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过耳 第22章 晚宴

化妆镜前陆思尔妆容精致，眉目如画，她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走神。

阿姨从外面拿进来一条晚礼服，说是林慕清送来的。陆思尔侧身看过去，是一条露背的白色缎面礼服。

“知道了，先放那边吧。”

阿姨把礼服挂好出去，陆思尔拿起手机看见裴雨泽发过来的消息。

裴雨泽：听说程老爷子拍下了你那幅画？

陆思尔微微蹙眉，放下手机。

她走到礼服边，边上还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是林慕清送她的礼物，一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

陆思尔抚摸着那条白色礼服柔软的面料，随后拿起朝衣帽间走去。

高级定制的礼服十分合身，衬托出陆思尔好看的身体曲线和白皙细腻的皮肤。缎面在灯光下微微泛着光泽，她长发被精心盘起，几缕碎发垂在耳畔。

陆思尔换上那双高跟鞋朝门外走去。

外面的司机已经在等候了，陆思尔进去看到林慕清也坐在后座。

林慕清靠在那里眼睛微眯，虽然一身礼服精致完美但依然露出一些疲态。

直到车开动，林慕清才和陆思尔说话：“那幅画被程氏拍走了，一会儿程老爷子肯定也会来，别乱跑也别乱说话。”

“知道了。”

晚宴举办的地方在环山别墅，林慕清下车后就又换上了那副从容优雅的样子，刚刚的疲惫似乎彻底消失不见。

陆思尔的父亲也已经到了，两人手挽手走进去，好像真的一对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一样。

陆思尔跟在二人身后，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林慕清拿着一杯香槟和别人谭笑晏晏，觥筹交错。陆思尔跟在她身后被她介绍给各型各色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群人的视线都被吸引，陆思尔听见有人先行开口：“程董来了啊。”

林慕清拉着陆思尔上前，陆思尔看见程向松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

程向松尽管坐在轮椅上，却依旧一副上位者的气势。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威严丝毫未减，头发花白，眼神却深邃锐利。

他脊背笔直，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让人敬畏的气场。

推着他的人一身西装剪裁得体，气质矜贵，面容俊朗。他边上还站着一个和陆思尔年纪相仿的少女，穿着一身粉色的晚礼服，脸漂亮得像一个瓷娃娃。

陆思尔知道这两个人，是程向松的孙子孙女，程思扬和程思雯。

林慕清微微弯腰和程向松交谈，“程董这身子越来越硬朗了啊。”

程向松露出笑容，林慕清叫陆思尔过来，“尔尔，过来喊程爷爷。”

陆思尔对着程向松露出乖巧的笑容，弯腰向他问好：“程爷爷好。”

程向松点点头，“长成大姑娘了，亭亭玉立。我看了那幅画很喜欢，画的真不错啊。”

“您过奖了。”

“尔尔应该和思雯差不多大吧。”

语罢程思雯走上前，“是啊，我们还是一个学校的。”

程思雯和裴雨泽一样，也是一中国际部的。

程思雯和陆思尔两人微微颔首致意。

陆思尔看向程思扬，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带着淡淡的笑意。那副打量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陆思尔先别开眼睛，没再看他。

几位长辈继续寒暄交谈。

宴会厅金碧辉煌，灯光璀璨，音乐声和交谈声在耳边交错，陆思尔觉得意兴阑珊。

这个时候裴雨泽和他的父母姗姗来迟，陆思尔像发现了救星。

裴雨泽丢给陆思尔一个安抚的眼神，端着香槟和程家两兄妹打了个招呼。

随后他又和几位长辈闲聊了两句，活像一个在名利场谈笑风生的贵公子。

陆思尔趁着他们在那边聊得尽兴，没人注意到她，自己跑到一边去了。

她接过侍应生端着的一杯酒喝了一口，一股奇怪的味道充斥在口腔里。

“什么玩意，难喝死了。”

陆思尔把那杯酒丢到一边，又去一边拿了块蛋糕吃。

裴雨泽回头没见到她人，环视一周才在角落看见她。裴雨泽朝她走过去。

“怎么跑这来了。”

“太无聊了，你给我看着点，我出去转转。”

“哎不是，你去哪啊？”

裴雨泽没叫住她，她已经朝外面走去。

夜晚山里气温骤降，陆思尔刚出来就打了个喷嚏，她搓着胳膊在庭院里漫无目的地遛。

陆思尔走着走着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声微弱的猫叫。

这边怎么还有猫啊，陆思尔朝声音来源走过去。猫叫声越来越清晰，在一棵树下，陆思尔还真发现一只小奶猫。

陆思尔蹲下，看见纯白的小奶猫在树下瑟瑟发抖，它的毛发有些湿润打缕，发出的一声声猫叫好像在呼救。

陆思尔把它抱了起来，它不再叫了，用好奇警惕的目光打量陆思尔。

陆思尔看清它的样子，还是个异瞳，蓝色和黄色，两只眼睛透亮得好像玻璃珠。

她站起身才发现这棵树靠近窗边，屋内此刻亮着灯，陆思尔无意间望向里面。

屋内陈设简单，中间的那台钢琴最为吸睛，话说刚刚在宴会厅好像也有人在弹钢琴吧。

钢琴背对陆思尔，她看到那里坐着一个人，却也看不太清那人的样子。

陆思尔正准备离开，屋内的钢琴声突然响起，琴声婉转悠扬，旋律优美细腻。

陆思尔站在原地有些移不开脚步，她被这首曲子深深吸引。

一首曲结束，弹琴那人起身。白色西装在他身上十分合身，温润雅致。

陆思尔看清他抬头后露出的脸，剑眉星目。怎么是他，程南。

他怎么会在这，来参加晚宴的吗，刚刚怎么没看见他。

程南同时也看见了站在窗边的陆思尔，两人相顾无言。

有一会儿过去，程南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陆思尔手里抱着一只猫，抬头望向他，对他露出惊喜的笑容。“程南，你怎么在这啊？”

程南没回答她，看见蜷缩在她怀里的猫。

陆思尔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小奶猫，“这只猫在你窗边捡到的，是你的吗？”

“不是。”

程南关上窗户，转身走出房门。陆思尔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从房间出来，走到陆思尔身边。

他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个纸箱，里面还垫了垫子，他们把猫放进纸箱。

陆思尔抱着纸箱，两人在庭院里走着。

“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

“嗯。”

走到一处，程南突然停下。陆思尔看着他晦暗不明的侧脸问：“怎么了？”

这个时候，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呦，这是谁啊？”

陆思尔转过头，看见程思雯站在他们两人面前。

程思雯语气讥讽：“陆小姐，你怎么还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走在一起啊？”

陆思尔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程南，“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程思雯看见她抱着的那只猫，嗤笑一声。“你喜欢这种东西吗？”

“什么？”陆思尔语气变冷下来。

“漂亮的杂种猫啊，不过杂种永远是杂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程思雯一字一句，十分刻意。

陆思尔的手紧紧纂成一团，“你-”

她要冲到程思雯面前被程南拉住了。她看向程南，程南却对她摇摇头。

陆思尔又是站在程南斜前方，和初遇那天一样。程南看着眼前的女孩儿，明明那么清瘦，却好像总是要把他保护在身后一样。

程南越过陆思尔看向程思雯，眼神变得冰冷阴沉。程思雯看见他的眼神，本来尖锐的模样有些忍不住地退缩。

那双眼睛，和父亲太像了。

这个时候程思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直接无视了其他人走到程思雯身边问她：“在这干嘛呢？”

程思雯收起刚刚趾高气扬的样子，乖巧地叫他：“哥。”

程思扬淡淡瞟了一眼陆思尔和程南，“不是跟你说，别和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

陆思尔往前走了一小步，笑容尽量显得得体大方，“那就快把你妹妹带走吧，别在这里乱咬人了。”

程思雯面色难看，“你说什么？”

陆思尔一字一句重复：“我说，你，别在这乱咬人。”

程思雯气急败坏，又要说什么被程思扬拉住，“行了，回去吧，爷爷刚刚还在找你。”

程思雯跺了下脚，转身就走。

程思扬对着陆思尔笑着说：“陆小姐，我们家的家事你以后还是少参与吧。”

陆思尔冷笑一声，送给他一个白眼。

程思扬转身要离开，又突然回身说：“对了，那幅画是我求爷爷拍下来的，我很喜欢。”

他是看着程南说的，程南阴郁深涩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陆思尔冲他离开的背影伸出一个中指，“真能装。”

她看向程南，声音小心翼翼的，“你没事吧？”

程南摇摇头，接过她手里的箱子。“你离开这么久没事吗？”

陆思尔这才猛然想起来，赶紧拿出手机，林慕清给她发消息问她去哪了。裴雨泽也给她打了一堆电话。

“我靠，完蛋了。”

“快回去吧。”程南语气稍微变得柔和，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那你呢？”

程南找了个地方坐下，“我不进去了。”

陆思尔抿了抿嘴唇，下定决心道：“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就出来。”

“好，我等你。”

陆思尔提着礼服朝宴会厅走去。

裴雨泽见到她后，语气埋怨：“不是你去哪了啊？我都以为你跑了。”

“随便转转。”

“这么久，刚刚阿姨问我你干嘛去了，我说你去洗手间了。”

陆思尔和远处正跟人说话的林慕清打了个招呼，林慕清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而继续和别人聊天。

陆思尔拿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裴雨泽眼神示意那边的程思扬，“你觉得程思扬帅不帅，他和程南长得还有点像，你喜欢的类型。”

陆思尔翻了个白眼，“你眼睛瞎了？”

“怎么了啊？火气这么大。”

“丑。”

“你说长相还是心灵，他确实有点，怎么说呢...”

程思扬此刻顶着那副好皮囊和长辈们交谈寒暄，表现得好不完美。

陆思尔接着裴雨泽的话，吐出三个字：“伪君子。”

裴雨泽在她耳边小声说：“哎没错，你看人有进步啊。”

陆思尔看着程思扬和程思雯那两张伪善的脸，继续客观评价道：“装货。”

“怎么这么大反应，人家惹你了啊？”

陆思尔没理，而是和裴雨泽说：“我要走了。”

“去哪啊？”

“跑路了，你先顶着吧。”

“不是真的假的？”

语罢陆思尔一点留恋都没有朝外走去。

她跑出去的时候，看见程南正在逗箱子里的小猫，画面一片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