闭着眼躺在木桶中，放空脑袋。

茯苓忍不住打趣道：“姑娘，我看那叶大人似是对你不错，说不定此番来京还能觅得一桩良缘呢。”

“休要胡说。”宋晩意顿时涨红了脸，“那叶大人整日一身黑袍，天天又扳着个脸，一股古板无趣的样子，我才不喜欢。”

茯苓捂着嘴笑嘻嘻地说道：“好好，姑娘喜欢的是像李公子那样温润如玉的男子。”

“好茯苓，你可别拿我取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门外的人影听了这话先是愣在原地，不一会儿便消失了。

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浑身轻松不少。还是自个的衣裳舒适，今日那青衫有些偏大，仿佛身上背着张被子，走了一路倒是费了不少劲。

“叶大人。”茯苓瞧见院中站着的人，很是惊讶，忍不住往主屋内瞧了瞧。

“宋仵作呢？”

“在屋内。”

宋晩意闻声立刻走了出来。

只见他一身暗蓝色长袍，这颜色虽然暗了些，可照着月光还是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来，原来他还有其他颜色的衣服。

“叶大人找我何事？”

叶南风轻咳了几声，声音变得缓和温柔：“晚膳备好了，走吧。”

宋晩意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身旁的茯苓，只见她在捂嘴偷笑，又见叶南风已经踏出院门，涨红着脸赶紧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