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除夕,人人都要回家团圆,不知道是哪路人挑了这个空档来劫狱!”春信拍案而起,怒喝道,“待我去将人捉来!”
云江不紧不慢地抓住了她的衣角:“我就说你这酒量不行吧,才一口酒下去就醉了。”
春信迷迷糊糊扭过头来:“?”
守一道:“重要的犯人早就转移到府上了,戒备森严,劫狱的人什么也得不到 。”
“方才才与你提过,怎么一转头便忘了。”云逸杰无奈道。
春信一屁股坐回来,扶着脑袋:“好吧,我是有点晕了。”
“快先别晕,”云逸杰给她夹了一个丸子,“晕了就错过这出好戏了。”
春信好像明白了什么,一下子清醒过来:“你知道劫狱的是谁?”
云逸杰嚼吧嚼吧嘴里的藕片,喝了口酒:“无非就是那些人,要么是周家来找洪家活口的,要么是阿樱她们,别忘了,生香还在我们手上。”
春信歪了歪头:“对哦,我脑子真是有点转不动了。”
徐友来端着酒杯到处敬酒:“今夜都已安排好了,大家放心吃喝就是!”
春信低头挑拣着碗里的肉丸子,不知在想什么。
那信号弹炸开之后便没了消息,众人吃吃喝喝,夜也深了,晴儿困得打起瞌睡来,几个大人给她拿了压岁钱,便叫郑大姐带着晴儿在云府留宿,早些歇下。
郑光浴将晴儿抱去睡下,却不想又折返回来了。
“郑大姐不配晴儿睡下么?”云江问。
郑光浴笑笑:“除夕夜里是要守岁的,这些日子承蒙大家照顾,我早把大家当自己人了,所以想着总得和家人一起。再说了,这长夜漫漫,若是大家想再吃点夜宵,我也好给大家添菜。”
“那可太好了!我喜欢这句话!”春信拉着她,“郑大姐,快坐快坐。”
云逸杰往旁边挪了挪,三人便一齐坐在一条长长的石凳上看月亮,守一和云江早便去守门了,谢明乾和徐友来还在把酒言欢,静谧的月光下,院子里热闹极了。
“郑大姐来禹城也有小半年了吧?”云逸杰道,“你来禹城,我们本该尽地主之谊,结果这些日子光是忙着查案了,也只有今日大家才坐下来有头有尾地吃顿团圆饭。”
“云大人哪里的话,多亏了您,我才能有今天的生活,若不是您支持,我哪有机会能到禹城讨生活呢?再说各位大人对晴儿照顾有加,让我没了后顾之忧,我已是十分感激了。”
“郑大姐哪里的话,我们相逢便是有缘,这些都是应该的。”
郑光浴一听,眼神便有些躲闪起来了。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郑光浴只是摇头叹气,不可能张嘴。
春信趴在她的肩膀上:“郑大姐,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呗,跟我们难道还有不好开口的?”
“这……”郑光浴深深看了云逸杰一眼,“云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有些事我本是不该隐瞒的,只是恩人与恩人之间分不出个高下来,我也不知该不该讲……”
春信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恩人和恩人啊?什么高下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云逸杰道:“郑大姐先别急,我是这样理解的,有件事你若是说了,便是对我有利,若是不说便是对别人有利,你是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对我说?”
春信听了立马道:“要说要说,肯定要说!郑大姐你想想看,云大人是个好官,她是个好人诶!如果说有什么事对云大人有利,那么就是对坏人不利,你可不能帮坏人!”
郑光浴无奈:“春信姑娘,我明白,可是……”
“郑大姐,我知你为难,不妨听我一言。”云逸杰道,“人做了错事,就要赎罪,才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你一心想着为他好,帮他隐瞒,令他至死也不曾悔改,那便是要害他遭报应的。”
郑光浴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像是做了个艰难的选择:“我明白了,云大人,我这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那时我曾对你说过,有一位游侠帮过我,不知云大人还记不记得?”
云逸杰稍加思索便记起来了:“当然。”
“那日云将军与黑衣人打斗,我觉得那黑衣人就是那日的游侠,只是当时也不敢确定,再加上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一直没有说出来。”
云逸杰道:“那现在呢,现在你能确定了吗?”
“能确定,我可以肯定!她的身形很特别,浑身上下又都是被黑布包着的,虽然隔得远,但我不会看错的!”
云逸杰点点头:“好,很好,关于这个人,你还有什么了解么?”
“这正是我要说的,那个黑衣人武艺高强,但同样,他也身患恶疾,这正是他最大的弱点。”
“此话怎讲?”
“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晕倒在路边,身上流出来的血把黑衣都给浸湿了,我把他带到屋里,给他喂了点水,他悠悠转醒,虚弱地指了指窗子,叫我把门关上,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彻底清醒过来。他像是个不会说话的,指着露出来的半截小臂,示意我为他找一些包扎的。我拿出一些布料,他摇摇头好似在说不够,要把全身上下都包起来才行,我便出门去找隔壁大娘借一些布条,开门时不小心漏了风,他到头便晕了过去,手上的血又开始肆意地流淌,后来我关上门等他缓和了会儿,醒过来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我们合力才把那一摊子的血收拾干净。”
“我便问他,是否不能见风,若是不能见,我等会儿给他拿点挡风的衣服,他好一会儿才犹豫着点头。”
春信道:“也就是说,若是给他的衣服撕了,他便必输无疑?”
郑光浴有些悲伤地点头:“是这个道理。”
春信道:“我待会儿若是遇见他,就撕了他的衣服!”
云逸杰正要接话,忽地见天上放起烟花来,先是一处,后又是好几处,紧接着整片天空都亮了。
徐友来有些得意:“这是官府放的烟花,子时到了,新年到了!”
这时一个暗卫忽地现身,对云逸杰道:“云大人,有人来了,说是您要找的人到了。”
云逸杰警觉道:“有人?是何人?”
“不知,未曾见过。”
“从哪里来的?”
“在正门敲门而进的。”
谢明乾双颊酡红现,酒却是醒了,自圆桌走到云逸杰身边:“走,咱们去看看。”
正门处,云江守在那里,还未等众人到,便早早与黑衣人开战,打得不可开交,一个穿着宽大狐裘斗篷的女子站在门口,光影流转间看不清面孔,只一动不动地端望着前方。
春信一个箭步冲上去:“阿江,这人怕风,撕了他的衣服!”
云江的手此时此刻离那黑衣人很近,近到一伸手就能将他的衣服撕碎,而她停顿了一瞬,好似在思索什么。
阿樱一把掀开头上的斗篷,大声道:“不要伤他,我们没有恶意!”
一瞬间,云江反手一抓,扼住了黑衣人的手腕,将他拉近,逼视着他的双眼,黑衣黑面之下,一双瞳孔颤抖不止。
“哼,”云江松了手,“本将与人打斗,从不胜之不武,你我交手三次,我已将你的路数摸了个干净,今日捉你,是因为我武功盖世,今日放你,亦是因为我天下无敌。”
黑衣人踉跄几步后站定,盯着云江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弯腰,施了一礼。
“各位收手,咱们坐下聊?”云逸杰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大家进门。
“云大人,不如咱们找个地方私聊?”阿樱道。
“好。”
“不行,”云江道,“你有个武士在身边,云大人可没有。”
阿樱强硬道:“幽王可同去,其余人不能。”
“你……”
云逸杰抬手拦住云江的话:“就这么办,二对二,也公平。”
谢明乾没有说话,只是在前面带路,推开了书房的门:“请。”
阿樱刚才坐下,便有些急不可耐:“放了留芳,你们想知道什么都行。”
云逸杰看了一眼她微微颤抖的手,不置可否,泰然自若地沏茶倒水:“留芳姑娘与我们也算是相识,我们自是不会为难她的,别急,先喝口茶。”
阿樱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瞧出个窟窿来,却见云逸杰眉眼平和,不急不躁,只好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大口。
“云大人就别卖关子了,你就说,用当年的真相换留芳一条命,你换还是不换?”
云逸杰轻轻吹了吹杯中的茶雾:“阿樱姑娘,哦不,连英姑娘不是操纵着这个棋局,早就想好了,先试一试我的实力,再借我之手达到想要的目的么?如今只是棋差一着,没能挟持我换回阿樱,就开始自乱阵脚,化主动为被动了?这可不像你啊。”
连英望着杯中的茶汤,冷冷道:“云大人真是谬赞了,您如何觉得我不像我的?这就是我连英的样子,和徐大人的线人说的一样,我本就是这世上一等一懦弱的人,不然也不会独活至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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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第一三二章